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那麽好那麽好的她
  顧默笙在相冊裏放了八年後重逢的第一張二人合照。

  這一次,不是偷偷從布告欄那裏拿下,拚接在一起的照片,而是真正意義上兩個人的合照。

  新拍的照片上,兩個人穿著浴衣,雖然已經是成年人的模樣,但依稀能看到曾經的影子,容貌是,笑容亦是。

  調皮的橘夏夏跑了上來,悄咪咪的搖著尾巴,瞄準時間嗖的一下子衝到顧默笙的身邊,欲意叼走顧默笙的照片,結果顧默笙眼疾手快,一把捏住了橘夏夏的後頸。

  小貓頓時軟了,可憐的‘喵嗚’一聲。

  顧默笙揚眉:“壞貓,想偷襲?沒那麽容易。”

  橘夏夏:“喵~”

  喵喵委屈,喵喵就是想玩兒。

  顧默笙挑眉,不吃它這套,把它按頭在照片前指著程雨舒道:“知道她是誰嗎?就是那個你們賴上的姐姐,是她年少的時候,要不是這位姐姐,我是不會帶你們回家的,知道嗎。”

  橘夏夏:“喵!~”

  喵喵知道,喵喵又不傻。

  顧默笙自顧自的喃呢:“她從以前就這樣,性子風風火火,光一樣,對不平事無法坐視不理,對有苦難的人總想拉一把,兜裏總揣著一些吃的,遇見流浪貓狗她會順手就喂了。”

  顧默笙:“有一次她在上學路上遇見了一隻被虐待過的小貓咪,她抱著小貓咪跑了很遠去寵物醫院,但那隻小貓咪卻還是不幸咽氣了,她哭的很厲害,去學校的時候眼眶都是紅的。明明不是她的責任不是麽,又不是她虐待的,她已經很努力的想救她了。我一直跟在她身後,看她那麽難過,我很憤怒,於是我找到了虐貓的學生,是幾個高三學生。放學的時候我在巷子裏跟他們打了起來,那時候我還不是特別厲害,但對付他們是足夠的。”

  “我一直打他們,打紅了眼,直到有人報警我才驚醒,看著自己滿手的血,那一刻我還挺惶恐的。”他自嘲一笑:“高一那年我是真的不成熟。當時我定在原地,就在想,我一個已經被家裏放逐的人,如果此時再惹出事端,家裏會怎麽想?我是不是就要徹底被拋棄了。”

  小貓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蜷縮在他身邊了,被他一下一下揉著腦袋,舒服的叫了一聲:“喵~~”

  顧默笙唇角勾起笑:“你問後來?後來就是在我茫然的時候,程雨舒忽然衝了出來,也不知道她從哪兒來的,衝過來兜頭就把校服脫下來,整個裹在我身上,遮住了我的臉。那時候還是冬天,大冬天裏她一把將毛衣脫下來扔在地上踩了幾腳,穿著個秋衣一邊抖一邊警告那些人,如果他們敢對警察亂說,毛衣就是他們意圖QJ她的證據,說著拉著我就跑了。”

  冬日裏多冷啊,他反正過來氣紅了眼睛,一把將校服脫下來,將她裹在了懷裏,吼她:“發什麽瘋!”

  她也紅了眼眶,不知是急的氣的還是單純冷的,她說:“不這樣我怎麽辦!他們會毀了你!他們不怕去看守所,去少管所,你呢!你的大好前程怎麽辦!”

  程雨舒長那麽大,應該都沒汙蔑過人,那大概是她一生唯一一次去汙蔑那些人。

  因為她怕,怕那些人找顧默笙麻煩,會毀了他。

  那事若是牽扯到她,她就可以說是他們意圖QJ,顧默笙是見義勇為。

  他那時候緊緊的把她抱在懷裏,抱的死緊死緊,想一輩子都不放開。

  他想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瘋的丫頭,為了救他這麽不管不顧。

  她怎麽不想想,如果真走到那一步,她的名聲怎麽辦?她的人生又該怎麽辦?

  他又恨自己為什麽不再強大一點,強大到可以保護她,再也不讓她做這樣的傻事。

  這也是為什麽,在轉年的夏天,顧家要送他出國時,他雖然那麽那麽不舍,卻還是去了。

  顧默笙回憶過去,一種難言的酸與甜湧上來,他閉上眼睛不想有什麽不該流的液體流出來。

  一旁的小貓見狀蹭蹭他。

  “喵~”

  她真好。

  顧默笙小心的把年少時的照片放在胸膛:“嗯,她的確很好很好。”

  雖然有時候,也很氣人。

  比如那次事情之後,他都想幹脆挑明了愛意一了百了。

  某女人卻對他勾肩搭背地說:“顧默笙,從此以後我們締結了更深刻的革命友誼,其實就算不是你,那天我也會出手,但經此一役,我們就是兄弟了。所以兄弟,這次期末考試,我想當第一。”

  顧默笙的少年戀心碎成了玻璃渣,然後在那次期末考試時報複性的考了曆史新高,甩了程雨舒整整十多分。

  那短暫建立的兄弟情,也因此徹底破裂了。

  誰要……和你做兄弟。

  夜深了,程雨舒又補了一下工作才打算睡去,臨上床前整理從滑翔傘基地拿回來的東西,程雨舒拿出了拍立得拍下的照片。

  她看著這合照笑一笑,心思一動打開抽屜,找出了封存了許久的相冊,翻開來,在相冊最後一頁放著一張照片。

  也是拍立得,她對著鏡頭比了個剪刀手,而身邊的男生正低頭睡的香,頭上還被綁了個小辮子,沒錯,就是她的傑作。

  鏡頭前,她笑的很燦爛,而男生閉著眼睛,睡的一臉冷漠。

  這張照片是她偷偷怕的,她也就隻有這一張合照罷了,翻開照片的背麵,上麵寫著她的字跡: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少女隱秘的心事,無法言說的愛意全部藏在這一句裏,本是打算高三的時候給他,問問他可不可以一起考同一所大學,後來都沒了機會。

  現在這張合照的下麵,有了新的合照。

  停滯不前的齒輪,仿佛又到了轉動的時候,隻是那軌道將去向哪裏,她已經不清楚,也不敢問了。

  青春是用來懷戀的,當下是用來打拚,而那個人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

  程雨舒默念了一遍,一切虛妄的東西都是假的,隻有抓到手裏的東西才是真的。

  默念反正是默念了,隻可惜半夜的時候,腦海裏冒出來的還是某個狗男人白花花的肉體。

  程雨舒崩潰的點開大悲咒:“這日子沒法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