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七章將裴護帶回去
  除夕夜。

  牢裏充斥著絕望痛苦。

  慕卿卿所在的牢房關著好幾名女犯人。

  她獨自縮在角落,不願和她們談話。

  其中一個女囚犯跟她搭話,她也不理。

  她還不知道自己的判決結果,自以為跟這些人不一樣,早晚要出去的。

  精明的人已經看出她那點小心思,也不想與她來往。

  在知道她就是曾經的昭陽公主、皇都的第一美人後,都露出了質疑的目光。

  同時也都很詫異——公主怎會和她們關在一塊兒。

  牢裏沒有年夜飯。

  最多給他們加了塊肉。

  慕卿卿捧著飯碗。

  身邊其他人都狼吞虎咽。

  她又看了眼周圍的環境——陰暗、潮濕、恐怖。

  一時間,百感交集,不由得哭了。

  以前,她可是最受寵的公主啊!

  就算殺了個人,也有不少人幫她脫罪。

  想當年,父皇母後他們怎舍得她受這等苦。

  她好想回到那個時候。

  那時,父皇母後最疼她。

  他們根本不在意慕辭。

  那時,溫瑾昀還是她的未婚夫婿。

  就算婚約是假的,他們的關係也沒有這樣差。

  那時,慕玨錚最喜歡她這個皇姐。

  他不容任何人欺她,巴不得把所有好東西捧到她麵前。

  那時,她是墨亦辰的朱砂痣。

  他在外打仗,都還念著她。

  ……

  諸多回憶交織在一塊兒,令她心火難耐。

  她迫切地想要重回過去。

  隻因,現在的處境糟糕透頂。

  唯一

  能令她心裏好受些的就是,慕辭死了。

  好死不如賴活著。

  她至少還有明天。

  而慕辭隻能待在黑黢黢的地下。

  想到這,慕卿卿莫名又生出鬥誌來。

  她大口大口地吃了幾口飯,眼中滿含著活下去的渴望與野心。

  ……

  大年三十。

  出征大軍還在路上。

  他們駐紮在一處山穀內,沒有絲毫過年的氣氛。

  將士們都在思念親人,對這一仗感到茫然。

  夜幕降臨。

  墨亦辰拎著一壺酒,主動找上了溫瑾昀。

  卻見他獨自站在冷風中,衣擺獵獵作響。

  “喝點酒,暖暖身。”

  或許是經曆得太多,又或許理解溫瑾昀的喪妻之痛,墨亦辰身上多了幾分平易近人的氣度。

  溫瑾昀沒有接,眼神空洞無光。

  “下官不飲酒。”

  墨亦辰鼻翼微動。

  他好像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溫太傅,心事太多,早晚會憋出病來。”

  溫瑾昀轉頭看向墨亦辰,眸光漠然清冷。

  “王爺,將士們都歇息夠了,拔營吧。”

  聞言,墨亦辰神色微變。

  他伸手攔住溫瑾昀。

  “太傅,今夜是除夕。”

  溫瑾昀的眼神沒什麽多餘情緒。

  他原本如玉般溫潤的雙眸,如今隻剩下疏離冷漠。

  哪怕對著墨亦辰,他的態度也沒有多謙遜。

  “這一路,我們都需白天休息,夜間趕路。

  “具體原因,下官已經向王爺稟明過,王爺也同意,交由下官安排。”

  墨亦辰抿了抿

  唇,臉色也不似之前那樣好說話。

  他當然知道溫瑾昀堅持夜間趕路的用意。

  但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

  將士們有血有肉,不是冷冰冰的打仗兵器。

  對此,墨亦辰還想再爭取。

  溫瑾昀卻沒給他這個機會。

  “王爺若堅持讓大軍原地休整一夜,便枉費了我們前些天的調整。

  “何況,下官不認為今夜的調休有何意義。

  “家人健在,天天都可團聚。

  “現在停下,不過是在傷春悲秋,一邊思念親人,一邊對戰事生抵觸。

  “屆時軍心動搖,隻會得不償失。

  “如若王爺不介意打敗仗,下官亦不反對王爺的決定。”

  他的這番話,態度堅決,毫無商量的餘地。

  墨亦辰聽完,下頜緊繃。

  他唇角下行,心裏有股說不出的憋悶。

  “秦風!”

