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三人忙了許久,直到晚霞布滿半邊天空,才將所有的藥草埋掉。

  看著麵前那翻新的土地,鳳傾九眼眸微微眯起,紅唇微啟,“元宵,準備藥浴。”

  “藥浴?”元宵疑惑,“王妃要沐浴嗎?”

  她怎麽記得王妃從來不會藥浴的,除了上次給王爺準備了一次,還從未有過。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鳳傾九唇角微翹,眸光閃爍。

  不出意外的話,慕承淵今晚會過來。

  “是。”

  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辰,慕承淵來到了故桂苑。

  院中格外的安靜,殷紅的晚霞映在紅木窗裏,隱隱約約能看到鳳傾九那張恬靜清雅的容顏。

  她閑閑散散的斜靠在軟椅上,步搖的流蘇自鬢邊滑下,更襯得那如玉的臉頰溫雅淑麗。

  慕承淵呼吸不由得一窒,漆黑如墨的眸子翻滾了一瞬。

  而想到在秋梧閣中鳳傾九的話,他心裏有些難言的意味。

  踏進房中,他眼眸微動,莫名的內疚。

  那些藥草畢竟是她種了許久的。

  鳳傾九正在喝茶,掀眸看到慕承淵進來,她淺淡的笑了笑,“你來了,正好,藥浴已經準備好了。”

  “藥浴?”慕承淵一愣。

  他體內的毒最近沒複發……

  鳳傾九不由分說的替他扒了衣裳,將他按入了浴桶中。

  濃濃的中藥味隻撲鼻翼,比上次的還要濃鬱許多。

  熱氣彌漫,煙霧繚繞,半間屋子被霧氣籠罩著,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慕承淵剛邁入藥湯中,隻覺水極燙,幾乎要將他蛻一層皮。

  少頃,便覺自下而上傳到陣陣刺痛,藥湯仿佛萬千根銀針似的,一下下的刺入他皮膚中。甚至侵入血液肺髒中,刀絞似的疼。

  不到半盞茶的時辰,慕承淵臉色蒼白極盡透明,緊緊攥著拳頭,咬牙忍耐,脖頸間青筋爆出。

  見此,鳳傾九輕笑一聲,“王爺暫且忍忍,這湯藥……可是熬了好一陣子呢!”

  她的聲音輕柔而又嬌媚婉轉,細細聽來又透著些許涼氣。

  慕承淵心裏了然,明白她是故意報複。

  他喘著粗氣,許久,沉悶的解釋道,“心眉身子弱,受不得那些藥草,你若是想要種,我在京郊有個莊子……”

  話還未曾說完,後背傳來一陣刺痛,他悶哼。

  “藥浴與銀針更配哦。”鳳傾九笑的溫婉,白皙的玉指捏著銀針,一下下紮在慕承淵後背的穴道上,快準狠深!

  一天天的盯著她不放,她怎麽不知道月心眉身子弱?

  慕承淵隻覺肺髒幾乎要疼成一團,幾乎比他毒發時還有更疼幾分。

  骨節分明的手緊緊抓著浴桶邊緣,青白交加,幾乎看不到血色。

  “王爺別怪我下手狠,隻有這種針法,才能加快解毒速度。”鳳傾九心情格外暢快,一下子將心口的陰鬱消散不少,“區區這麽點痛,王爺應該受得了。”

  慕承淵咬牙不語。

  上次藥浴之時,他怎麽不知道這種針法加快解毒速度?

  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辰,鳳傾九感覺差不多了,看向慕承淵,他麵色愈加蒼白,渾身都透著淡淡的粉色。

  她微微勾唇,美眸閃了閃。

  倒沒想到慕承淵這般能忍受,要是一般人,估計早就喊著受不了。

  不過比起她被毀掉的藥田,他這點痛算什麽。

  “清明。”她喚了一聲。

  清明推門進來,看到麵無血色的慕承淵,心顫了顫,“王妃。”

  王妃可真狠啊,他在外麵聽著都覺得疼,沒想到……竟然……王爺被摧殘成這個樣子……

  “你家王爺說給我京郊的莊子,地契給我。”鳳傾九理所應當道。

  “王爺?”清明看了慕承淵一眼。

  “給她。”慕承淵聲音喑啞,忍耐著極大的疼痛。

  “是。”清明抱拳,“王妃稍等。”

  清明一溜煙跑了出去。

  很快,他拿來了地契,頭皮發麻的遞給了鳳傾九。

  “多謝王爺。”鳳傾九拿著地契扇了兩下,笑眯眯,“莊子裏員工我應該可以隨意驅使吧。”

  “可以。”慕承淵忍痛應道。

  “那就好。”鳳傾九唇角微微勾起,將地契折了兩下,塞進了袖口。

  天色逐漸黑了下來,鳳傾九估摸著慕承淵泡的時間不短了,便讓清明進來將他扶出了浴桶。

  慕承淵臉色漆黑如墨汁,一把揮開了清明的手,“滾!”

