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河灘篝火
  喜子和憨八按照三哥指定的路線,花了一個多鍾,一路上除了看見過一隻兩頭一掐,炒不到一酒盅的小隼雞外,就沒看見任何其他的獵物。走在前麵的憨八聽到了水聲,連躥了幾步,扒開枝葉一瞧,嘿,還真像三哥說的,山衝裏有一個小瀑布,瀑布下有一個小水潭,水潭下是一條蜿蜿蜒蜒的小溪。小水潭邊雖然滿是枯枝爛葉,可水還是蠻清澈的。小溪邊有一些石頭子兒,而且約往下流淌,就越寬敞平緩。從小水潭到小溪邊,都有一些野物的腳印,從腳印判斷,應該有野豬、狗獾子、野雞等野物來過。

  憨八看到這裏,噌噌地跑到喜子身邊,小聲對喜子說:“喜子哥,下麵有一個水潭,水潭下是一條小溪,還有好多鳥獸的腳印,守著這兒,應該可以等到獵物。”

  “嗯。”喜子沒多說,哼了一聲,自己找了一個臨近的製高點,躲進了灌木叢裏。

  憨八本想問問自己該躲哪兒,可看見喜子愛理不理的,就不敢多問了,也找了個地兒躲了起來,大氣兒都不敢出,生怕自己鬧出點什麽動靜,驚跑了獵物可是要被哥哥們罵娘的。

  三哥和狗屎一路扒拉著籐籘蔓蔓的,艱辛地在密林裏穿梭了好久,路上還遇見了一隻灰兔子,狗屎激動不已,舉起步槍正瞄準呢,卻被三哥製止了,看來野兔子這種獵戶家再常見不過的獵物,三哥是瞧不上呢。

  等到三哥他們趕到山衝對麵的山坡上時,那會兒喜子和憨八已經在水潭上麵窩了好一會兒了。三哥和狗屎在山坡上找了個位置躲了起來,這才放眼望著對麵,仔細尋找喜子他們的位置。可是那哪兒找得到啊,喜子雖然不是頂尖的狙擊手,可山衝兩邊的山坡相距少說也有兩百多米,加上植被濃密,再傻的狙擊手也能藏得不顯山不漏水的啊。

  不過喜子卻早發現了三哥和狗屎的蹤跡。喜子遠遠發現樹枝微微地動了動,從樹枝的動向,就看得出來不是風吹草動,肯定是人,是人就八成是三哥,於是舉起狙擊步槍,通過狙擊鏡輕鬆地就找到了三哥的位置。可喜子也懶得理會三哥,畢竟獵物來了,還是得靠他這杆狙擊步槍,雖然狗屎手裏也有三八大蓋,可就狗屎那槍法,一百幾十米的距離,就是開槍了,也怕是連毛都挨不著。

  三哥盯著對麵山坡找了一會兒,沒看見喜子他們,就帶著狗屎又朝山坡下走了一段路,在離小水潭五十米左右的地方,找了片茅草地,趴了下來,耐心地等著。

  土豹子和耿豆子不久也趕到了,三哥沒指望他們倆,隻是想他們鬧點動靜,好把獵物朝這個天然的陷阱裏趕。倆憨小子趕到了三哥指定的地點,就在下遊的小溪邊找了個草窠子躲了起來。

  時間正在一分一秒地過去,喜子心平氣和地等待著,不急不躁的。憨八傻傻地等著,不知不覺就有些困了,可又怕挨罵,不敢睡,隻得跟眼皮子作鬥爭,無奈上下眼皮不停打架,就是不得安寧。

  三哥比狗屎穩得住一定,但是三哥很想弄個大獵物,所以還是不停張望,期待著獵物的到來。狗屎太嫩,還沒見過這麽打獵呢,激動興奮,屁股上像長了刺,坐不住,趴不下,一會兒挪挪身子,一會兒抓抓臉皮。三哥瞪了狗屎一眼,狗屎一下子就蔫了,老老實實地趴在茅草叢裏,不敢隨便動彈。

  土豹子和耿豆子守在下遊,就等著聽喜子哥的槍響之後,跑出去抬獵物,所以心裏也不急,倆小子趴在那裏發呆發恁。

  彪子打著飛騰飛躍擺脫了鬼子漢奸的追擊之後,躲躲藏藏,跑跑走走,終於回到了老魯的鹵肉店裏。

  聽到了外麵槍聲不斷,好不容等到這三個年輕人回來,老魯心上的那塊大石頭總算是放下來了。

  “胡團長,你們可算是回來了,剛才打槍,該不會是你們鬧的吧?”老魯問。

  “我和我三哥弄死了四個漢奸便衣。”飛躍興奮不已地對老魯說。

  “真的?真牛!”柱子一聽,就誇獎上了。

  “牛什麽?差點就回不來了。”彪子氣呼呼地往床沿上一坐,“你們兩個野小子,不偵查,不計劃,不請示,就貿然行動……”

  “我們偵察了。”飛躍說。

  “是啊,副團長,我想找你一起合計合計,可找不到你啊。”飛騰也說。

  “我真想抽你們倆,”彪子說著甩手過去。

  “胡團長,胡團長,這倆小哥還不懂事,胡團長你就多擔待點兒啊,擔待點兒。”老魯趕緊上來勸彪子,不過彪子也沒打算真抽。

  “無組織,無紀律,回去了我再收拾你們。”彪子氣呼呼地說,“你們說,進了巷子,找到王大牙了嗎?”

