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針鋒相對37
  豺狗一邊嗅聞著,一邊尋覓著,可前進的方向恰好是衝著超哥埋伏的那棵苦苓樹。超哥想要去拉開槍栓,可一向冷靜理智的超哥知道這不行。豺狗越來越近了,山裏長大的超哥知道,這隻豺狗是新手,對暗中存在的威脅還不敏感。超哥真想拉開槍栓,好幾年沒打過豺狗了,早幾年,超哥還在山裏打獵為生時,每年都要打豺狗,因為豺狗最愛偷村子裏的豬啊羊啊的,有時甚至連牛都偷。自從鬼子闖進了山,自從鬼子屠了村,自從鬼子禍害了自己的婆娘殺害了年僅五歲的兒,自從自己拿起了獵槍射出了複仇之火,超哥就再也沒有打過豺狗了。現在豺狗就在眼前,現在超哥手裏拿著的可是帶狙擊鏡的狙擊步槍,隻要拉開槍栓,隻要扣動扳機,這隻新手豺狗百分之百難道厄運,可是,超哥忍住了自己的衝動,超哥從腰帶上拔下了刺刀。

  當豺狗距離超哥隻有十幾米時,超狗忽然抬起了頭,豎起了耳朵,瞪大了眼睛,豺狗猛然意識到了眼前的不是獵物,而是威脅,豺狗緩慢的向後撤了幾步,突然拖著長長的粗大的尾巴撒腿逃走了。

  超哥把刺刀插進了刀鞘,繼續趴在地上,注視著前方的任何風吹草動。

  吃過晚飯後,月鬆、月海把沒有守衛在城牆上的羅溪二杆子們集中在一起,月鬆正式對他們講解了今晚出擊作戰的細節安排。月海重點交代了弓箭隊、長槍隊和長劍隊的任務、出擊順序和相互配合等。

  月鬆一條腿蹬在板凳上,一手拿著已經抽了半截的香煙,雙眼有神地環視著羅溪的二杆子們,說:“兄弟們,羅溪是咱們的家,鬼子他奶奶的打到咱家門口了,咱們這些爺們兒,當然得挺起胸口,跟狗日的小鬼子幹,但是,窩著幹是幹,衝上去幹也是幹,悶著殺是殺,吼起來殺也是殺,關鍵是看選擇合適的時機,今兒晚上,我們選擇的就是衝出去幹,先悶著殺,再吼著殺,一切行動聽指揮,曉得吧?”

  “沒得事兒,三哥,你不在家的那會兒,大哥早把咱們捏成一團,搓成一股了,是吧,哥們?”貴子對大家說。

  “是的!”兄弟們齊聲答道。

  月海望著三弟笑著說:“弎兒,你不曉得,聽說鬼子打過來了,我就把兄弟們聚在一起,開始加緊操練了,那會兒你還在部隊,後來又聽說你犧牲了,我們就更繃緊弦囉,弓箭隊、長槍隊和長劍隊都是那時候加強操練的。”

  月鬆伸手向大哥豎起了大拇指,說:“大哥就是大哥,心總操在前頭的。”月鬆轉臉對兄弟們說,“那好,這會兒先回去睡覺,別聚在一起,別互相串門,午夜十二點,準時到這裏集合,注意,要保持絕對的安靜,一切行動,聽我和大哥的指揮,行不?”

  “行囉!”兄弟們答應後,月鬆和月海目送著各位弟兄陸陸續續地離開了。

  月鬆見兄弟們都離開了,就對大哥說:“大哥,你到城牆那裏轉轉,再跟二哥交代一下,無論咱們倆咋衝,二哥都要帶些人留在城牆上,二哥就是咱家的底兒,也是羅溪的底兒,二哥和他帶的人不能衝。”

  月鬆眼看著大哥,眼神裏滿是期待。

  大哥拍著月鬆的肩膀說:“放心,咱家兄弟仨,就數你最野,你二哥比你強,知道輕重呢。”

  “那行,我到我特戰隊那幾個兄弟那兒去。”月鬆說著從桌子上抓起狙擊步槍,就朝祠堂走去。

  月海把二十響從桌子上抓起來,插進腰裏,也出了門,朝南城門走去。

  夜,安靜極了,田鼠在草叢裏鑽來鑽去,窸窸窣窣的聲音清晰得像打雷。九點多鍾時,天空那層薄薄的雲也悄悄躲到後麵去了,月亮一覽無餘地暴露了出來。

  五娃趴在草叢裏,一動不動,像根兒長著稀稀拉拉幾片葉子的老樹樁。眼前的那棵老桑樹上,那隻眼中閃著綠光的貓頭鷹,正不斷轉著脖子,緊盯著草叢裏竄竄躲躲的田鼠。連最善於夜間作戰的貓頭鷹都沒有發現五娃,連就在身前覓食的田鼠都不不知道趴在這兒的竟是個大活人。

