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痛切心扉!
  看似神思飄忽的皇上南宮漠忽地挑了挑長眉,低聲說道:“高公公何時變得如此會賞花賞草賞菖蒲了?”

  高公公臉上一個詭異的笑,低聲說道:“皇上,您今日下馬車時的那個動作過於敏捷。雖然皇上也會武功,但皇上年近五十,還是要有些行動上的稍稍遲緩,比不得少年時的輕狂。”

  南宮玉點了點頭。其實,不用胡弘提醒,他也注意到了。胡弘又小聲嘀咕道:“都三天了!我們會是白來了麽?越走就離京城越遠了。”

  南宮玉聲音裏有些苦澀地說道:“才三天,卻是已經來了!”

  正因為已經來了,南宮玉此刻才心裏極難過。他薄唇嚅動,嘴裏喃喃念著牆上畫中的字:“長風隱細草,深堂沒綺錢,縈鬱無人贈,葳蕤徒可憐。”

  “來了?”胡弘驀然間心下一驚,凜然道,“難道是……”

  他腦中迅速地搜索著今日所遇之人,卻有些懵然無知狀,想不出,今日所遇之人,哪一個是有疑點之人?

  但是,跟了南宮玉那麽多年,他卻深知,南宮玉要是決心要設一個局來招某人入甕,那個人就已經是甕中之鱉了。

  良久後,胡弘恍然道;“啊!難道你說的是今日酒樓裏的那對中年夫婦和他們的女兒?”

  南宮漠微微點頭,輕“嗯”了一聲。

  “何以見得?他們挺可憐見兒的。”胡弘知道南宮玉不好受。南宮玉其實無需設下這麽一個局的,但他卻仍抱著一絲的希冀,希望自己的猜測都是錯的!

  可是,不出三天,那人就來了!這太讓南宮玉難過了!

  所以,南宮玉一雙鳳目觀望著牆上掛著的一幅文竹,喃喃地,又在念著畫上的四句詩詞:“雖無點力成高舉,卻有茸茸一片天。方寸風光猶醉眼,埋頭宛若美人眠。”

  念罷,他突地長長歎惜了一聲。這一聲低歎,又有誰知,他是痛切心扉!

  但是,別人不知,胡弘還是知他難過。他也不想多問了,忽地一翻蓮花指,指著牆上掛著的另一幅畫,有意想讓某人不要太難過,道:“老爺,你瞧!這間霜房的布置是不是好生雅意?這幅畫上所表的是一盤鐵線蕨。不開花,單單隻是蜿蜒跌宕著這綠意,流暢地鋪排開,竟似還帶著濕綠和蒼茫的味道。這份幹淨雅致就象……我的寧兒。”

  最後“我的寧兒”幾個字,他是細細的嘀咕。

  南宮玉果然抿唇一笑!卻小聲地提醒他道:“你不要隻顧著賞畫,讓你做高公公的任務你可別忘了。”

  “是。”胡弘抽了抽鼻子,在整個室內都檢查了一遍,甚至是拿著一支銀針出來,在盤花裏都插了插,然後才說道,“老爺,您可以安心睡下,這間廂房是安全的。”

  “嗯。”南宮玉沒再多說什麽。其實,他也知道,這間廂房應當是安全的。

  很快地,他沐浴更衣之後就躺床上滅燈睡了。但是,黑暗之中,卻沒有人注意到,他廂房裏的燈熄了之後沒多久,便有兩條黑影穿窗而出,悄無聲息地行走在暗夜之中。他們潛到了另一廂房的屋頂上……

  這是一間同樣別致高雅,古意深深的廂房。廂房內的擺設和剛才南宮玉所住進去的廂房大同小異,牆上也都掛著一些極具詩意,卻清雅脫俗的盤景墨畫。

  一盞小燈將室內的珠簾映照得粒粒都象在發出盈盈的珠光。

  剛才在黃花酒樓內拒絕了狀元郎的白衣少女推門進來,將手中的長劍放在桌麵上。纖纖素手才掂起茶杯自斟了一杯茶,就聽到了一個微微的敲門聲。

  她走過去打開門,一個穿著黑衣的中年美婦進來,手上也同樣拿著一把劍,進門就小聲地問道:“阿蕊,那個狗皇帝是不是來了?”

  白衣少女一見這黑衣美婦就立即伸手捂上了中年美婦的嘴道:“噓!娘親,您別這麽大聲說話,小心隔牆有耳。”

  中年美婦道:“哼!這個時侯,想必那個狗皇帝已經睡得象死豬了!”