  “沒,不曉得在哪個院子裏。”飛躍低著頭說。

  “那你還敢說偵察過了?”彪子反問道。飛躍把頭壓得更低了。

  “你說,進了巷子就跟便衣打起來了,漢奸便衣是不是明裏暗裏都有人?”彪子問飛騰。

  “嗯,是。”飛騰老實地答道。

  “你們啊,你們,思想上麻痹大意,你們以為鬼子都打了,漢奸不就是小意思了,那狗雜種王大牙能混到今天,那也不是甩幹飯的,懂不懂?”彪子指著倆小子的額頭說。

  飛騰看了看飛躍,飛躍也看了看飛騰,兩人都不敢再說話了。

  “唉,後麵更麻煩了,師裏的命令是要做掉王大牙,現在被你們這麽一鬧,驚著了吧,再想找機會,就難啦!”彪子說完,掏出駁殼槍,放在枕頭下,脫掉褂子,準備睡覺呢。

  老魯見這情形,趕緊說:“胡團長你們歇著,有事兒咱們明兒再商量,柱子,咱們上去吧。”

  彪子苦著臉,跟老魯點了點頭,就睡下了。

  這時,喜子眼睛忽然一亮,獵物出現了,彪子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身子,把狙擊步槍端在手裏,通過狙擊鏡一看,這啥玩意兒啊,說它是馬吧,個頭小了點兒,說它是鹿吧,頭上少了點兒啥。不過這會兒也管不了它是啥了,看那個頭兒,夠咱們特戰隊好好搓一頓了。

  也不知道是聽到了喜子的動靜兒,還是玩聞到了獵物的肉味兒,憨八忽然就睜大了眼睛,微微探出頭,一會兒瞧瞧喜子,一會兒瞧瞧正在喝水的獵物,不由自主地就咽下了口水。

  三哥也發現了獵物,掏出雙槍,瞄準著獵物,就等著喜子開槍呢。

  喜子看見獵物正在喝水,雖然時不時抬頭看看四周,可應該沒有發現自己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它呢。喜子不慌不忙地通過狙擊鏡欣賞著獵物,皮毛還不錯,還有斑點,應該算是鹿吧。哎呀,那四條腿還挺肥實,特別是後麵兩條腿,嗬嗬,烤著吃味道肯定不錯,就是不知道有沒有誰帶點鹽,烤得嗞嗞直冒油的時候,往上麵撒點鹽,一口啃下去,滿嘴是油,大口大口嚼起來,肯定滿嘴都是香。

  忽然,獵物抬起頭,警覺地看了一下四周,又豎起了耳朵,靜靜地聽著。

  “狗屎,別動!”三哥急忙壓低聲音對狗屎說。原來狗屎等了好一會兒,還沒聽到槍聲,有點穩不住了,扒開茅草叢,想看個究竟。

  彪子發現不對勁了,獵物似乎有所察覺,也不敢再欣賞了,“嘩啦”一下拉開了槍栓,夾緊了胳膊,屏住了呼吸,瞄準了獵物的腦袋,輕輕扣動了扳機,“呯”的一聲槍響,子彈“唰”地飛了出去。子彈出去了,喜子仍然端著狙擊步槍,通過狙擊鏡看見獵物一個趔趄,子彈的衝擊力一下子就把獵物衝擊倒了。可是,獵物忽然又抬起了頭,難道子彈沒有打中它的腦袋。獵物奮力爬起來,撒腿就準備跑。

  “叭叭叭”幾聲槍響,獵物的脖子上出現了幾個血窟窿,掙紮了一會兒的獵物,終於再次倒在了地上。

  喜子轉動槍口,原來是三哥邊跑邊開槍,把倒地又爬起跑了十幾米的獵物給打倒在了林子邊上。

  “靠!”喜子自己罵了一聲,提起狙擊步槍,一口氣跑到了獵物身邊。其他人也都跑了過來。

  三哥摸了摸獵物的後脖子,說:“喜子,瞄了那麽久,咋就沒打中頭,打中了後脖子呢?”三哥搖了搖頭,“哎呀,還不是致命的一槍,多虧了我,及時補槍,要不,到了嘴邊的肉就跑囉。”

