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四章夭夭,我很想你
  慕卿卿成功攔截了溫瑾昀的馬車。

  她匆匆跳下馬車,卻沒有見到溫瑾昀的麵。

  他們隔著車簾,還有一個坐在車轅上的楚安。

  “太傅,我沒有得罪你,過去的事,你以前不提,為什麽非得今日提起!

  “我知道,你也想讓我心存歉意,想讓我道歉是不是!

  “好,我今日就去安陽墳前,我跟她說對不起,我真心……”

  馬車內,男人的聲音涼薄淡漠。

  “不,本官想讓你知道,公主對你是多麽得仁慈。”

  至於道歉的話,說千遍萬遍,又有什麽意義呢。

  夭夭生前就厭惡她。

  他自然不會再讓她去墳前打擾。

  生人的痛苦,便是對逝者最好的祭奠。

  而僅有他一個人痛苦,顯然不夠。

  ……

  溫瑾昀的話,慕卿卿想了好一會兒,才明白其中的含義。

  她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真不知道溫瑾昀為什麽如此恨惡她。

  原書中,他也沒有對誰有這樣大的惡意。

  更何況她還是個柔弱的女子。

  果然,女主死後,這個世界就不正常了。

  連男主都轉了性……

  懷揣著忐忑的心情,慕卿卿回到了左府。

  而左府,還有一場更大的災難等著她。

  她一回來,就看到下人們在收拾東西。

  一問才知——左聶丟了官職。

  不僅如此,他還欠了外債。

  為了確保基本的生存,左母隻能一咬牙,遣散了所有下人。

  而左聶心情鬱悶,把自己關在屋裏,誰都不想見。

  慕卿卿雖巴不得左聶出事,卻也不想鬧得個破

  產啊。

  她這才可悲得發現,沒有左聶的俸祿,這個家很難支撐下去。

  左母強迫她把嫁妝拿出來,先挺過難關。

  可她言辭閃爍,不敢說實話。

  大部分的嫁妝,都賠光了。

  她或許真的沒有經商的天分,這些年分文未賺。

  而那剩下的財物,當然要留給自己。

  左母可不管這些,她強行進入慕卿卿的房間,翻箱倒櫃,搜刮出了不少銀票。

  “住手!那是我的錢!還給我!”

  慕卿卿試圖阻攔,卻被左母一把推倒,腰撞在床柱上,痛得倒吸了口涼氣。

  她扶著腰,緊追出去。

  “還給我……”

  左母跑得飛快,將銀票給了上門討債的人。

  給出去的銀票,再想拿回來,難如登天。

  慕卿卿氣炸肺。

  她歇斯底裏地大喊。

  “啊啊啊!瘋婆子!強盜!誰準你動我的東西!那是我的!”

  左母一臉不以為然。

  “擔心什麽,你外祖父可是左相大人,將來他們留給你的還會少麽。”

  她哪裏知道,慕卿卿正是被蕭家驅趕出來的。

  此時,慕卿卿有苦無處說,當場氣暈過去。

  ……

  另一邊。

  裴護堅持為公主守墓,阿讚他們急在心裏。

  “將軍,已經兩個多月了,您還要為公主守多久?”阿讚趁著送飯,盡可能裝作不經意地提起。

  裴護望著墳墓的方向,鄭重道。

  “至少三年。”

  “三年?!”阿讚太驚訝,一時沒控製住情緒。

  裴護看過來,他便趕緊轉移話題。

  “將軍,三年很長,這草棚應

  該撐不了吧?”阿讚試探著問。

  裴護若有所思地向上看。

  頭頂上方,幾根稻草垂了下來,要掉不掉的。

  其他地方還有漏洞,極容易灌風進來。

  若是到了冬日,天氣嚴寒,此處就更加難熬。

  裴護拿定主意,吩咐阿讚。

  “那就多派幾個人,搭建一座小木屋出來。”

  阿讚臉上的表情比哭還難看。

  他不敢違抗,先應了下來。

  可他很清楚,守墓三年,真的很不現實。

  光是離開漠王庭幾個月,就已經是個大麻煩了。

  何況是三年。

  三年時間能夠改變很多事啊……

  阿讚沒有辦法,隻好偷偷寫信告知付紅玉。

  付紅玉本以為,安陽公主隻是病了。

  而今得知公主已經離世,她倒不急著催裴護回來。

  隻因,身為母親,她能理解兒子的悲痛。

  等他的傷心勁兒過去,才聽得進別人的話。

  漠王庭的王宮內。

  哈爾赤正在聽探子的匯報。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他上位後,便派出不少暗探,查清各國的內政,以便買通幾個官員,為他們所用。

