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醒了就別裝了
  “啪嗒——”

  一陣夜風吹拂,燭火搖曳,鳳傾九隨手把窗子關上,鏤空象牙窗紗呼呼作響。

  這陣突來的寒風,直接吹入月心眉心田。

  一陣陣發涼陰冷。

  她費了多少功夫,才走進慕承淵的內心,清明等人對她改觀。

  鳳傾九做了什麽?

  來了多久?

  憑什麽!

  嫉妒的種子生根發芽,長成參天大樹!

  她眼底泛出紅絲。

  又很快斂去,再次抬眼,看不出絲毫異樣。

  “清明,王爺相信你,才把托付與你,若你心有偏頗,收了“有心人”的好處幫她說話,王爺醒來,你又要如何跟他交代?”

  有心人三字咬音極重,月心眉狀似無意瞥了眼鳳傾九。

  清明眉頭一皺。

  元宵氣不過:“側妃說便說,看王妃是怎麽回事,難道你要說,是王妃收買了清明?”

  月心眉故作詫異,一臉不安:“元宵,我知道你護主,但有些話,不能亂說,傳出去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心虛……”

  她忽地一頓,自責懊惱,“總之,我沒說是姐姐。”

  這麽會演,不去演戲可惜了,鳳傾九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

  “元宵,別出聲。”

  “是。”

  元宵溫順答應下,站在鳳傾九身旁,戒備地盯著她們。

  這幅無禮的樣子,看得芍藥火上眉梢,“側妃,何須多說,有些人就是忘了自己幾斤幾兩。”

  月心眉又問清明,“我也一向是相信你的……”

  清明下意識瞥了眼床榻,王爺並無任何異樣,他略略一鬆,比先前更有底氣了。

  “我隻聽王爺命令,王爺說過,隻讓王妃照顧。”

  清明顯而易見的偏袒,月心眉垂下眼眸,芍藥更氣不打一處來:“側妃還能害王爺不成,你一而再,再而三阻攔,懷的什麽心思!”

  若說月心眉語意委婉,留有轉圜餘地,芍藥開口質問,直接把莫須有的罪名按在清明頭頂。

  “……”

  清明眼神些微變化。

  芍藥沒看出來,見他不答話,以為在理虧,吩咐一旁小廝,“搬個躺床來,把王爺移去秋梧閣。”

  這是要硬“請”了?

  鳳傾九坐直了些,托著下巴左看看,右瞧瞧。

  眼底興致頗濃。

  月心眉玩的哪一出?

  不惜得罪清明,也不顧慕承淵身上的傷勢,非要帶去秋梧閣。

  這很不正常。

  清明眉眼冷了下來。

  若非看在王爺麵上,根本不會這般客氣。

  既然不領情,他冷聲道,“我效忠王爺多年,忠心可見,不容你等置疑。側妃一再想強行帶走王爺,又是為何?為王爺好,就不該打擾王爺消息。”

  月心眉蹙眉看著他,清明絲毫不退讓,擋在床榻前,不讓小廝靠近半步。

  “側妃累了,送側妃回房休息。”

  月心眉眼皮子一跳,“我與王爺相識多年……”

  清明打斷她,吩咐隨從,“送側妃回房!”

  “側妃請。”

  隨從一板一眼地看著月心眉。

  芍藥氣得牙根肉癢,橫眉豎眼道,“區區一個侍衛,也敢對側妃不敬!誰給你的膽子,簡直放肆!我定如實稟告王爺!”

  清明眼都沒抬一下。

  月心眉心下暗惱,掃了眼瞧熱鬧的鳳傾九,又看了看態度強硬的清明,討不了半點好。

  “既如此,我明日再來看王爺。”

  月心眉儀態從容,全然不像是被請出故桂苑。

  倒像是自個兒待膩了。

  她一走,一些礙事的閑雜人等全都走了。

  故桂苑冷清下來。

  鳳傾九伸了伸懶腰,餘光瞥像躺在床上的慕承淵。

  無語得很。

  “醒了就別裝了。”

  她才不想伺候這祖宗。

  慕承淵緩緩睜眼,眼底一片清明。

  “王爺。”

  清明一點也不驚訝,兩步上前扶慕承淵坐起,小廝遞來一個軟墊,他接過塞在王爺背後,好靠得舒服一些。

  鳳傾九抓了一把五香瓜子:“人家一片好心,吵著鬧著要伺候你。你倒好,裝睡不醒,把所有的事推清明身上,這可真是郎心似鐵。”

  慕承淵往案上瞥了一眼,青花瓷碟子隻剩兩三塊桂花糕,一旁的瓜果少了三分之一,如今又拿一把炒瓜子消遣。

  “你何時知道本王已醒?”