  “娘,小心駛得萬年船。”少女阿蕊說道。

  “知道了。”中年美婦坐下,端起一杯茶來,喝了一口又放下。放下之後,她纖手卻做了一個古怪的手勢。

  阿蕊的眼睛在中年婦女的手勢上看了一眼說道:“娘親,明天我們真的能手刃仇人嗎?憑我們兩個人的力量,我有點擔心。今天在茶樓上,我已經探過了他們的實力。那人身邊高手如雲呢,我怕我們出手就要反被他擒。”

  “你這是怕死了?你怕死的話,娘親一個人也要去殺了他!明天不殺他,娘親誓不為人!”中年美婦說得咬牙切齒,聲音很輕,但她眸中卻無恨意,隻有一絲詭異的光。

  “娘,阿蕊不是怕死,而是怕報不了仇,爹爹他九泉之下不能瞑目。隻要能報父仇,阿蕊就算是死一千次一萬次也不怕。”

  “好閨女!娘親對不起你啊!你從小沒爹,跟著娘親走江湖,娘親沒給你過過一天的好日子。等我們大仇得報之後,賺夠了銀兩,娘親會給阿蕊找到一個好人家,讓阿蕊去過好日子。”

  “阿蕊不要嫁人,隻要有很多很多的銀兩,和娘親一起過上好日子。但是,阿蕊的相貌,真的能讓那個人看上嗎?”少女似乎缺少了些自信。

  “能!我的阿蕊長得傾城傾國!那狗皇帝是個淫賤的男人,又自認天下的女人都是應當任由他糟蹋,他怎麽會不上當?”

  美婦人的話說得恨之入骨,如要毀天滅地。正說著,忽地,門外傳來了三聲細微的敲門聲。

  “誰?”中年婦女和少女對視一眼,然後點了點頭,機警地閃到門口。將門打開時,她們都看到了一個中年的玄衣男人。

  這個男人白衣少女看了一眼就認得,他就是今天在酒樓裏見過的一對中年夫婦帶著一個少女中的那個中年男人。此刻此人衣服已經換過,穿著的是一身的玄色,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一雙眼睛閃著炯炯的精光。

  “你是誰?”黑衣美婦就要關門。

  中年男人立即說道:“我隻是想找兩位做一樁買賣罷了。這樁買賣隻要兩位聽了,肯定會接下。”

  “肯定會接下?哼!我憑什麽相信你?我們素昧平生,你敢跟蹤我們?”黑衣美婦立即殺氣騰騰地瞪著中年男人。

  男人“咻”地閃身進了屋,反手就將門給閂上了。

  “錚!”地一聲,黑衣美婦和白衣少女都抽出了手中的劍。

  但是,中年男人卻鎮靜自若,仿佛她們手中的劍根本就對他沒有任何威脅。他伸手從從容容地從袖袍中取出一包東西,隨手就丟在桌麵上,麵無表情地說道:“你們打開看看!”

  “哼!”黑衣美婦將那包東西用劍尖挑開,立即,一包金葉子閃閃發光,燦然映眼。黑衣美婦估摸著,至少有一千兩吧?

  果然!男人說道:“這一千兩黃金夠你們以後都過上豐衣足食的日子。”

  一千兩黃金!這豈止是豐衣足食?那簡直就是一般人夢寐以求的土豪暴富了!

  “說吧!給我們這些金葉子,想要什麽?”

  “用我的方法殺一個人,這個人也是你們要殺的仇人。”

  “你剛才在門外偷聽了我們的話?”

  “沒錯!但是,你們大可不必在意,因為我要殺的人也就是你們要殺的人。”

  “既然如此,你為何還給我們一千兩的金葉子?就算你不給我們這個,我們也要行動,你這是金子太多?”

  “因為,你們的方法不行。”

  “我們的方法不妥?你知道我們的方法嗎?你又知道我們要殺誰?”白衣少女一雙明眸冷芒電射,如刀子般落在玄衣男子的臉上,殺氣騰騰。

  玄衣男人冷哼一聲,並不介意少女眸中的殺氣,居然不急不緩,用著低啞的聲音說道:“雖然具體的我不知道。但是,一看你們,不用想,你們的方法無外乎隻有兩個。”

  “噢?”

  “一是美色;二是毒藥。難道你們還會天真地以為,僅憑你們兩個女人就能以劍術殺人?狗皇帝身邊高手如雲,相信你們也看到了。事實上,他身邊的高手還不算是高手,因為皇上本身才是高手中的高手。”

  “嗬嗬!這麽說,閣下也沒辦法憑真本事殺人了?”少女語含譏諷地問道。

  玄衣男人倒是直接地承認道:“確實如你所說,我沒有這個把握。所以,你們才值得一千兩的黃金。你們值這個價,也是因為你!”

  玄衣男人的目光落在白衣少女的臉上道:“因為你今天在黃花酒樓上成功地挑起了他的注意。想必你們也知道了,那個被稱老爺的藍衣中年男人就是你們的目標吧?”

  “是又如何?”

  “要想對那人用藥,一般的藥物根本就是自尋死路。就算是美色,他也司空見慣了。你,未必能讓他上勾。”

  “所以呢?你要是比我們高明,你還會來找我們,送給我們一千兩的黃金嗎?”少女又看了看那包金葉子,眼底是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