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李謙得知選夫一事
  王清風自問做事謹慎,但方才左相所言,令他細思極恐。

  他的臉色難看至極,後背也滲出了冷汗。

  “相爺,這溫瑾昀……他,他當真手眼通天?”

  一個沒有實權、隻能寫寫文章的太傅,還能比得上相爺手下那批眼線?

  王清風百思不得其解。

  楊懷山卻隻是冷森森地說了一句。

  “溫瑾昀這個人呐,你若是不去招惹他,還能相安無事,可一旦招惹了他,那就別想全身而退。”

  ……

  王清風離開後,楊懷山養在府上的門客進入書房。

  那人不過十六七歲,模樣清秀,身材瘦削。

  他穿著青灰色的外衫,袖口處還有磨損的痕跡,渾身上下透露著一股清貧感。

  “拜見相爺。”

  楊懷山看向那人的眼神中滿是欣賞之意,擺了擺手,笑道,“此處無外人,免禮吧。”

  那人直起脊背後,楊懷山又招呼他入座,交談間,語氣格外和善。

  “簡舟啊,聽下人說,你為了準備來年的春闈,一直在閉門用功?”

  宋簡舟頷首回道,“春闈在即,學子們無一不是懸梁刺股,朝夕必爭。簡舟得蒙相爺收留照拂,更不能辜負相爺厚望。”

  楊懷山摸了摸頦下的胡子,點頭讚賞。

  “凡事講求中庸之道,有誌是好事,但不可過頭。

  “本相看中你的才能,即便你不能在春闈取得好名次,也會為你謀個好差事。

  “再不濟,本相府中門客眾多,養著你也不成問題。

  “何況,春闈年年有,並非今年就一定要得頭籌,盡你所能,正常發揮就好。”

  宋簡舟雙手放於身前,對著楊懷上作揖行禮。

  “相爺之恩,簡舟銘記於心。誠如相爺所言,即便不能取得好名次,隻要相爺不嫌棄,我願留在相府,終生為您效犬馬之勞。”

  無論如何,楊懷山對他有救命之恩、知遇之恩,他定要報答。

  “哈哈!好,好啊!本相的大門,永遠向你敞開著。”楊懷山朗笑了幾聲。

  不一會兒,楊懷山又麵露憂愁。

  “眼下有一事,已經困擾本相多日,既然你在這兒,正好聽聽你的見解。”

  宋簡舟立即起身作揖,“相爺請講。”

  於是,楊懷山將王清風那事兒的來龍去脈詳述了一遍。

  宋簡舟聽完後,若有所思。

  思忖完,他才自信從容地開口。

  “我認為,溫太傅沒對王大人趕盡殺絕,是為了製衡,同時,也是不想與您交惡,賣您一個人情。”

  楊懷山搖了搖頭,不予認同。

  “簡舟,你還是說得太委婉。若真是看在本相的麵子上,賣本相這個人情,本相日後還他就是,也就不必這般苦惱了。”

  宋簡舟猶豫片刻後,反問。

  “相爺認為,溫太傅是在敲山震虎麽。”

  此言一出,楊懷山的眼中就多了一份狠厲。

  他看著宋簡舟,語氣驟冷。

  “難道不是嗎。下馬威、敲山錘。溫瑾昀這是在借王清風給本相顏色看呢。”

  見楊懷山已經將話說開,宋簡舟也就沒了顧忌。

  他大膽直言。

  “表麵看,溫太傅是在對付王大人,實際上,他是在敲打相爺您,由此看來,此人若是不能為相爺所用,那便不得不除了。”

  說完這最後一句,宋簡舟額上已有汗。

  氣氛死寂,他斂聲屏氣,隻待楊懷山開口。

  見楊懷山起身,宋簡舟也趕緊站起來。

  緊接著,楊懷山走到他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了句。

  “本相差點忘了,你也才十六歲。”

  宋簡舟不解地斂眉。

  而後,楊懷山又接著說道。

  “春闈暫且擱置一年吧。”

  “相爺……”宋簡舟語調微急,想要問為什麽。

  他為春闈準備了這麽久,自認為有信心奪魁,為什麽要棄考!