  同時,也要清楚各國皇帝的脾氣秉性如何。

  這將決定哪個要戰,哪個要和。

  “……天啟那位新帝殘暴不仁,六親不認,曾經的昭陽公主與他共度患難,他卻在即位後,奪了她的公主封號。

  “最近,他更是本性畢露,嚴刑峻法,殘殺宮人,已有不少官員被他迫害……”

  聽聞天啟的暴政,哈爾赤深覺不可思議。

  都說天啟是禮儀之邦,嶺西一帶更是盛行禮治。

  難以想象,現在這位少帝如此暴戾,竟還能穩坐皇位。

  ……

  天啟。

  皇宮內。

  大殿上彌漫著死亡的氣息。

  慕玨錚高坐在龍椅上,冷視著地上那具官員屍體。

  其餘朝臣大多低著頭,斂聲屏氣。

  方才那犯事的官員說了句“微臣一片赤膽忠心”,就被生生挖出了膽和心。

  屍體還沒涼透。

  “繼續,朕倒要看看,今日還有誰要死諫的。”慕玨錚語調慵懶,顯得格外孤傲。

  皇上如此殘虐,大臣們哪裏還敢吭聲。

  他們麵麵相覷,有的已經害怕得瑟瑟發抖。

  慕玨錚又問。

  “陽奉陰違,還擺出一副忠心不二的樣子,你們說,他該不該死?”

  眾臣答,“聖上英明——”

  慕玨錚胳膊一抬,全公公會意,命人將屍體拖了出去。

  這已經不是皇上第一次直接在早朝處置罪臣了。

  大臣們都明白,這是明擺著殺雞儆猴。

  他們這些為官者,多多少少會犯錯。

  原本他們還心存僥幸,而如今,眼看著昨天還與他們舉杯共飲的同僚,今日就成了一具屍體,僅存的那點僥幸心都沒了,以致人人自危。

  有人猜測,皇上本性暴露。

  也有猜測,皇上是因安陽公主薨逝,心性大變。

  心性大變的,還有溫太傅。

  曾經,人人都說溫太傅與人為善、謙遜友好。

  而如今,一提起溫太傅,眾人都直搖頭,失望之意溢於言表。

  隻有楚安最清楚,自家大人之所以有這樣的變化,是因為公主離世後,大人真的什麽都不在乎了。

  大

  人每天都在折磨自己。

  沒有公務時,大人就待在公主府那陰暗的密室裏。

  而密室裏,除了大人,就隻有楊懷山這個勉強還算活著的“人”。

  楊懷山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他還要聽溫瑾昀敘述自己和公主過去的美好。

  從他們相識,再到之後的種種。

  也正因為此,楊懷山才知道,當初大錯特錯。

  他們早在女學那會兒就有所糾纏了。

  而楊素素居然絲毫沒有察覺到。

  溫瑾昀越是深愛公主,楊懷山就越不安。

  這天晚上。

  溫瑾昀喝醉了。

  實則,他隻喝了一杯。

  他躺在公主睡過的床榻上,看她看過的話本、畫過的畫。

  他想要讓自己全身沾染上她的氣息。

  隻因,從她走後,他便沒有一次夢到過她。

  他攥著她的發釵,放在心口,嘴裏喃喃著。

  “……夭夭,你在怨我麽……

  “若是能留住你,我願意變得和阮英傑一樣……

  “夭夭,你應應我……

  “娘子,我想你,真的很想你……

  “夫人,公主……

  “公主,應臣一聲,好不好。

  “我很痛……為什麽不讓我死、不讓我陪你……你在懲罰我嗎……我是蠢東西,你不喜歡我了,對嗎……”

  他不知不覺地睡去。

  眼角濕潤,嘴邊還有一絲血跡。

  這次,他終於如願夢到了心愛的妻。

  “言之哥哥。”他聽到她喚他,於睡夢中彎起了唇。

  ……

  而就在別處。

  “言之……”昏暗的密室內,女子壓抑聲音,輕輕喚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