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七章左相府遭屠戮
  安陽公主下葬後,公主府還破例保留著,並賜予駙馬溫瑾昀。

  汪嬤嬤一把年紀了,也不想再折騰。

  不能飛上枝頭,至少也得有個棲身之所。

  是以,當楚安奉命要遣散多餘的婢女時,汪嬤嬤千求萬求,執意留守公主府。

  她的理由是密室需要打理,而沒有婢女比她更熟悉密室的了。

  這天,汪嬤嬤午飯沒吃飽,午休一過就餓了,這會兒正想去廚房找些吃的。

  路過庭院時,依稀聽到了什麽動靜。

  但當她循聲走過去時,就隻看到樹枝晃動。

  看樣子,像是鳥兒在這兒停歇過,又突然飛走了。

  當下,汪嬤嬤並未起疑心。

  她也壓根沒往密室那邊看。

  下午,日頭越發強烈,照得人煩躁不安。

  太傅府。

  書房。

  裴護緊著拳頭站在那兒,詢問溫瑾昀,給公主下毒的人,究竟是誰。

  溫瑾昀的目光清清淡淡,仿佛已看破世俗。

  楚安知道自家大人正在悲傷中,代為答道。

  “不管是皇宮,還是左相府,裏裏外外都查遍了。

  “媚藥是真的,可又確確實實還有其他毒藥。

  “目前還是隻有左相的嫌疑最大。

  “宋簡舟就是個替死鬼,但他也已經交代清楚了。

  “宮裏也在秘密進行‘大清掃’,我們動用所有的暗樁,把宮人都調查過,皇上下手更狠,寧可殺錯,也沒放過,短短幾天,已經有幾百個人喪命……”

  裴護已經聽不進太多解釋。

  他的心裏有無盡憤恨。

  “你不是醫術高明麽,為什麽解不了……”

  要說對溫瑾昀沒有一點埋怨,那是假的。

  裴護這幾天已經盡力克製住了情緒,可總有控製不住的時候。

  楚安正想為自家大人辯解幾句,溫瑾昀開口了。

  他的眼神烏沉沉的,覆著濃濃的悲涼。

  “我是庸醫。”

  “大人……”

  “我是庸醫。”溫瑾昀站起身,語氣透著一股堅定。

  楚安望著大人那表麵平靜,實則絕望的目光,不由得難受起來。

  他能理解大人的悲痛。

  大人救了那麽多人,卻救不了一個心愛之人。

  可大人不是庸醫啊!

  公主中毒那些日子,大人每天都在調配解藥。

  但麵對未知的毒,解藥哪是那麽容易煉製出來的。

  裴護深深地看了眼溫瑾昀。

  這一刻,他竟懷疑起後者對公主的感情。

  他知道溫瑾昀是悲傷的,可這份悲傷,顯然還不夠。

  否則他怎麽還是這副一塵不染的樣子,怎麽還能沉著氣坐在這兒!

  哪怕沒有證據,他也應該去殺了楊懷山!

  還有那個宋簡舟,也不能讓其死得那麽輕鬆。

  因此,裴護對溫瑾昀失望了。

  他轉身離開,卻在跨出門檻那一刻,停下了腳步。

  “公主的仇,我會報。屆時,還請溫太傅不要阻礙我。”

  他走後,楚安表情複雜。

  “大人,他該不會要去左相府吧?”

  溫瑾昀沒有應聲。

  他目光遼遠,身上透著股寒冽的氣息。

  類似於殺氣,卻又比殺氣更叫人膽寒。

  ……

  另一邊。

  為了不讓白娉婷起疑心,也以防被人認出,葬禮結束後,慕竟泫就回到了渝州城。

  世事無常。

  阿辭的逝去,令慕竟泫悲痛萬分,也讓他懂得珍惜眼前。

  一回到農莊,他就抱住了白娉婷。

  “這……這是怎麽了?”白娉婷不明真相,無法理解他的行為。

  慕竟泫壓抑著悲傷,強做鎮定。

  “沒事,就是有點想念阿辭。”