  喜子走近一看,的確,從子彈打出的傷口來看,真正致命的,不是自己那一槍,而是三哥那幾槍。

  “好端端的,怎麽忽然就跑起來了呢?”喜子自言自語道。

  三哥指著狗屎說:“那,還不是狗屎搞的好事兒,這馬鹿精著呢,一點點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它的耳朵,狗屎還扒開茅草叢到處亂張望呢。”

  “三哥,下次不敢了。”狗屎哭喪著臉說。

  “不過也不能全賴在狗屎頭上,一個狙擊手,不動的打得中,活的跑的也一樣打得中吧。”三哥斜著眼睛看著喜子說。

  喜子別過頭去,啥也沒說,生著悶氣呢。也是,真打起鬼子來,難不成鬼子蹲那兒一動不動的,等著你瞄準射擊啊。

  “哦,三哥,這家夥叫馬鹿呢,也是啊,看著像馬又像鹿的,個頭兒還挺大,夠咱們晚上飽餐一頓了,嗬嗬”憨八摸著獵物的皮毛說。

  “咋辦,現在?”土豹子不管是誰打死的,急著把馬鹿抬走呢。

  “能咋辦?你們四個把獵物給我抬到河邊去,剝了皮,去了內雜,砍成幾塊,準備烤了唄。”三哥說。

  “是!”憨八耿豆子幾個高聲答應那著,四個人一人抬一條腿,高高興興地朝河灘走去了。

  回到河灘邊時,天已經擦黑,雷航他們幾個看見土豹子他們抬著一頭鹿,吵吵鬧鬧地就跑過來,接過馬鹿抬著,又是誇讚又是打鬧的,就把馬鹿抬到了月鬆身邊。

  這邊超哥、唐四、鳴鶴他們幾個組也都有收獲,不過都是兔子啊、狗獾子啊什麽的,個頭小,隻能算是小菜,不能算大餐。

  月鬆看著眼前的馬鹿,摸了摸毛皮,說:“是頭母鹿,不過沒懷崽兒,可以好好搞一頓了,喜子,不錯啊,好樣的。”

  喜子扭過頭去,一聲不吭。

  “什麽呀,喜子那一槍沒打死,還是咱哥們兒‘叭叭叭’幾槍幹掉的,是吧,狗屎?哈哈哈”三哥得意洋洋地說。

  “嗯,還是三哥的雙槍厲害。”狗屎說。

  “去。”月鬆輕輕推了狗屎一下,走到喜子身邊,拍了拍喜子的肩膀,又轉身對雷航他們幾個說,“雷航,你們幾個去把馬鹿給宰殺幹淨,烤了一會兒咱們下酒。”

  “好嘞!”雷航答應一聲,又說,“哦,沒帶鹽巴啊。”

  月鬆從背包裏拿出一個小布包,扔給雷航,“就你這豬腦袋,還不虧得我早準備好了,拿去,利索點,我和喜子等著吃肉呢。”

  月鬆知道喜子這會兒心裏不痛快著呢,可是現在跟他說什麽,似乎都不太起作用,所以把喜子叫到一邊,跟喜子說:“喜子啊,瞄準了不一定打得準,為什麽?”

  喜子搖搖頭說:“不知道。”

  月鬆把狙擊步槍端起來,說:“你看啊,子彈出膛,首先得看你槍端得穩不穩,槍不穩了,子彈從槍口出去了,就會走形。”

  “嗯,可我端得挺穩的啊。”喜子不解地問。

  “你是屏氣射擊還是呼氣射擊?”月鬆問。

  “當然是屏氣啦,屏住氣槍不就更穩了嗎?”

  “你錯了,氣你是屏住了,可你的心跳能屏住嗎?”月鬆拍著喜子的胸脯問。

  喜子抓了抓腦袋,沒做聲。

  “還有,開槍射擊那一瞬間,千萬不能心急,剛才你射擊馬鹿,是不是馬鹿突然警覺,撒腿跑了起來?”

  “嗯。”喜子抬頭看著月鬆答道。

  “這時候你就不要急著開槍,要穩住,槍口隨著獵物慢慢移動,根據獵物跑動方向和速度,適當給予提前量,然後擊發,會準的多。”月鬆說。

  “哦,這樣啊!”喜子頓悟,眼睛裏露出了希望的光芒。

  “哈哈哈,裏麵門道兒多著呢,以後要多向超哥學習,他比我打得準。”

  “嗯,一定多學習!”喜子的信心一下又提起來了。

  “這樣,你現在找三四個兄弟,在距離河灘五百米外設暗哨,順便呢,再好好琢磨琢磨我跟你講的,好不好?”月鬆對喜子說。

  “是,馬上去。”喜子答應一聲,就找人一起去放哨去了。

  當天晚上,特戰隊的兄弟們生了三堆篝火,把馬鹿啊野兔啊狗獾子啊什麽的都給烤了,然後熱熱鬧鬧的胡吃海喝了一番,雖然酒隻有一瓶,也就一人嚐了一口,可特戰隊的兄弟們,還是像過年一樣的狂歡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