  “屬下在!”侍衛秦風上前一步,行了個抱拳禮。

  “傳本王命令,拔營,趕路!”

  秦風心中存疑,卻還是立馬應道。

  “屬下領命!”

  拔營時,將士們難免有怨言。

  但他們的第一要義是服從軍令,抱怨也不過是片時的。

  這些日子,他們夜間趕路,每天都需吃藥膳。

  這藥膳是溫瑾昀調配的,能夠幫他們護肝排毒。

  正因為如此,將士們都不覺得有多吃力。

  另一邊。

  北涼這段時間也在練兵,調派大軍前往南境支援。

  雙方兵力不相上下,取勝的關鍵就在於領兵者。

  天啟有百戰百勝的墨亦辰,北涼也有他們的

  常勝將軍。

  為了殺殺對手的銳氣,北涼王特意派出當年兩國交戰的主將——馮驥。

  十多年前,那場讓天啟吃盡苦頭的大戰,讓馮驥的名號響徹諸國。

  此後很多年,天啟的武將們都怕對上此人。

  如今的馮驥五十多歲,兩鬢霜白。

  行軍路上,他一直在研究墨亦辰的打過的幾場仗。

  了解了對手的攻守風格,他們才好提前做好應對之策。

  已知的不足為據。

  未知的才更令人不安。

  馮驥最為關注的,還是天啟的軍師。

  “那位溫太傅,早年曾參與過天啟與阿敕勒部的交戰。

  “不知是否是得力於他的獻策,才讓天啟迅速反敗為勝。”

  副將聽了,猜測道。

  “也未必就是他一人的功勞。

  “但此人確實不得不防。

  “末將聽聞,他是天啟皇帝最為器重的大臣,曆經三帝,仍官拜太傅。

  “如今更是手握大權。

  “這樣一個久居官場的能人,本事肯定不小。”

  馮驥若有所思。

  他撚動手指,緩緩道。

  “聽說他最近喪妻,倒是能利用好這一點。

  “小人誘之以利,君子欺之以方。

  “在戰場上,兵不厭詐。”

  副將對溫瑾昀的事知之不多,聽到馮驥提起喪妻之事,一時心生不解。

  “將軍,逝者已逝,還能拿她做要挾嗎?”

  馮驥那細長的眼縫中透出一抹深意。

  “他的夫人是安陽公主,說起來,我們有些淵源了。”

  當年安陽公主為人質,他還見過。

  可惜那位公主沒派上什麽用場。

  不過她在軍營中的經曆,能夠說上好幾天了。

  想必世人都會對此很感興趣。

  ……

  兩國大戰在即,漠王庭也沒有閑著。

  他們也試圖橫插一腳,從中獲利。

  知曉裴護擅離後,哈爾赤大怒。

  他不知道裴護去了哪兒。

  派人去查,也沒查到他的行蹤。

  其母付紅玉也道不知情。

  幾個月過去了,這人就這麽銷聲匿跡,留下裴家軍不管不顧。

  而眼下又是用人之際……

  王宮。

  哈爾赤沉著臉,格外氣惱。

  “繼續查!找到裴將軍,命他速速歸來!”

  眼看王怒難消,付紅玉主動請纓。

  她對哈爾赤坦言裴護的下落,並且言明要親自去帶他回來。

  即便裴家軍還在,哈爾赤也擔心付紅玉借此機會一走了之。

  於是,他派了一支親兵“護送”。

  離開王城時,付紅玉心情忐忑。

  其實她也不確定,此次能否將裴護帶回。

  她知道,大汗這麽著急,是想要裴護帶兵出征。

  若是對戰天啟,就怕他心有雜念,端不起那殺人的刀……

  與此同時。

  被困在密室裏的慕辭做了個噩夢。

  她夢到溫瑾昀站在遍地屍骸中,衣裳被鮮血盡染。

  這令她心生不安。

  一睜眼,竟看到宋知安坐在床邊,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那眼神裏,好似有鋒利的刀子。

  他眼神邪魅,透著股森寒。

  “公主,你這是夢到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