  白娉婷沒有看到,說完這句話後,慕竟泫已經眼中含淚。

  她也很想念安陽公主。

  但她清楚,她們並不能想見就見。

  隻有等她生下孩子,公主才有可能來看她。

  慕竟泫將阿辭的信收好了。

  可憐的阿辭,臨終前還在掛心他和白娉婷。

  她希望他們感情和睦,但也不想讓他們勉強在一起。

  所以,她隻是勸他,多看看白娉婷的長處。

  她甚至還用自己作比較,說她當初是怎麽瞧不上溫瑾昀,後來才把人給看順眼了。

  同時,她也向他坦言。

  ——“……計劃報複父皇後,我利用了皇兄。我曾恨過你,恨你對我不管不顧,恨你在我身處絕境時不聞不問。

  “皇兄,你從不了解真正的我。其實我沒那麽單純良善

  。

  “你不必一直念著我,但言之哥哥不行,如果他喜歡上別人,就請皇兄幫我砍斷他的手。”

  ……

  慕竟泫並不知道,類似的話,也出現在了慕玨錚的信裏。

  皇宮。

  慕玨錚正呆坐在寢殿內。

  他聽說了,皇姐給很多人留了信。

  甚至連身邊的侍衛都有。

  他能猜到,那些信上肯定寫了很多話。

  所以,當他滿懷期許地拿出信紙,看到裏麵的內容後,心就涼了。

  那裏麵一共有兩張信紙。

  其中一張,是托他善待溫太傅,並且,若是太傅有了新歡,就挖下他的眼睛。

  然後,他又展開了第二張。

  沒想到,紙上僅有兩個字。

  ——“皇弟。”

  雖然隻有一聲稱呼,慕玨錚卻感覺到了千言萬語。

  全公公看到皇上在抹眼淚,恭敬地背過身去。

  ……

  當天夜裏。

  左相府遭遇了一場大災。

  一群蒙麵人深夜潛入,進行了一場慘烈的屠戮。

  圍牆內,尖叫聲不斷。

  但,死的隻是那些門客和護衛。

  為首的男人戴著半張麵具,眼神格外狠戾。

  侍妾們嚇得四處躲藏。

  婢女們更是沒主意,到處亂竄。

  屠戮持續了兩個時辰之久。

  結束後,相府如同被鮮血洗過。

  到處都是血跡,空氣中也彌漫著血腥味。

  官府那邊沒有任何動靜。

  直到刺客

  離去,有人跌跌撞撞地去報了官,過了好一會兒,才有官兵趕到。

  離奇的是,他們到處找,都沒找到左相。

  相府群龍無首,侍妾們抱成一團瑟瑟發抖。

  左相夫人本能夠主持大局,可一聽說遠在臨安的兒子也失蹤後,她就倒下了。

  楊素素聞訊而來,看到府中的慘狀,吐了許久。

  她預感到,事情很不妙。

  一定要找到父親!

  或許,父親早已料到會有人報複,提前去避災了。

  ……

  而此時。

  結束了一場屠戮,卻沒找到楊懷山,裴護非常惱火。

  他勢必要親手砍下楊懷山的頭顱。

  可狡兔十窟。

  他並不知道人現在藏在何處。

  於是,他又主動找到溫瑾昀。

  楚安站在書房外,有些為難地說道。

  “大人不在府中,你有什麽事,明日再來吧。”

  裴護身上還有血漬,眼神銳利。

  但他終究還是沒有硬闖進去。

  他和楊素素一樣,都想找到楊懷山父子。

  殊不知,他們早已被擄至公主府。

  陰森的密室內,楊家父子和宋簡舟都被綁在木床上。

  一個穿著藕色裙子的女人,正背對木床,不緊不慢地挑選著刀具。

  這穿著像極了安陽公主。

  但當女人手拿著刀、轉過身來,露出的,竟是阮英傑那張陰柔森冷的臉。

  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

  “醒了嗎,我的獵物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