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能替你守住秘密
  夜訪顧府,裴彥文去的很低調,可再低調,還是把府上的人都給驚動了。

  更何況裴彥文一個成年男子,外客夜入內宅,怎麽看怎麽不妥。

  但他身份到底在那裏,出來相迎的顧家大爺和二爺都不敢說個“不”字。

  想裴彥文乃堂堂內閣次輔,他都不在意這些繁文縟節了,顧家自然沒有攔著不讓見的道理。

  可眼看著裴彥文進了垂花門,顧二爺不禁若有所思道,“東宮莫不是也想下場攪這趟渾水吧?”

  “二弟什麽意思?”顧勤禮正準備回屋,聞言又停下了步子。

  顧二爺重重歎了口氣,“前日上朝,戶部遞了今年選秀的折子,聖上順口就提了一句,說三殿下和五殿下都到了成婚的年紀,說這話的時候,聖上還看了我一眼。”

  顧勤禮聽後心中發虛,“我之前就說雲昭這孩子回來一定會招人惦記,這下好了,周圍各個都虎視眈眈的,你說,咱們能得罪誰?哎,要我說還是早些讓她搬去拂碧園,跟著聖上,總不會錯。”

  顧家這些年能一直把持住手中兵權,除了顧勤風帶兵有素驍勇善戰之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顧家從未參與過任何的黨爭。

  領兵不涉政,是顧勤風的為官之道。

  可是現在顧勤風英年早逝,顧崇懷年少資淺,兵權於顧家而言等於就是個燙手山芋,覬覦的人多了,顧家是沒法獨善其身的。

  話說伏蒼齋內,聽丫鬟通傳裴大人來訪,躺在床上的顧雲昭還以為是在做夢。

  直到裴彥文被玄歌引進了屋,她才有了一點真實感。

  “大人是特意來探望我的?”

  “是母親讓我一定要來給你道聲謝,裴珩的事,拖累你了。”

  裴彥文負手而立,暗繡金線的衣衫上似染了月色星辰的光輝,如謫仙臨塵般氣韻不凡。

  “一定要大晚上的來道謝?”顧雲昭失笑,“大人可別誆我。”

  “你要是不信,我也沒辦法。”裴彥文立在床尾,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但今日我來,確實有兩件事想要問問你。”

  “哦,所以大人還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

  裴彥文不可置否,隻問道,“為何要救裴珩?”

  “救人還能有什麽理由,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顧雲昭靠在床頭挺直了背。

  “難道不是為了讓我收下你的庚帖?”裴彥文反問。

  顧雲昭聞言也不驚訝,“你知道了?”

  “如此大費周章,就為了嫁給我?”裴彥文心中有氣,卻不知道氣從何起。

  但顧雲昭心裏的小算盤早就已經打好了,難得裴彥文自己送上門,她便也想同他算一算。

  “裴大人,我救了裴珩一命,加上之前幫你擋的箭,你是不是欠了我兩個人情?”

  “所以?”“所以與我成親其實你一點也不虧,你放心,我隻想尋個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而你……裴大人,我能替你守住秘密。”

  “我的秘密?”裴彥文被氣笑了,“我有什麽秘密?”

  顧雲昭看著他欲言又止,想著好男風這種事確實不適合拿上台麵說,便立刻改口道,“我的意思是我從小在邊境長大,在這汴京城裏可謂是毫無根基,將來成了親,我隻能以夫為天,大人想做什麽我是絕對不會插手的。”

  “你覺得我會信麽?”可裴彥文壓根不著她的道,“更何況你救的是裴珩,所以是他欠的你。”

  顧雲昭雙眸忽閃,“那大人準備讓裴珩娶我嗎?”

  “胡鬧。”裴彥文瞪了她一眼。

  “那不就行了,弟債兄還,天經地義啊。”顧雲昭聳了聳肩。

  “你就這麽想嫁給我?”裴彥文的心湖再次微微一動,“我說過,我不是沈譽,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費什麽時間。”

  “大人自然不是五殿下,我又不瞎。”顧雲昭一心隻想著保命,卻沒發現自己的話有多曖昧。

  “好。”裴彥文點點頭,“那我現在問你第二個問題,昨日,你為何要擅自入宮?”

  重新將視線轉回到顧雲昭的臉上,裴彥文的心已經恢複了冷靜。

  他與她是算有私交的,但裴彥文太清楚人心不可測的道理。

  事已至此,他依然不信顧雲昭,也沒什麽理由要信她。

  一個曾經口口聲聲說此生非五殿下不嫁的小姑娘,忽然對他、對裴珩示起了好,真的很難不讓裴彥文心存猜忌。

  更何況他早已不是十幾歲的毛頭小子,男歡女愛這種事於他而言更像是花落留痕的一道風景,可能也有悸動,但絕不值得為了這悸動去改變他的生活。

  可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顧雲昭也不是省油的燈。

  “我本來是想偷偷溜去廣宣門那邊的校場找孟大哥的,但是還沒溜出禦花園呢,就撞見裴珩落水了。”

  她知道他一定會問,昨日她莫名其妙地出現在太子妃的宮宴上,如果沒一個足以令人信服的理由,那麽裴彥文會和所有人一樣,認定了她就是去私會沈譽的。

  去校場找孟樾堂?

  裴彥文顯然沒料到。

  顧雲昭見他不語,又佯裝惆悵道,“算算日子崇懷就快回來了,他剛接下兵權,卻是德不配位的。阿爹不在了,幾個伯伯也不可能手把手教他為官處事之道,我隻能找孟大哥了。他之前是父親得意的門生,現在雖然人不在軍營,但是我信他能把崇懷帶好。”

  “孟樾堂這兩日不在城裏,他去景山鎮守祭台了。”

  “他堂堂南衙司護軍統領去守祭台,豈不是殺雞用了牛刀?”顧雲昭暗自鬆了一口氣,裴彥文會這麽說,就表示他信了她的話。

  “祈春祭祀是大事,聖人這是信得過孟統領。”裴彥文懶得和她辯,從懷中取出了一份圖紙似的東西遞到了顧雲昭的麵前道,“這是家母讓我交給你的。”

  “你母親?”顧雲昭很驚訝,雙手接過想打開,卻又不知是什麽東西怕唐突了。

  “打開看看吧。”裴彥文笑她把那點小心思全寫在了臉上。

  顧雲昭點點頭,小心翼翼地將東西展開攤在了桌上,然後,她的目光瞬間就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