第152章 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
  那晚顧雲昭親自將裴彥文送出垂花門以後便去了霽水齋。

  巧的是她到的時候裴錦芙也在,但是蔣氏人卻不太舒服,歪在羅漢床上沒有起來。

  裴錦芙見顧雲昭來了,悄悄起身讓了座。

  顧雲昭衝她微微一笑,挨著床沿坐下後就握住了蔣氏的手。蔣氏動容地看著她,反手輕輕拍了拍顧雲昭的手背。

  “好孩子,辛苦你了,早上的時候嚇著了吧?”

  顧雲昭連忙搖頭擺手,“沒有啊母親,我也沒這麽金貴的,更何況裴珩後來不是還被二爺拎去教訓了一通嗎。”

  蔣氏微微一笑,眼底流淌著晦澀的光。

  顧雲昭忽然覺得蔣氏的苦隻怕多半也是因為她這事事不爭、處處忍讓的性子所致,不由又長歎一口氣道,“今日公爹身子如何?”

  蔣氏撐著手坐起身,“還是老樣子,但其實有時候我在想,像你公爹這樣躺在床上無知無感,興許也是另外一種解脫吧。”

  顧雲昭皺眉,正想勸蔣氏看開些,一旁的裴錦芙已經先開了口。

  “按我說母親平日就應該多出去走動走動,之前我幫著母親您整理那些信箋的時候,發現好多邀約的帖子,但母親都鮮少出門呢。”

  蔣氏順勢摸了摸裴錦芙粉色的小臉,由衷笑道,“咱們芙姐兒說得對,我是該多出門去走動走動的,總悶在這宅子裏啊都不知道外頭現在哪家的公子能配得上咱們如花似玉的姑娘呢。”

  裴錦芙聞言一愣,害羞地垂了頭,“母親您在說什麽呢!”

  這話題一起,蔣氏的心情便稍微好了些,還張口吩咐丫鬟去小廚房給顧雲昭和裴錦芙做了杏仁酪。

  待到從霽水齋出來,與裴錦芙在抄手遊廊分開以後,顧雲昭便輕聲問玄歌,“你說,這個芙姐兒怎麽樣?”

  玄歌一時沒明白主子的意思,順口道,“姐兒平日好像鮮少出閣,奴婢也沒見她幾回呢。”

  “你覺得芙姐兒好看嗎?”顧雲昭又問。

  玄歌認真想了想,“好看的。”

  “崇懷會喜歡這樣的姑娘吧。”顧雲昭心思澎湃,一臉慈母般的笑。

  玄歌聽到這會兒總算明白主子的意思了,不禁“啊”了一聲,“夫人您這是想給小少爺定親事呢?”

  “哎,八字還沒一撇,我也就是胡亂想想。”

  顧雲昭擺了擺手打了個哈欠,想著自己不管怎麽說也不能在蔣氏跟前截這門胡啊。

  這天臨午夜,裴彥文才帶著一身酒氣回了侯府。

  黑漆漆的前院靜謐無聲,提著燈籠的小廝睡眼惺忪哈欠連連地給裴彥文引路。

  首輔大人今日與沈敘聊了很多,朝堂風雲變幻,聖上走到今天這一步甚至有了些一意孤行的意味。

  其實裴彥文多少能明白聖上的初衷,少主登臨九五本也不是聖上首選之策,隻是南梁沉屙深冗,外戚是一頭,兵權是一頭,兩邊都在互相牽扯,拖著飽經風霜的南梁負重前行。

  解燃眉之急的辦法不是沒有,強弱聯手共迎外敵是此刻解決困境的最優之選。

  但和親了一個六公主卻換不回北拓的俯首,而聖人也高傲地不願向鄰國低頭。牽扯迂回中,雙方都耗盡了最初的那點誠意,所見的成效自然微乎其微。

  思忖間,他人已經走到了書房前。綏川比他早一步回府,已經提前吩咐了值夜的小廝幫裴彥文備好了熱水。

  屋外起了風,裴彥文被吹得酒氣有些上頭,此刻隻想趕快躺下歇一歇,便衝綏川擺了擺手道,“不用留下了,你也早點去睡吧。”

  綏川點頭,目送裴彥文進屋後便無聲而退。

  深秋的屋裏就算還沒燒地龍也能感受到一絲暖意,裴彥文順手拿起桌上溫著的茶喝了一口,然後一邊解長袍一邊往裏走。

  可那茶似乎越喝越渴,裴彥文脫了袍子後感覺背上竟還浮起了一層薄汗。

  他隱約覺得不對勁,剛想喊綏川,門口卻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

  隨著一抹縹緲的香氣襲來,裴彥文隻覺得人開始犯暈,他這才驚覺那盞熱茶有問題,當機立斷緊緊抓住了案桌穩住了身子。

  “二表哥……我給你送水來了。”

  一記嬌滴滴的聲音在可聞針落的屋裏響起,裴彥文循聲看去,隻見身著一襲煙紗薄裙的白司音正端著一盆熱水緩緩地向他靠近。

  裴彥文深吸了一口氣,反手握住了桌上的開信刀,鐵青著臉道,“出去。”

  可白司音卻垂著頭小心翼翼地放下了水盆,然後上前一步輕輕握住了裴彥文青筋虯結的手臂。

  “二表哥,你是不是很難受,我來幫幫你。”

  白司音氣吐幽蘭,沾了水的手順著裴彥文的小臂開始往上撫摸。

  裴彥文冷著眼,強壓下身內湧動的潮汐,居高臨下地看著麵前刻意打扮過的白司音道,“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出去。”

  “二表哥,我……我真的很喜歡你!”

  白司音伸手想去抱裴彥文,卻不料裴彥文猛地後退了一步,她直接就撲了個空。

  “你若現在出去,我便還能給你一個體麵,否則……”

  “我不怕你,我也不需要什麽體麵。”可白司音今日仿佛鐵了心一般,“二表哥,你吃了藥,這會兒應該是很難受的,你信我,我心裏隻有你一個人,我是甘願為小的,這輩子隻想陪在你的身邊,也不會想著要去和二夫人爭什麽寵……”

  白司音一邊說一邊解開了身上本就薄如蟬翼的裙衫,露出一副嬌豔欲滴的胴體。

  裴彥文隻覺得眼前白花花地一片灼熱,身體裏的欲望仿佛脫韁的野馬一樣在血液裏奔騰狂歡。

  白司音嘴角溢出一抹淡淡的笑,可就在她邁開步子想傾身上前時,忽見眼前一道銀白色的寒光閃過。

  連心的痛感終於讓裴彥文渙散的思緒瞬間歸了位。

  白司音錯愕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鼻息間飄來一股甜膩的血腥味。

  隨之而來的便是裴彥文低沉又冷靜自持的一聲“滾”。

  白司音瞪大了眼睛偏頭一看,隻見裴彥文的掌心中赫然橫握著一把開信刀。刀刃入肉,血流不止,涓涓灼熱甚至順著他掌心的脈絡溢在了案桌上,浸染了擱在桌上的紙筆。

  “二表哥!”

  白司音慌亂的尖叫了起來,顧不得自己衣衫半褪春色無遮的模樣,撲上前就想去捂裴彥文受傷的手。

  誰知裴彥文卻反手一揮將她直接推倒在地,“我最後和你說一遍,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