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作弊被揭發
  少女一點也沒有偷偷摸摸的自覺,就這麽堂而皇之地走了進來。

  溫瑾昀微抿著的薄唇浮現一道弧度。

  像是無奈。

  又像是不經意間流露的笑意。

  小公主早已是一回生二回熟,直接往桌邊一坐。

  溫瑾昀放下手裏的公文,站起身,幾步就到了桌邊。

  他一邊擺放飯菜,一邊裝作不經意地提了句。

  “公主今日遲了。”

  看似隻是簡單地陳述,並沒有要詢問她遲來的理由。

  可就是有種未完的意蘊。

  慕辭雖然解讀出這層意思,卻沒有向他說明原因。

  她兩手托著下巴,抬頭望向那站著的溫瑾昀。

  “太傅哥哥,我今天有一點點開心。”

  溫瑾昀擺好最後一碗菜的同時,輕抬眼皮,看向座中的少女。

  盡管沒有任何言語,卻偏偏讓人感覺到,他正期待著她的下文。

  在他溫和的目光中,慕辭毫無壓力地繼續道。

  “因為顏姐姐哭了。看到她哭,我有點開心。”

  溫瑾昀並未表現出一絲不耐,將碗筷放至她麵前。

  “公主先進食吧。”

  說完,他就要準備離開。

  慕辭卻伸手攥住他的衣角,勾著唇,幽幽道。

  “太傅哥哥,我好羨慕你啊。你知道嗎,昭陽姐姐非常堅決地選擇了你呢。

  “為了你,她可以不要顏姐姐,都把顏姐姐弄哭了。”

  溫瑾昀對旁人的事不甚在意。

  他看了眼桌上擺放好的飯菜,溫聲提醒。

  “公主,飯菜要涼了。”

  慕辭這才鬆開他,將注意力放到飯菜上。

  溫瑾昀離開書舍前,不忘點上一支安神香。

  關門離開前,看了眼正在進食的少女。

  她看起來很乖……

  月末擢考在即。

  眾貴女都有著來自家中長輩的壓力。

  有人安睡,也有人利用午休時間,跑去文畫閣溫書、查漏補缺。

  時間一晃而過。

  溫瑾昀的書舍內。

  男子長身玉立,看背影十分瀟灑鎮定。

  但若看正臉,就能感覺到他此刻的糾結與無奈。

  今日,公主睡得特別沉。

  他已經叫了好幾遍,帳內的人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若是放任不管,她肯定會遲到。

  幾番考量之下,溫瑾昀隻能掀開帳子,進去喊人。

  少女的胳膊放在被子外,衣袖堆在手肘處,露出一截白皙。

  正因為肌膚太白皙,才顯得她胳膊處那點守宮砂格外顯眼。

  溫瑾昀立即移開眼,看向床尾。

  但床尾,又是她露在被子外麵的小腳。

  一如他當初在馬車內見到的那幕。

  圓潤可愛的腳趾,粉粉的指甲……

  他旋即背過身,眼眸深邃黯然。

  “公主,該起了。”

  床榻上的少女依舊沒反應。

  “公主。”溫瑾昀急在心裏,麵上依舊是風輕雲淡,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

  他不知喊了幾遍,總算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起床聲。

  “公主起了麽?”

  沒有回答聲。

  他又道。

  “公主,再不起,就要被罰抄了。”

  一聽到罰抄,慕辭迷迷糊糊地坐起身。

  她今日特別困。

  或許是那安神香的效果太好。

  直接赤著腳下榻,衣衫淩亂地走到溫瑾昀麵前,懶洋洋地閉著眼睛,習慣使然地命令。

  “太傅哥哥,腰帶。”

  溫瑾昀別過臉,正色提醒。

  “公主,先將鞋襪穿好。”

  少女難得聽他的,揉了揉眼睛,回到床邊,穿好鞋襪後,又跑到溫瑾昀跟前。

  “腰帶。”盡管不是刻意的撒嬌,這剛睡醒的聲音,顯得尤為嬌軟。

  溫瑾昀終是幫她係好腰帶。

  這次,隻是個普通的洛神結,少女卻很滿意。

  ……

  三尺堂。

  慕卿卿和周圍人聊得火熱,唯獨沒和顏霜鹿說話。

  顏霜鹿的眼睛有些腫,也沒人關心她是怎麽了。

  阮清荷就坐在慕卿卿後麵,對二人的關係變化看得清清楚楚。

  她不禁懷疑。

  昭陽公主和顏霜鹿的感情那麽好,怎麽就突然冷淡了呢?

