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們是孤男寡女
  不敢再調戲裴彥文,顧雲昭立刻見好就收,重新低頭乖乖用膳。

  裴彥文這才垂了視線仔細去看她。

  一口菜,一口飯,吃得倒是規規矩矩的,不過胃口卻是小了點,菜剩了大半不說,那一小碗米飯也沒吃完。

  倒是那碟子豌豆黃,顧雲昭一口氣竟吃了四塊。裴彥文見了直皺眉,生怕她噎著,又怕她吃撐了不消化。

  “大人吃過了嗎?”吃飽落筷,顧雲昭才想起裴彥文。

  “吃過了。”裴彥文點點頭。

  顧雲昭隨即喚來玄歌撤了桌,又重新煮了一壺茶給裴彥文續上,閑聊道,“太平猴魁我這兒還真沒有,大人將就下。”

  “不用忙,我這就走了。”

  “大人真是來給我送晚膳的?”顧雲昭吃了一驚,她以為裴彥文完全是順道。

  “是母親要我來的。”

  “永安侯夫人?”顧雲昭很意外。

  “母親說,你今日剛搬來,丫鬟婆子都沒有到位,灶台也是冷的,忙了大半天估計晚上也隻能隨便對付一兩口,讓我來給你送些吃的。”

  裴彥文幾句話就把自己也想過來看看她的小心思給隱了。

  顧雲昭聞言有些動容,隻覺得鼻尖隱隱的發酸,“勞煩大人回去的時候一定幫我謝謝夫人。”

  說不感動是假的,自母親去世以後,她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來自長輩的這份貼己關心了。

  就說自家府上那幾個叔伯嬸娘,對她的態度也隻能算得上是盡責,關懷貼心什麽是全然沒有的。

  不曾想如今一個素未謀麵的永安侯夫人竟讓顧雲昭突然好像又回到了從前有娘疼的日子。

  “會的。”話說到這兒,裴彥文覺得也不便久留,點點頭就起了身。

  “裴大人。”可顧雲昭卻堪堪開口喊住了他,“你最近有準備要去江南嗎?”

  裴彥文步子一停,轉身看著她反問道,“你見過樾堂?”

  顧雲昭搖搖頭。

  “那就是裴珩告訴你的。”裴彥文格外篤定。

  顧雲昭隻覺得滿肚子的借口突然都白琢磨,裴彥文也太精了,以後若是要在他眼皮子底下做點什麽,非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不可。

  “什麽時候?”裴彥文又問。

  “啊,什麽什麽時候?”顧雲昭裝傻。

  “就是說無可奉告是嗎?”裴彥文笑了笑,“那姑娘早些休息吧,我這兒也無可奉告。”

  顧雲昭聞言默默腹誹罵了他一句,百般無奈攤了牌,把昨日裴珩大半夜來找她的事兒告訴了裴彥文。

  裴彥文越聽臉越黑,顧雲昭越說越心虛。

  “胡鬧呢!”等她說完,裴彥文臉上已經看不見一絲笑意了,“他混賬,你也跟著犯渾?你是什麽身份,他又是什麽身份,萬一被發現,你們倆……”

  “裴珩也是急了啊。”顧雲昭覺得裴彥文有些小題大做,“再說,他說的也沒錯,我們顧府那幾個守職的小廝,確實都是繡花枕頭。”“再繡花枕頭你們也是孤男寡女。”裴彥文鐵青了臉。

  眼前的顧雲昭穿著一襲水芙色寬袖裙衫,濃密的青絲綰成一個鬆鬆的雲髻垂在耳畔,淡雅的素將她臉上的慵懶之意襯得越發嬌媚動人,看得裴彥文心神驟緊。

  想到她昨日多半也是這副模樣站在裴珩的麵前,裴彥文就覺得嗓子裏壓著一口濁氣吐不出咽不下。

  偏顧雲昭腦子一熱,還在那兒火上澆油,“裴大人此刻與我也是孤男寡女啊,怎麽不見你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何不妥?”

  話一出口,顧雲昭就後悔了,但說出去的話就和潑出去的水一樣,根本收不回來。

  裴彥文的瞳孔隨之驟斂,不過很快的,他臉上的神色就歸於了平和。

  “也是,孤男寡女之忌對姑娘來說算的了什麽?姑娘是不是覺得,不管是五殿下、裴某,還是裴珩,隻要你願意,就都可以手到擒來?”

  顧雲昭簡直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是從堂堂內閣次輔的嘴裏說出來的。

  “裴彥文,你別太過分了!”她知道他生氣了,卻不知道他在氣什麽。

  夜闖顧府的人是裴珩又不是她,更何況裴珩來是真有事兒找她,難道她還能把人趕出去不成?

  “是,裴某過分了。”裴彥文聞言冷冰冰地拱手作揖,“今日多有叨擾,裴某保證,絕無下次。”

  看著裴彥文甩袖而去的背影,顧雲昭惱得上氣不接下氣,反手就把桌上空著的食盒摔在了地上。

  玄歌聞聲進來,見著顧雲昭紅了眼尾的模樣嚇了一跳。

  怎麽回事啊,方才裴大人來的時候兩人還有說有笑的,怎麽一眨眼的功夫一個冷著臉負氣走人,一個紅了眼要哭不哭的。

  “玄歌,去,拿紙和筆來。”

  “姑娘,這大晚上的您要紙筆做什麽?”

  “寫個紙條貼在門上!”顧雲昭實在是氣極了,她覺得自己一片好心都被當成了驢肝肺。

  “寫什麽啊,明兒再寫不成嗎?”

  玄歌實在犯難,書房那兒的箱籠還來不及整理,紙硯筆墨這些東西都還沒拿出來呢。

  “不行,必須馬上寫!”顧雲昭手都抖了,“就寫裴彥文與狗不得入內!”

  這天晚上,玄歌哄了好久才打消了顧雲昭寫紙條的念頭。

  她滿以為這件事應該就這麽翻篇了,結果第二天用完早膳以後,顧雲昭竟又和玄歌討起了紙筆。

  “姑娘!”玄歌簡直苦笑不得,“您要真寫那樣的條兒給貼在門上,回頭還不把人給笑死啊。”

  “什麽條兒?”顧雲昭過了一晚上把自己說過的氣話都給忘了,玄歌一提醒她才想起來,“哦,那個啊,我想過了,那個寫紙條沒用,我回頭得找個雕刻師傅,把字兒刻在木板上!”

  這樣才一勞永逸。

  “啊……”玄歌嚇得張大了嘴。

  顧雲昭終於被她這副樣子給逗笑了,垂了眉眼泄氣道,“逗你的,怎麽可能,我拿紙筆是要給太子妃寫信呢。”

  昨晚生氣歸生氣,但是有些當務之急的事卻是馬上就要著手去辦的。

  比如,如何才能馬上見到被關在臨華殿的沈曦,顧雲昭琢磨了一晚上,覺得隻能是通過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