  又抬眸瞥了鳳傾九一眼,“你過來扶我。”

  “那你就在裏麵待著吧。”鳳傾九無動於衷,慵懶的斜靠在軟塌上,喝茶吃點心。

  慕承淵便在浴桶裏待著,不管清明怎麽勸,一動不動。

  清明無奈,隻能低聲勸鳳傾九,“王妃,王爺身子不好,您看能不能幫個忙……”

  “不能。”鳳傾九直接拒絕。

  “你去將月心眉叫過來,她指定樂意扶他。”鳳傾九陰陽怪氣道。

  清明頭皮一緊。

  他怎麽敢去找她?

  王爺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慕承淵眼眸一寸寸冷了下來,周身溫度驟降,凍得人直打冷戰。

  少頃,見慕承淵還一意孤行的待在浴桶裏,而清明束手無策。

  她起了身。

  罷了,日後要調查母親的死因還需要清明幫忙,她就幫他一把。

  “把他的裏衣拿來。”鳳傾九瞥了清明一眼。

  “是。”清明緊忙將慕承淵的裏衣拿來,恭敬的遞給鳳傾九。

  鳳傾九無奈俯身,拿過一旁的手帕,扶著慕承淵從浴桶裏出來。

  他全部重力都壓在她身上,鳳傾九身子不由得晃了一晃,緊忙迅速的把慕承淵放到軟塌上。

  慕承淵身子被藥湯泡的燙手,鳳傾九臉頰熏得微紅。

  替他穿上裏衣,鳳傾九甩了甩發酸的胳膊。

  這人還真重。

  怎麽泡了藥跟沒了骨頭似的,難不成這藥湯還能化了骨頭不成?

  “更衣。”慕承淵聲音低沉。

  “你沒長手?”鳳傾九白了他一眼。

  合著指使她指使習慣了。

  連更衣都讓她來,怎麽不累死她?

  “侍奉夫君沐浴更衣,是妻子的本分。”慕承淵道。

  見鳳傾九無動於衷,他眼波微動,繼續開口,“王妃若是不會,本王可向太後借一位嬤嬤來,教教王妃。”

  “會,怎麽不會?”鳳傾九當即起身,麵上帶著燦笑。

  拿過他的衣袍,一層層為他穿上。粗魯而又蠻橫,甚至在係腰帶的時候,用盡了全力。

  慕承淵臉色驟然間一變。

  清明抽了抽嘴角,感同身受的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腰帶,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來。

  最後為他穿上外衫,胡亂的纏繞著玉佩,歪歪斜斜的掛在腰間。

  鳳傾九拍了拍手,笑的暢快,“好了。”

  慕承淵垂眸看了一眼,玉容微暗。

  “天色已經不早了,王爺回去吧。”鳳傾九粲然一笑。

  話音剛落,自上而下落了一道陰影,手腕被慕承淵拽住,他的手熱的嚇人。

  “王妃不會係玉佩,本王教你。”慕承淵骨節分明的玉指握住了鳳傾九纖細的手指,一下下的係著,動作緩慢。

  鳳傾九隻覺得慕承淵身上的藥味幾乎要將她埋沒,手上的溫度灼熱,熱的她心口顫動了一下。

  許久,兩人才將玉佩係好。

  “咯吱”一聲,元宵推門進來。

  “王妃,晚膳……”

  而看到眼前一幕,她瞬時怔住了,很快反應過來,臉頰漲紅一片,逃也似的跑了出去,還不忘給兩人關上門。

  王妃與王爺……

  這還沒到晚上呢,他們也太……太恩愛了吧。

  鳳傾九臉色瞬間黑了下來,一把將慕承淵推開。

  “日後這玉佩,還是讓你的心上人係吧,我比較愚鈍,學不會。”她聲音淡淡。

  慕承淵玉容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