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李謙才是獵物
  楚安跟在溫瑾昀身邊多年,眼光被養得非常刁。

  他喜歡欣賞美麗的事物。

  安陽公主長得美,再加上夜少將軍那層關係,就免不了對她多關注了些。

  “大人,我就是覺得安陽公主挺可憐的,李大人之前做出那麽出格的事,雖說是被下了藥,情不自禁吧,可他對昭陽公主有了那種心思,這總是事實啊,否則怎麽會把那婢女當作公主呢。

  “昭陽公主深受皇上寵愛,又和大人您有婚約,哪怕還未正式下旨賜婚,那也是板上釘釘的,諒他李謙也不敢對昭陽公主下手。

  “可是安陽公主就不同了,安陽公主不得寵,又那麽不諳世事,萬一李謙將魔爪伸向了公主……”

  楚安的擔心並非毫無道理。

  但在溫瑾昀聽來,甚是諷刺。

  他與其擔心安陽公主,倒不如擔心擔心李謙。

  李謙現在就是一隻入了圈套還不自知的獵物。

  “大人?”楚安喋喋不休地說了這麽多,見自家大人沒什麽反應,甚是著急。

  溫瑾昀輕抬眼皮,語調隨和,“墨濃了。”

  楚安有些氣餒。

  大人這是決意不管安陽公主的死活了?

  真是無情啊。

  他一邊磨墨,一邊輕聲嘟囔。

  “夜少將軍真是所托非人哪……”

  “你在嘀咕什麽。”溫瑾昀微微皺眉,神色不虞。

  這個楚安,真是越來越沒規矩。

  楚安嘿嘿一笑,“大人,我說今晚的夜色真美。”

  ……

  城中小院。

  李蓉兒翻來覆去地難以入眠。

  她懷著孩子,就想讓李謙多陪陪自己。

  可距離他上次過來,已經有小半個月了。

  是她哪兒伺候得不好嗎?

  腦子裏想著這些事,李蓉兒幾乎徹夜未眠。

  翌日清晨,婢女伺候著她洗漱,語氣中透著幾分雀躍。

  “姑娘,明日就是您的生辰了,也不知道駙馬給您準備的玉鐲做好了沒有。

  “我可聽說,光打磨的工價就要一百多兩呢,更別說那是上好的水蒼玉。

  “市麵上,光是這麽一點,就得賣二百兩,一隻鐲子,得有好幾個二百兩吧。”

  說話間,婢女用小拇指比劃了一小截,眉毛飛舞,表情十分誇張。

  李蓉兒聽著她那驚羨的語調,挑了挑眉,神態間有幾分洋洋得意。

  她的手指拂過梳妝龕裏的各式發釵,用一種狀若漫不經心的語調,悠悠地說道。

  “禮輕情意重,我都說了,讓他別花這麽大價錢,他非要這麽破費,這男人想對你好啊,真是勸都勸不住呢。”

  婢女笑著附和。

  “那可不。姑娘的生辰,每年就這麽一回,駙馬爺自然是十分重視的。

  “去年那顆拳頭大的夜明珠,還是宮裏賞賜的物件呢,駙馬爺直接就給您送來了,華裳公主連夜明珠的影兒都沒瞧著……”

  說起已死的華裳公主,主仆二人都不約而同地想起那個手段殘忍的安陽公主。

  那日被安陽公主折辱的畫麵依然曆曆在目,李蓉兒怎麽都咽不下這口氣。

  她想要向李謙告狀,卻又害怕安陽公主的威脅。

  為緩和這壓抑緊張的氣氛,婢女強作樂觀地說道。

  “姑娘,隻要我們安分守己,低調行事,那安陽公主大抵是不會再找我們的麻煩了。”

  李蓉兒一聽這話就來氣。

  什麽叫安分守己?

  自從做了李謙的外室,她還不夠安分守己嗎?

  好不容易等到華裳公主死了,她能進李家了,難道還要繼續看一個外人的臉色?

  “安陽公主不是被貶到洛城了嗎,她到底什麽時候回洛城。”李蓉兒格外煩躁。

  那該死的小賤人,簡直比華裳公主還要難纏百倍。

  而另一邊。

  李謙早已將李蓉兒的生辰拋之腦後。

  他此刻正在公主府,指導安陽公主練字。

  今日陽光甚好,且無寒風。

  涼亭內,慕辭端坐在桌邊,手執毛筆,神情專注地對照字帖練習。

  李謙則坐在旁邊,時不時提點她幾句。

  兩人坐得很近,從遠處看,倒有一種耳鬢廝磨的日愛日未感。

  裴護站在涼亭外,目光緊盯著裏麵兩人的一舉一動。

  每次李謙傾身靠近慕辭,他的眼中都有一股殺氣。

  對此,涼亭內的李謙渾然不覺。

  他眼裏隻有專心練字的少女,她的身影,漸漸和他記憶中的慕卿卿相重合。

  想當年,他也像這樣教導過慕卿卿。

  他神情恍惚,忽然聽到一聲喚。

  “姐夫,這個‘繁’字,我總是寫不好,位置好難控製呀。”

  少女的嗓音軟綿嬌俏,自帶撒嬌口吻,聽得人心裏七葷八素的。

  李謙收回思緒,將注意力放在字帖上。

  “像這類筆畫很多的字,最重要的是學會如何控製每個筆畫的粗細強弱,以及拆分各部之間的位置距離,就像作畫一樣,要將它寫得具有美感,否則就容易寫散、寫大。”

  慕辭聽得頻頻點頭,但,腦子懂了,手不懂。

  她按照李謙所說的寫了幾遍,還是不滿意。

  “姐夫,你來寫嘛,我還是學不會。”她將筆交給李謙,委屈巴巴地半嘟著嘴。

  李謙看她這般可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動作甚親昵。

  “阿辭,練字需心平氣和,你今日已經練得夠久了,寫得多,未必見得是件好事,休息休息,明日再繼續吧。”

  慕辭搖了搖頭。

  “可是我不累呀,我還可以寫好幾張呢。”

  李謙越來越喜歡聽她說話。

  她的聲音嬌嬌軟軟的,喊一聲“姐夫”,能讓人軟了半邊身子。

  他垂下胳膊,眼神無比溫柔。

  “現在不累,等晚上睡覺,手腕就會酸得不得了,明兒又該埋怨姐夫了。”

  少女櫻唇一翹,“我才不會埋怨姐夫呢。可要是不練字,我也不曉得還能做什麽,整天待在府裏,真的好無聊呀。”

  她歎了口氣,手肘撐著桌麵,兩手托腮,嬌憨又俏皮。

  李謙甚是自然地接話。

  “府中無聊,我明日帶你去外麵逛逛,如何?”

  慕辭眼中一亮,顯然是心動了,可她還是相當貼心地問。

  “明日,姐夫得空嗎?年關邊上,不是都挺忙的嗎?”

  李謙衝她笑笑,“不忙。駙馬無實權,我這就是個閑職。而且,就算再忙,也得把我們阿辭給陪好了呀。”

  他學著她說話的口吻,哄人的話信手拈來。

  若是換作其他女人,早已深陷在他的溫柔之中。

  但慕辭的開心則僅僅停留在表麵。

  送走李謙後,她臉上的開心瞬間化為憎惡和嫌棄,變臉比翻書還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