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皇帝昏厥,病重
  裴護本來計劃在及笄禮結束後,就和公主詳述去漠王庭救母一事。

  但,看到公主今日這般開心,便不會影響她的好心情。

  是以,他猶豫過後,還是決定他日再說。

  ……

  與此同時。

  楚州城。

  在慕竟泫的主持下,救濟糧已經分發到各地。

  饑荒之災已經得到控製,百姓們的怨聲就漸漸地少了,轉而頌揚皇帝愛民如子。

  今天是阿辭的及笄禮,沒能趕回去慶賀,慕竟泫深覺遺憾。

  他在楚州城這段時間,早已暗中聯絡上外祖的舊部,並且安排好了宛城那邊的私兵。

  用兵隻一時,養兵卻需千日。

  慕竟泫深知這個道理,並不急著現在就部署起事。

  他如今住在楚州城的驛館內,到底是比不上皇都的王府。

  尤其近日天氣轉寒,有時需要生爐取暖,用的卻都是次等炭,氣味著實難聞。

  不過,慕竟泫並不嫌棄這略顯艱苦的條件。

  比起在皇都做個傀儡皇子,他倒寧可在外頭瀟灑自在。

  侍衛韓喜輕叩房門,恭聲稟報。

  “殿下,沐公子到了。”

  楚州城的饑荒大災得以控製,酈城商人沐維清功不可沒。

  隨著這段時間的來往交談,兩人的關係越來越親近。

  慕竟泫欣賞沐維清的胸懷與氣度,與他一見如故。

  沐維清就更不用說了,他本就是懷著目的刻意接近慕竟泫。

  每次沐維清過來,慕竟泫都會命人用那從皇都帶來的好茶招待,這次也不例外。

  兩人私底下交談時,並無太多拘束,甚至有時還會用平禮。

  “維清,本王已將你的名字寫在了功勞冊上,等本王過些日子回到皇都,就向父皇敘說你的作為,賞賜定不少。”

  沐維清模樣秀氣斯文,聲音卻低沉粗糲,就好似那啞了的鑼,讓人聽得心裏發悶。

  “王爺有心了,但草民做這些,並不求什麽賞賜。”

  別人若說這種話,多少有點故作清高。

  但沐維清給人的感覺則是沒有半點虛情假意、句句肺腑。

  慕竟泫的朋友很少,沐維清是除了溫瑾昀之外,他唯一認可的好友。

  然則,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他回到皇都後,隻怕鮮少有機會再見到沐維清了。

  卻不想,今晚這一番談話,沐維清向他透露,打算將酈城的產業遷至皇都,以後就在皇都定居下來。

  沐維清有此想法,慕竟泫自然是支持的。

  慕竟泫現在正需要培養自己的勢力,沐維清走南闖北多年,手中握有不少人脈,拉攏他,不失為一件好事。

  於是,在寫給溫瑾昀的信中,慕竟泫還特意提到這事兒。

  溫瑾昀收到這信時,已經是兩天後。

  彼時,慕辭正在他的書房裏,詢問他有關夜少將軍的線索。

  溫瑾昀的說法是。

  “……與阿敕勒部的那一站結束,臣回到皇都後,便再也沒見過夜兄,後來夜兄托人送信給臣,那之後不久,他便犧牲在了戰場上。”

  談及友人的死,溫瑾昀的目光中多了幾分傷感。

  慕辭則覺得奇怪。

  “可我真的不認識姓夜的人啊。”

  溫瑾昀寬慰道。

  “那及笄禮物,既是夜兄的一片心意,公主便收下吧。”

  如果不是夜兄托他照拂公主,他恐怕也不會和公主……

  想到這兒,溫瑾昀暗自搖了下頭,否決了這個推論。

  慕辭不清楚他在想什麽,見他反應這麽奇怪,疑惑地問。

  “太傅哥哥,你搖頭做甚?”

  “臣在想,若沒有夜兄,臣應該不會接近公主,那麽,也就不會與公主這般順利。”

  慕辭唇角一揚,語氣飽含調侃。

  “這也未必呢,你要是不多管閑事,我就沒那麽厭惡你了。話說回來,太傅哥哥,你以前真的好討厭啊。”

  她說“討厭”時,嬌嗔而不自知。

  溫瑾昀清俊的臉上浮現縱容的淡笑。

  “臣方才看過信王殿下的來信,差不多再過十日,殿下就要回皇都了。”

  “說起信王哥哥,我早就有點想他了。”

  溫瑾昀順著她這話提議:“公主若是寫信催催,殿下說不定會提前回來。”

  小公主格外懂事地搖頭。

  “才不呢。信王哥哥是要辦正事的,我不能打擾他。”

  溫瑾昀極為認真地注視著她,慎重發問。

  “那麽,我們的事,是要等殿下回來再告知,還是提前寫信說明?”