  鳳傾九喉嚨裏發出一聲輕嗤,吐出瓜子殼,“太醫拔箭的時候,你呼吸都亂了,眉頭皺那麽緊,傻子才看不出來你醒了。”

  要不清明怎有這麽大的膽子。

  也就月心眉沒當回事,為了把他搬去秋梧閣,險些撕破臉皮。但她真沒發現嗎?

  鳳傾九懶得深想。

  “醒了,就快些回你的院子,我這兒小,你這尊大佛,待在這兒隻怕是委屈了。”

  “故桂苑剛剛好,本王不覺得委屈。”慕承淵嗓音低沉,還帶著傷重的沙啞。

  後者一噎,打算直白趕人,慕承淵再度開口。

  “本王欠你一個人情。”

  鳳傾九眼睛一亮,不知想到什麽,又蔫了回去,皮笑肉不笑道,“我說過,還人情的方式很簡單,把和離書簽了。”

  慕承淵凝視著她,深邃的眸子幽黑,冰霜破裂,深水席卷而來,翻騰得越發厲害。

  鳳傾九毫不退讓,坦然直視,甚至把手裏的五香瓜子當做是他,嗑得哢哢響。

  “本王不能恩將仇報。”

  恩將仇報?鳳傾九豎起耳朵,就聽慕承淵沉聲說。

  “我朝規矩,和王爺合離,其妻室隻能削發為尼,後半輩子與青燈古佛為伴。”

  “哢擦——”

  鳳傾九嘴裏的瓜子殼破開,她卻一動不動,如同被定住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聲音。

  “你在開玩笑?”

  “本王句句屬實。”慕承淵嘴角微微一勾。

  鳳傾九不說話了。

  一旦合離,妻子強製送佛寺,什麽東西?

  若去了佛寺,偷偷逃出去,似乎……沒多大差別?

  鳳傾九皺著眉。

  隻覺得五香瓜子平淡無味。

  這時候,兩道腳步聲匆匆趕來,由遠及近。

  往門口一看。

  是小廝領著一名侍衛。

  “王爺。”

  侍衛單膝下跪。

  鳳傾九從椅子上站起來,“我出門走走。”

  這份自覺,挑不出絲毫毛病,慕承淵卻心中不悅,“天黑路滑,你去出去做什麽?”

  鳳傾九已走到門口,聽他這句話,回過臉來,“王爺這意思,是要我在一旁旁聽了?”

  這一話,把慕承淵問住了。

  鳳傾九嗤笑一聲,“算了吧,我又不是京兆尹。”

  擺擺手,出門去了。

  元宵拎起燈籠,跟在鳳傾九身後。

  慕承淵鬱結。

  若是鳳傾九沒這麽自覺,他或許會把人叫走,但主動避嫌,他心裏就不是滋味。

  忽地生出一股衝動,把人抓回來。

  按在椅子上逼她聽。

  對於這個想法,他自己都覺得驚訝。

  “說吧。”慕承淵壓下心緒。

  侍衛察覺出王爺不快,一時間更小心了。

  “回王爺,刺客已經抓住,對方都是死士,屬下被鑽了空子,盡數咬舌自盡!”線索斷了。

  “箭呢?”

  太醫拔出來的箭,已經洗淨上麵血跡,收好放在一旁,此刻聽王爺問及,清明把箭拿過來,交到慕承淵的手上。

  慕承淵仔細打量手上的箭。

  “這是官箭,隻有軍營中人才有。”

  此話一出,房內氣氛變得凝重。

  故桂苑外。

  鳳傾九沒走多遠,就在院子外轉了轉,元宵為她提燈,照亮前方一尺遠的鵝卵石。

  “王爺既然醒著,應該聽見側妃和芍藥那些話,她們這麽過分,王爺還包庇著她們。”

  元宵對此甚為不解。

  “那可是他妹妹,怎麽舍得委屈她呢?”鳳傾九咬音很重,語氣還帶著輕笑。

  元宵一下聽明白了。

  還想再說,瞥見前方不遠處有人提燈籠趕來,仔細一看,是管家領著一個身穿宮服的公公。

  “王妃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