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狗仗狗勢
  月鬆雖然找出了自己手下兩員虎將了,可也是費了一番功夫的,這會兒看見唐四那因被打敗而稍顯失落的樣子,心裏那股子得意勁兒不禁就油然而生,把狙擊步槍往身上一背,走到唐四身邊,點上一支煙,美美地抽了一大口,洋洋得意地說:“四妹,咋樣,服了哥了吧?”

  唐四啃了一口幹餅子,扭頭看了一眼隊長,“啥子這麽香?”唐四吸了吸鼻子,仔細地聞著,“香味從你身上來的吧。”唐四說著就伸手到月鬆胸口去摸。

  “去,毛手毛腳的,這是你該摸的地兒嗎?”月鬆一巴掌打開唐四的手,自己卻伸手進去拿出了桂枝,放在鼻尖前不無得意地聞著。

  “給嫂子準備的吧?”唐四一臉壞笑地說。

  “那是當然,咋樣,要不你也摘一枝?師部醫院可有好多護士呢,改天我帶你去瞅瞅。”

  “不去。”唐四拽拽地說。

  “不去?我沒意見啊,秋天好辦,快過了,冬天也好辦,凍住了,隻怕到了明年開春,有的人啊,哈哈哈,就要蠢蠢欲動囉,哈哈,哈哈。”

  “瞧你得意的,哎,隊長,你知道我為啥子不去吧?”唐四把頭湊近月鬆。

  “為啥?”月鬆側過臉來問。

  “我在坐等?”

  “等誰?說來聽聽。”

  “當年你知道是誰在追蘭護士吧?”

  “彪子唄,這個還能逃得過咱的火眼金睛。”

  “那現在誰在追蘭護士呢?”

  “廢話,爺們兒咱羅月鬆。”

  “以後又會是誰追蘭護士呢?”

  “誰敢?哦,你個臭小子,想挖大哥的牆角呢,看我不捶死你。”月鬆說著,把煙往嘴裏一叼,撲騰一下就把唐四按在地上,“嗵嗵嗵”一頓好捶。

  “不挖了,不挖了,哈哈哈哈,不挖了還不行嗎。”唐四哈哈哈大笑著向隊長求饒。

  兩人鬧騰了一番,月鬆把煙頭在土地上掐滅了,起身說:“不跟你鬧了,那些個兄弟還貓著呢,我得繼續找去。”說完提著狙擊步槍,繼續尋找去了。

  彪子帶著飛騰飛躍離開了大興店後,不久就到了三岔部。這也是往武漢去的一個重要通道,而且京漢鐵路線在這裏有一個重要的貨站,鎮上的鬼子守軍還不少,偽軍和漢奸便衣就更多了。

  走進鎮子裏,沿著街道走了一陣子,就看見一個開闊的院子大門口,不斷地進進出出大汽車,有兩個偽軍端著步槍在門口把手著,還有幾個漢奸便衣在四周晃悠著。

  飛躍看見這幾個偽軍和漢奸,立即想起了剛才犧牲的兩個同誌,那眼睛就瞪得圓圓的,臉也繃了緊緊的,就插伸手掏出駁殼槍了。

  “飛躍,走,喝完茶去!”彪子看見飛躍穩不住,就拉著倆小子走到路邊一個茶攤,要了三大碗茶水,坐在桌子邊邊喝茶邊歇腳。

  飛騰咕咚一大口就把一碗茶給幹掉了。

  “嗬嗬,老板,再來一碗。”彪子笑著喊道。

  “來囉。”茶老板提著大茶壺,又給倒了一大碗,“客人遠路來的吧,瞧這天兒還不算太熱嘛。”

  “老板好眼力,是走了幾個鍾頭了。”彪子溫和地答道。

  正說話著,卻聽見“嘟嘟嘟嘟”的一陣響,三人回頭一看,三四輛小鬼子的侉子摩托車開過來了,摩托車上坐著的都是小鬼子,正朝著院子門口開去。

  倆看門狗的偽軍看見摩托車開過來了,趕緊立正敬禮。

  “狗漢奸!”飛躍小聲罵道。

  四處轉悠的幾個漢奸便衣也過來了,沿路罵罵咧咧地趕著街上的行人。

  “都說狗仗人勢,如今狗也仗著狗勢了。”飛騰也沉不住氣罵道。

  “客官,可不敢亂說話,要是讓便衣隊的人聽見,小命可就難保了。”茶老板趕緊過來小聲囑咐著。

  “啊——,啊,啊——”正說話間,幾聲慘叫傳了過來。側身一看,三四個漢奸便衣正在毆打一個賣香瓜的老頭兒呢。

  “老不死的,天天到這兒來礙手礙腳的,皇軍來了看見沒。”一個便衣邊打邊罵。

  “爺爺,爺爺,爺爺。”香瓜擔子後麵的一個七八歲小女孩跑過去,想要去拉那老頭。

  “撲通”一聲,另一個便衣迎著小女孩就是一腳,可憐的小女孩被踢得翻到過去,頭重重地撞在地上,也不知道是撞暈了還是被嚇著了,好半天連哭聲都沒有。

  “奶奶的,還跟老子裝死是不是?”一個便衣走上前去,飛起一腳朝著地上的小女孩踹了過去,小女孩被踢地在地上翻了幾個滾兒,可還是沒有哭聲。

  “花兒——”老頭爬起來,哭喊著朝孫女撲過去。可才跑了兩步,又一個漢奸迎麵就給了老頭一拳,老頭的臉上馬上就血淋淋的。

  “媽的個把子,副團長,這咱還忍嗎?”飛躍壓低了聲音說。

  飛騰一手伸進衣裳裏,握著手槍柄,一手按著桌子,本就蕭蕭的桌子被飛騰按得“咯咯”直響。

  彪子咬了咬牙,小聲說:“你們倆給我坐好了。”說完,起身朝著漢奸便衣走了過去。飛騰飛躍馬山轉過身子,坐在板凳上緊盯著副團長。

  “各位老總,各位老總。”彪子走過去,點頭哈腰地招呼著。

  “你誰呀?”一個便衣發話了,看樣子是領頭的。

  “老總好,老總辛苦了,我就一路過的,您看這爺倆也不容易,都是混口飯吃……”

  “你他媽算老幾呀,便衣隊做事兒輪得到你指指點點。”一個便衣朝著彪子就一腳踹了過來。

  彪子閃了閃身,卻又把握著分寸,卸了那一腳的力,但還是讓那一腳在自己身上留下了一個灰印子。

  “老總,老總手下留情,一點小意思,老總們辛苦了,喝口茶去,歇歇再打也不遲,嗬嗬嗬,嗬嗬。”彪子裝出一副巴結的樣子。

  “嗯,”領頭的便衣鼻子裏哼了哼,接過彪子遞過去的兩個銀元,說,“算你還識相,給你個麵子,走!”幾個便衣跟著領頭的走了。

  一看便衣走了,老頭趕緊過去抱起小孫女。小孫女看著爺爺,癟了癟嘴,忽然“哇——”的一聲哭開了。

  彪子看著小女孩可憐的樣子,忽然覺得眼裏潤濕潤濕的,忙過去扶著老頭,遞給老頭塊銀元,說:“老人家,這陣子就別到這地兒賣瓜了。”說完又拿出手帕,給老頭臉上擦著血。

  飛騰飛躍也過來了,幫著收拾被漢奸踢翻的瓜擔子。安頓好老頭和小女孩後,彪子帶著飛騰飛躍離開了鎮子,繼續朝武漢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