  說完,還生怕她反應不過來,更怕她給忘了,便刻意補充強調了句。

  “是臣與公主的婚事。”

  少女那雙漂亮的大眼睛一瞪,立馬緊張兮兮地告誡他。

  “不可以說太早,會影響信王哥哥做事的。而且……而且我還沒想好呢,萬一我後悔了……”

  溫瑾昀眉頭斂起,眼中含著似有若無的笑意,卻又不像是開心的笑。

  “後悔?”他語調略上揚,似乎在表達自己那不太滿意的情緒,又像是在試探小公主的態度。

  說完,不等慕辭回答,他又接著道。

  “公主,做人要言而有信。”

  慕辭不無心虛地避開他的目光,乖巧地點了點頭。

  “好吧,我知道了,我會守信的。”

  溫瑾昀也是拿她沒辦法,既不想逼她成親,又怕她真的後悔。

  越是臨近信王歸來的日子,溫瑾昀就越發患得患失。

  以至於,連楚安都看出自家大人的不對勁了。

  畢竟,他可沒見過大人批閱公文時走神的。

  ……

  十二月初十這天,宮裏發生了一件大事。

  皇帝和蘭妃玩得不亦樂乎時,突然就喘不過氣,緊接著眼珠爆脹,渾身劇烈抽搐,而後不過幾息就昏厥在了蘭妃身上。

  這可把蘭妃嚇得魂兒都沒了,當即命人去傳太醫。

  很快,皇後也聞訊而來。

  看到蘭妃這狐媚子,她表麵隱忍不發,其實恨不能現在就將其丟進天牢。

  蘭妃自知理虧,不敢在皇後麵前造次,默默站在床尾。

  太醫為皇帝細細檢查了幾遍。

  雖覺得難以啟齒,還是將皇帝的病因告知了皇後,不敢有絲毫隱瞞。

  縱、欲過度。

  光是這四個字,就足以引起軒然大波。

  太醫話音剛落,皇後也就不用再忍著,她旋即抬起胳膊,狠狠地打了蘭妃一個耳光。

  啪!

  巴掌聲幹脆利落,仿佛是醞釀已久的。

  蘭妃被打得頭一偏,瞳孔縮了縮。

  莫名挨了一巴掌,按照她的脾氣,肯定是不會吃這啞巴虧的。

  她剛想為自己辯解幾句,突然想到,安陽公主安排她入宮,就是要讓她離間皇帝和皇後。

  現在正是個大好機會。

  利用得好,說不定都可以休息一陣子,不用侍寢呢。

  於是,蘭妃計上心頭。

  緊接著,不等皇後問責,她就主動跪下認罪。

  “皇後娘娘,都是臣妾的錯,是臣妾伺候不周,臣妾應該勸著皇上適可而止的,皇後娘娘嚴懲臣妾吧,否則難以正後宮之風氣……”

  蘭妃這番話,乍一聽,讓人挑不出什麽毛病。

  而實際呢,句句都在指責皇帝自己不克製。

  看似認下了全部責任,然則隻攬下了不大不小的小錯,避免皇後有機會抓住她的把柄。

  賀蘭倩以為,自己這又是認錯,又是主動要領罰,皇後最多也就是再給她幾個巴掌,把她這臉扇得又紅又腫,就能讓皇上心疼她一番。

  但這隻是她以為。

  皇後不是那麽好糊弄的,既揪住了蘭妃的錯處,自然要抓牢機會,好好收拾她。

  “來人,將蘭妃拖下去,重責五十大板!”

  賀蘭倩麵露驚愕。

  她入宮後,從未挨過板子,本以為皇後小懲大誡就得了,這毒婦居然來這麽狠的。

  果然,獨守空房太久,脾氣就是大。

  ……

  板子一下又一下地打在女人臀部,在這劇痛中,賀蘭倩咬牙苦撐,極度後悔用這苦肉計。

  完成安陽公主的任務是一回事,要她的小命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照這程度,別說五十大板,就是三十大板,她都撐不住啊!

  可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最終,皇後見蘭妃“奄奄一息”,也怕真把人給打死了,這才命人停手。

  “剩下的板子,改日再接著罰!”

  侍衛拱手行禮,“遵命!”

  寢殿內。

  皇帝昏迷了大半個時辰後,才意識不清地蘇醒過來。

  皇後守在床榻邊,一臉擔心。

  “皇上……”

  她剛開口,皇帝就問她。

  “蘭妃呢。”

  他明明才醒過來,臉色那般虛弱,問的卻是那個害他至此的狐媚女人。

  見皇上如此在意那女人,皇後頓時怒從中來,麵上卻還保持著雍容的儀態,故意擺出清正嚴明的神情,正色道。

  “正因為蘭妃使盡狐媚手段,才會害得皇上您龍體受損,此等歪風,決不能縱容,臣妾已命人重責她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你……”

  一聽蘭妃受此嚴懲,皇帝既生氣又心疼,才冒出一個字來,就又昏了過去。

  “皇上?皇上……來人!速去傳太醫來!”

  皇後心中氣急,既心係皇上,又氣他這把年紀還不知收斂,竟沉迷於那等事。

  這全怪那個賤女人!

  一想到蘭妃,皇後簡直恨不得將其剝皮拆骨。

  ……

  等待太醫的過程中,皇後看向再度昏厥的皇帝,不禁想起他們的曾經。

  她年少時就愛慕他,那時他還不是大權在握的君王,她也甘願做他的側妃,為他相夫教子,做個小女人。

  他也曾允諾,哪怕會有其他女人,他最愛的還是她。

  登基後,他不是沒有寵愛過其他妃嬪。

  她成了皇後,他更是變本加厲,或許是覺得,已經給了她後位,她也該知足了吧。

  這些年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是因為對他越來越失望,她能夠容忍他去寵愛後宮佳麗三千,卻不能容忍他專寵一人。

  皇後那袖子裏的手緊握成拳,眼神暗藏殺氣。

  蘭妃,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