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是不是因為沒有玉璽
  顧雲昭忽然動容地伸出手緊緊環住了裴彥文,不知道為什麽,她時不時會在裴彥文身上感受到一股厭世之氣,是對人對事都無謂關心的那種情緒,以至於旁人都覺得他冷麵不親,不苟言笑。

  “怎麽了?”裴彥文親了親她,用不輕不重的力道在她的腰上溫柔地揉著。

  “就覺得二爺心裏苦。”顧雲昭把頭歪在他的肩膀上,人舒服地好像要散了架,“我以為但凡涉足朝政,心中總是奔著那個位置去的,但二爺好像真的不是這樣的人。”

  畢竟那些人為了那個位置拚得頭破血流的樣子,她是親眼所見的。

  裴彥文聞言輕輕一笑,“原本在我心中,侯府第一,朝廷第二,至於誰坐在那個位置上,我並不關心。”

  “那現在呢?”顧雲昭好奇地問。

  “現在,你是第一,侯府第二,朝廷……”裴彥文歎了口氣,“讓三殿下多努力吧。”

  裴彥文口吻輕鬆,可顧雲昭卻聽得一愣。

  “那二爺自己呢?”

  “我?”

  “對啊。”顧雲昭皺眉,“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二爺私心想到侯府,大義心係朝廷,那你自己呢?”

  裴彥文把人摟了摟緊,似自言自語道,“興許,我這條命就不該活下來。”

  顧雲昭在他的懷中抖了抖,忽覺得一股寒意從心底湧上,徹骨般的冷。

  傍晚時分,裴彥文去了前院以後尋墨竟把聞人帶進了後院。

  她見了顧雲昭也不贅言,坐下就搖頭,“人我仔細查過了,他身上沒有任何線索。”

  顧雲昭點點頭,“那楊叔現在的屍首還在衙門裏?”

  “對,仵作檢查了傷口,致命的一共有兩箭,穿透心脈命門,那些人一開始就是衝著奪命來的。”

  “那從箭身上可找出什麽線索了?”

  “找過了,是最尋常的那種箭,光是汴京就有好幾家鋪子能買到,沒什麽特別的。”

  “那就是說楊魄把秘密給咽下了。”顧雲昭有些悵然若失,卻又覺得是在情理之中。

  “我不懂,楊叔怎麽會突然來汴京的,而且一來就想要挾持你?”

  彼時裴彥文正好進屋,顧雲昭看了他一眼,隨即直接將湯九的事與兩人說了一通。

  聞人聽得憤慨滿滿,最後竟拍案而起,“若真是楊魄這個賊人和外人勾結陷害了你爹,那他便是死不足惜!”

  顧雲昭捏了捏聞人的手,“他挾持我一定是有什麽把柄要與我做交易,但是眼下卻死無對證了。”

  聞人啞然,訕訕然地又落了座,“那崇懷去了淮州那麽久,怎麽就沒告訴你楊魄已經私下離開顧門的事?”

  顧雲昭搖了搖頭,“這孩子現在來信都是報喜不報憂,我估計他是怕我擔心,更何況他也不知道楊魄會突然來汴京。”

  “也是。”聞人應聲,餘光掃到身側的一抹陰影,這才發現裴彥文竟不知何時站在了她的身邊。

  她當即嚇了一跳連連起身,“我要交代的都交代完了,就不打擾你們夫妻二人小別新歡了。”

  顧雲昭紅著臉瞪她,“你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聞人冷笑著衝她做了個鬼臉,然後福身告了辭。

  “需要我派兩個人再去護她幾天嗎?”看著聞人翩然而出的身影,裴彥文問顧雲昭。

  顧雲昭一邊起身絞了一方熱帕子遞給裴彥文一邊道,“聞人不喜官家,還是算了,免得回頭又惹得她不開心。”

  “不喜官家?”裴彥文接過顧雲昭遞上的熱帕子擦了一下臉,“她與官家人有仇?”

  “聞人的爹娘都是死於差役之手,她對官家一直很抵觸,若不是因為溫栩,她或許這一輩子都不會與官家人打交道。”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裴彥文說著又用帕子擦了擦手,然後捏起了水晶碟裏的一塊綠豆糕。

  “二爺快別吃填了肚子,我這就讓玄歌擺飯。”

  兩人已經許久沒有對坐而食了,一頓飯吃的略見溫馨。

  裴彥文是真的好耐性,顧雲昭看出了他是有話要問的,可是用膳時,他隻默不作聲地給她布菜盛湯,連一旁的玄歌都不讓伺候。

  待兩人用完了膳撤了桌,他才招著手把人摟進懷中,歎氣道,“吃飯的時候就好好吃飯,小心思轉來轉去想什麽呢?”

  “想我夫君怎麽這麽沉得住氣。”顧雲昭在他懷裏扭來扭去的,總算找到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坐定不動了。

  “你原先提及那個幸存的孩子,我就覺得此事一定還有下文,隻是沒想到是和將軍的死有關。”

  “之前也隻是猜測,但如今楊叔一死,我倒覺得這事坐實了。”顧雲昭說著緊緊握住了拳,眼底透出一絲恨意。

  “你若放心,就交給我。”裴彥文輕輕掰開了她的手,將她柔弱無骨的掌心仔細的握在了自己的掌心中,“聖人三年以前就想效仿宋太祖的杯酒釋兵權,把那些曾經放出去的兵權都收歸帝有。”

  “難道真的是……”顧雲昭瞪大了眼睛,忽然反握住了裴彥文。

  “你先別慌,聖人有這個想法,卻還沒來得及執行,因為在安國公這兒就遇到了難處。”

  “為何?”顧雲昭皺眉。

  裴彥文目光微微一暗,言辭有些閃躲,“……總之聖人明麵上是不曾做過的,若是他真的暗中下手,有些事勢必也繞不過北衙或者南衙,所以你且等等……”

  “是不是因為沒有玉璽?”顧雲昭腦海中忽然靈光一現,脫口而出。

  裴彥文的話戛然而止,饒是他性子沉穩,此刻也嚇了一跳,“你怎麽知道的!”

  顧雲昭無聲地張了張嘴,半晌才喟歎道,“原來真的是這樣!”

  她不過就是隨口猜猜的,畢竟收兵權是要下禦召的,但是這禦召與普通的禦召卻大為不同。

  因為兵權易主是要見國璽而動的,也就是說,要讓一軍統帥交出兵符和帥印,那麽當朝天子必須先請出玉璽方尊,玉璽落引,兵權才可易主。

  “昭昭,不準胡鬧,這事你是從哪裏聽說的。”見懷中人不說話了,裴彥文不禁皺了眉催促她。

  “是莊妃娘娘告訴我的。”顧雲昭也沒打算繼續瞞他,便一五一十地將莊妃娘娘同她說的那些話全盤托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