  公主如此良善,從不與人計較,一定是顏霜鹿做了特別過分的事。

  突然,阮清荷腦中閃現一道精光。

  難道……

  那張紙條,是顏霜鹿寫的?!

  公主發現了顏霜鹿的真麵目,這才開始冷落她,要和她斷絕關係?

  阮清荷因著這個猜測,震驚得目瞪口呆。

  為了驗證,下午的授課結束後,阮清荷還特意偷拿了顏霜鹿的抄寫本。

  由於是偷拿的,回到府中,阮清荷才敢拿出來細看。

  那張紙條,她反反複複看過很多次。

  憑著回憶,大概確定,那字跡和顏霜鹿的十分相似。

  一想到是顏霜鹿在背後布局,阮清荷頓覺細思恐極。

  她待在自己的閨房裏,心情久久無法平靜。

  直到婢女敲響她的房門。

  “小姐,晚膳已經備好了,您現在吃嗎?”

  阮清荷根本沒有心情吃飯,當即就跑去找自己的兄長阮英傑。

  剛到阮英傑的院子,就看到下人抬了個女人出來。

  那女人已經死了。

  她衣不蔽體,身上有多種器具造成的傷痕,觸目驚心。

  腹部以下,更是慘不忍睹。

  可想而知,她生前遭受過多麽殘忍的淩虐。

  阮清荷早已對此見怪不怪。

  甚至,她還曾幫兄長一起騙過女人,把人誘來。

  阮英傑收拾好後,才出來見自己的妹妹。

  男子一襲玄色錦衣,容貌俊秀,且透著股格外病態的蒼白,看著弱不禁風。

  一雙狹長的眸子,透著睥睨萬物的倨傲和冷酷。

  阮家兄妹自以為出身高門,將身份低於自己的人視為草芥。

  兄長好玩女人,且有著極其特殊的癖好。

  阮清荷有事求他幫忙,都會投其所好,幫他一起找女人。

  她最近一次找阮英傑幫忙,就是為了那女學入學擢考一事。

  她為了進女學,就讓阮英傑想法子,允諾會送他一個女人。

  那是商賈之女,阮清荷偶然間結識的。

  那女人傻嗬嗬地以為能攀上世家千金,主動對她獻殷勤。

  後來,阮清荷邀那女子上門,直接將她送入阮英傑的“狼窩”。

  阮清荷很害怕自己的兄長。

  在對方的注視下,冷汗直冒。

  她還記得,小時候,兄長故意把她推到池塘裏,看著她在水中掙紮,露出森冷的笑容……

  思緒回籠。

  阮清荷鼓起勇氣開口,詢問正事。

  “兄長,你真的確定,作弊一事,沒有留下任何罪證嗎?”

  阮英傑病懨懨地抬了抬眼。

  “你既信不過我,為何還要找我幫忙。”

  “沒有信不過,我隻是……是有人威脅我,那人知道我作弊。”