  楊懷山看出他的不甘和疑惑,以一種輕鬆的口吻,笑著道。

  “簡舟,你的才學不成問題,但身在官場,光靠才學可不夠。”

  宋簡舟明白這些道理,但還是想為自己爭取。

  “相爺,我可以學!溫瑾昀十三歲就破格入了翰林,我已經十六了,難道還不如十三歲的……”

  楊懷山並未打斷他,宋簡舟說到這兒,自己乖乖閉上了嘴,麵露窘迫。

  “相爺,是簡舟失禮了。”

  楊懷山並未責備他,仍然麵帶看似和善的笑容,鼓勵他。

  “慢慢來吧,本相從不揠苗助長。”

  “是。”宋簡舟縱然不甘心就此錯過春闈,卻還是順從下來。

  他彎下筆直的脊梁,向楊懷山行了個拜別禮。

  ……

  從慕卿卿那兒拿走了喬家二公子的畫像後,慕辭連著幾天都沒出府,一直在臨摹那人的畫像。

  李謙忍著幾天沒去打擾,是不想逼得太緊,免得阿辭厭了他。

  沒想到,再見到她時,她卻對一個素未謀麵的喬二公子讚不絕口。

  “姐夫,昭陽姐姐說,等開了春,就安排我和喬二公子見麵呢。

  “昭陽姐姐還說,喬二公子文采好,在宛城很有名氣呢。

  “姐夫,你能幫我打聽打聽嗎,我想知道喬二公子喜歡什麽樣的姑娘……”

  李謙聽得雲裏霧裏,懷著一腔怒氣,卻又不能在慕辭麵前發作。

  是以,他一直能循循善誘,慢慢問她。

  “阿辭,什麽喬二公子,昭陽公主怎會跟你提起此人?”

  李謙俊朗的臉上滿是急切。

  恨不能掰斷那個喬二公子的脖子。

  殊不知,裴護此時也有差不多的想法。

  唯一不同的是,他想掰斷的,是李謙的脖子。

  慕辭滿眼歡喜,笑容嬌俏甜美。

  隻見她邁著歡快的步子,將喬二公子的畫像拿了出來。

  “就是他呀,他就是喬二公子。”

  李謙見她這麽寶貝那男人的畫像,心裏五味雜陳。

  見到畫上人後,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他是想耐著性子等阿辭長大的,沒想到,她竟然這麽快就喜歡上了別人!

  “阿辭,這畫像是誰給你的,昭陽公主嗎?”李謙的臉色十分嚴肅,捏著畫的一角,手指緊握。

  慕辭眨巴著漂亮的眼睛,乖巧點頭。

  “是的呀。昭陽姐姐給我看了好多畫像呢,可我最喜歡的就是這張。”

  李謙心裏堵得慌,那團怒火越燒越旺,還得緊緊壓製著。

  他神情焦急,“阿辭,你回答我,昭陽公主為什麽要給你看畫像!”

  慕辭無視他那雙染了怒色的眸子,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姐夫,我沒告訴你嗎?昭陽姐姐要給我挑選夫婿……”

  “夫婿?什麽夫婿!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最壞的猜測得到應證,李謙再也控製不住地一拍桌子,聲音驟然提高。

  慕辭肩膀一抖,愣了幾息後,反應過來,旋即拔腿趕緊跑向裴護。

  裴護也相當默契地將她護住,把她和李謙隔開。

  李謙因著選夫一事氣得直發抖,見慕辭跑開後,理智回籠,站起身,滿臉歉意。

  “阿辭,姐夫不好,姐夫剛才嚇到你了。

  “你別怕,我跟你道歉。”

  慕辭卻緊緊地攥著裴護的衣角不放,似乎很怕李謙似的,眼中蓄著淚光,嬌聲嬌氣地控訴。

  “我喜歡喬二公子,昭陽姐姐說,喬二公子很溫柔,跟他成親後,他不會對我大聲吼,才不會像姐夫你這樣呢……”

  李謙心裏直冒火。

  “阿辭,那個喬二公子,你見都沒見過,怎知他會對你好。”

  慕辭不以為然,“不好也沒關係呀,昭陽姐姐說了,我要是不開心,可以養麵首……”

  聽了這話,李謙頓時怒不可遏。

  他大步邁向慕辭,卻被裴護伸手擋住。

  是以,他隻能隔著一個裴護,對她低吼。

  “什麽麵首!阿辭,你怎麽能學那種荒唐事兒!姐夫不許!我不許你這麽做,也不許你嫁給別人!!!”

  慕辭委屈巴巴的,卻莫名有種底氣在。

  她繼續刺激著李謙。

  “可是昭陽姐姐說了,隻要我喜歡,誰也不能阻止我追求真愛,她會幫我的。”

  砰!

  李謙簡直要氣炸了肺,一拳頭打在門框上。

  又是昭陽公主!

  她到底跟阿辭說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