  鬼子們在皓月下的黑暗的山林中等待著,他們堅信,新四軍就在附近,新四軍就在今晚活著晚些的某個時候,會有大隊人馬從他們的埋伏的山下經過;他們堅信,皇軍會用新四軍對付自己的方法打敗新四軍。

  梅川在等待著小野和村下那邊的槍聲,梅川都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向羅溪出擊。梅川急切啊,在日本的時候,梅川就一直想打敗羅月鬆。到了中國,當梅川聽到了羅月鬆的名字的時候,梅川更是恨得咬牙切齒,那麽的帝國精英,都倒在了這個自己昔日的同窗,既是敵人又是朋友的羅月鬆身前。好不容易自己調到武漢了,專門為對付羅月鬆而來,可梅川至今卻連羅月鬆的照麵都打過。哎呀,終於,機會來了,梅川在等待中有種莫名的興奮。

  小野穩坐在帳篷中,雙手握緊杵在地上的戰刀,正閉目養神,正靜心等待。村下以幾乎同樣的姿勢同樣的心情在等待著,這兩個日本老狼狗,已經嗅到了敵人的血的味道。

  李師長把任務都派出去了,通訊兵的回複讓李師長非常滿意,安靜的夜晚也像李師長報了信,李師長和衣而睡,在睡夢中等待著自己的戰將們準時出擊。

  晚上十一點多鍾時,月鬆突然從夢中驚醒。一向倒頭就能酣睡的月鬆,被自己的夢魘驚醒後,咋的就恁是睡不著了。夢中丹楓那無助的眼神,那令月鬆撕心裂肝的呼叫,始終縈繞在月鬆的腦際。月鬆坐在床上,朝自己臉上打了幾下,可丹楓的眼神似乎還在眼前晃來晃去,丹楓的喊叫聲依舊在月鬆耳畔時斷時續。

  月鬆索性爬起來,穿戴整齊,提著狙擊步槍,出了門。月鬆走到祠堂門前的校武場上,兩行百年樟樹在皓月的映照下,像羅溪代代英豪一樣,分外英武。大戰在即,月鬆真的不願意去想丹楓。月鬆坐在一棵大樟樹下,掏出煙,點燃,慢慢吸著。

  正當月鬆不由自主地邊吸著煙邊想著丹楓時,月鬆忽然聽到了細微的腳步聲。月鬆警覺的把煙頭擱在一塊石頭上,右手摸著了腰間軟件的劍柄。

  腳步聲就在自己的身後,而且越來越近了,估計隻有五六米的樣子。月鬆慢慢把軟件向外抽。

  腳步聲已經到了大樟樹樹幹後麵了,誠然拔出軟件,轉身劍指來人。來人雙掌相合,月鬆的劍竟然被來人緊緊地夾在了手心。

  “弎兒,是我,不錯啊,警覺性高,出手快而有力。”月海笑著說。

  “大哥,沒傷著你吧?”月鬆見是大哥,忙關切地問道。

  “沒事,你那功夫,都是我手把手教的,我還不清除你的路數?不過,你現在是軍人了,出劍力道大了,更不同的是,現在你出招都是殺招啊。”月海對月鬆說。

  “大哥說得是啊,打仗的時候,可沒啥花哨的東西,甭管你咋出手,能弄死人就是高手。大哥,你這是去哪兒?”月鬆問道。

  “哎,哥幾個都一樣,馬上要出擊了,一個個興奮得睡不著,我還沒去召集了,就都聚到一起了,我看見樹下有人抽煙,想著八成是你,就過來了,順便考驗下你。”月海說。

  “是啊,我也睡不著。”月鬆沒有告訴大哥,其實自己睡不著不是因為興奮,打了那麽多場大大小小的仗了,自己在作戰上早已是鎮定自若了,睡不著,說白了就是在為丹楓擔心,“那走吧,大哥你過去把咱村的兄弟們集合好,不要讓他們太激動,要保持安靜,我去把我特戰隊的兄弟也叫過來,咱們早點準備,十二點半準時從南門出去。”

  “好,我這就去把弟兄們攏一攏。”月海說完,朝西麵去了。

  月鬆抓起狙擊步槍,朝祠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