  阮英傑冷哼了聲,甚是不屑地說了句。

  “詐你的。”說完,他便兀自進了屋,沒再理會阮清荷。

  對於所有愚蠢的東西,他都不屑與之多言,

  阮清荷習慣了兄長的冷漠,很快就離開了。

  她以為,有昭陽公主相助,就能揪出那個寫紙條威脅她的人。

  卻沒想到,那人居然是昭陽公主的閨中好友。

  她實在不確定,昭陽公主能否狠下心來對付顏霜鹿。

  但她更沒想到。

  翌日,女學內,關於她擢考作弊一事,已經傳得人盡皆知。

  並且,公欄上還張貼著當日她交給昭陽公主的紙條。

  阮清荷進入女學時,本該直接去三尺堂,卻看到一群人正站在公欄前,說著什麽作弊不作弊的。

  她對“作弊”二字甚敏感,當即身形一頓,心慌意亂。

  那些貴女看到她,紛紛朝她投來異樣的打量,還有人竊竊私語,臉上堆滿嘲諷和輕蔑。

  阮清荷越發膽顫,直覺,她們方才在公欄看到的東西,可能與她有關。

  她心跳得更加厲害,立馬跑到公欄那邊。

  與此同時,那些貴女非常嫌棄地給她讓路,生怕被她碰到似的。

  阮清荷迅速掃視著公欄上的東西,某個位置上,正貼著一張紙條。

  那一刻,阮清荷崩潰了……

  “啊啊啊啊!”阮清荷像是瘋了似的,撲到那公欄前,一把撕下那張紙條,揉成團,將其吞了下去。

  眾貴女花容失色,紛紛後撤好幾步,生怕被阮清荷攻擊。

  阮清荷氣喘籲籲地掃了眼眾人,像是在尋找誰。

  緊接著,她又氣衝衝地跑進三尺堂。

  所有人都去外麵看熱鬧了,三尺堂內空無一人。

  阮清荷又跑了出來。

  她像隻無頭蒼蠅似的亂撞。

  貴女們站在廊簷上,對著她指指點點,評頭論足。

  “我說呢,連簡單的論語都背不全,居然有本事考進女學?原來是作弊進來的啊。”

  “可憐昭陽公主,辛辛苦苦寫好的罰抄,就被她給偷了,又被季掌事罰了一百遍呢。”

  “阮家女,厚顏無恥。”

  “藏得可真夠深的,要不是今天被揭穿,我們現在都還蒙在鼓裏呢。”

  “擢考作弊,罪同欺君,阮清荷,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肯定會被開除女學籍的,季掌事呢,她怎麽還沒到啊。”

  ……

  阮清荷站在廊簷外的空地上,聽著那些貴女的指責和嘲諷,抱頭大喊。

  “住口,住口!我沒有作弊,我沒有!!我是清清白白考進來的,我沒有作弊!!!”

  貴女們紛紛表示不信。

  “阮清荷,你當我們跟你一樣蠢笨啊?

  “方才那公欄上貼著的紙條,壓根就沒指名道姓是寫給誰的,隻提及有人作弊,還要那人去偷公主的罰抄。

  “哪知你著急跳了出來,心虛地把紙條給吞了,是你自己坐實了這樁事啊。”

  那貴女說完後,阮清荷瞳孔地震,全身發寒。

  一步錯。

  步步錯。

  她方才確實是做賊心虛,才會不顧一切地想要毀掉證據……

  “不,不是的,我隻是不想被冤枉,我聽到你們說我作弊,我害怕,我……”

  有人極其冷漠地打斷她的話。

  “行了,這些話,你留著去跟季掌事說吧。

  “我們隻是學子,可管不了你的去留。”

  阮清荷臉色煞白,腦袋裏也是一片空白。

  她該怎麽辦。

  她完了。

  真的完了!

  這時,一道清亮的嗓音響起。

  “外麵這麽熱鬧啊,我就陪安陽去喂個兔子的功夫,你們就都出來曬太陽了?”

  慕卿卿和慕辭一前一後地從側邊拱形門進來。

  方才發生的一切,慕卿卿全然不知。

  但,有關一大早就流出阮清荷作弊的事,她還是聽了一耳朵的。

  阮清荷聽到聲音後,像是突然靈魂歸位似的,猛地看向慕卿卿。

  此時此刻,她眼中乍現滔天憤恨怒意。

  隻見她以極快地速度衝到慕卿卿麵前,一把揪住後者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