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小玉,你痛不痛?
  可是,墨素心卻仍是一邊上藥,一連用嘴輕輕地給他吹著。

  簡東旭看了一會兒,眉心輕輕蹙起,打算離開前說道:“心兒,你就陪著小玉留在殘月宮裏,讓他好了之後再回幽王府吧。小玉的傷需要休息,待會你給他上好藥,讓他休息後過來,我有話和你說。”

  “好。”墨素心沒有回頭地答應了,她的目光一直就隻在小臉的傷口上和臉上,看他臉上冒了汗珠就知道,小玉說不痛是假的。

  在簡東旭離開之後,南宮玉立即問墨素心道:“心兒,你怎麽會來這裏的?”

  “我……”墨素心看南宮玉肩膀上那個大紅如火烙般的紅印,心裏就是一陣痛惜,哪裏還想讓他操心那些側妃的事情?不知為何,墨素心就是有些心裏極為不痛快。

  明明小玉的師父武功那麽高強,為何不早些出手擋住那個玄衣蒙麵人,反讓小玉去對付那個人?她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地抱怨說道:“小玉,剛才要是你師父早點出手,你哪裏需要受傷?”

  南宮玉認真說道:“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師父沒有早點出手那自然是師父趕不及出手啊。我昨晚上趕到殘月宮時,師父讓我帶人到另一個分壇去布署。但三個幫派的人卻都集中來攻這個離殘月宮最近的分壇了,所以我又趕了回來。”

  “可是……”

  南宮玉故作輕鬆地伸手點了一下墨素心的額道:“可是什麽?你胡思亂想些什麽?我剛剛趕回來看到千巧受傷就出手了,根本沒有顧及到殘月宮的七色旗隊都亂了套,成了盤散沙。幸好師父及時出現,揮旗指揮全局,不然,我們死傷會更加慘重。”

  “但是……”墨素心想說,她趕過來時,小玉危在旦夕,難道說,要是她趕得遲一些,他師父就要為了全大局而不顧小玉了嗎?她當時趕到,小玉有多麽驚險,多麽讓她心驚膽戰,難道他師父都不在乎嗎?

  你若在乎一個人,而那個人又處於險象環生之中,你還能顧全大局嗎?這種狀況隻有兩種解釋:其一是那個人根本不是真的在乎你;其二是那個人真的為了顧所謂的全大局,可以讓任何人去死。

  南宮玉伸手來輕握她小手,俊臉對墨素心微笑說道:“心兒,師父本就是一個運籌帷幄,風雲淡定之人。師父定是看得出來,我必能在那人的麵前再撐一會兒。我有玉光劍,那玄衣蒙麵人其實也奈何不了我。要不是因為你這丫頭來了讓我分心,我還不一定就受了他一掌。”

  “你的意思是說,我讓你分心了?你怪我?”墨素心看著小玉有些蒼白的臉,不禁將自己的臉貼到他的臉上,又親了親,捏了捏,隱隱有些擔憂著,但擔心什麽?她也說不上來。

  “嗯。怪你跑到這裏來,為何不在幽王府裏?本王的女人隻要在幽王府上好好地做王妃就好。這些江湖上的殺戮不適合心兒。”南宮玉將墨素心的頭按在自己沒有受傷的右肩上貼了好一會兒。他受了傷有些累,閉了閉目。

  這男人!墨素心無語了!她讓小玉好好地躺著。看到小玉,她心下更加確定,那個納側妃的事情,小玉一定不知道吧?簡玉已經說明了,那是小玉師父的意思。

  想到這裏,她將臉從小玉的胸前抬起來問道:“小玉,剛才你師父讓我過去,你猜他會有什麽話和我說?”

  南宮玉摸了摸墨素心的腦袋瓜子,又微睜開狹長的鳳眸,柔聲道:“師父讓你過去,可能是因為喜歡你吧。你難得來這裏,他見到你當然高興,想和你說說話不是很正常嗎?你又想些什麽了?嗯?”

  “沒想什麽,那我過去一下。”墨素心想,但願她真的隻是想多了。小玉的師父小時侯冒死救了小玉,又那麽悉心地教小玉武功。小玉的武功如何,他師父必然清楚。也許小玉是對的,他師父了解小玉武功的深淺,知道他還能撐住,所以先顧全大局?

  至於為小玉納側妃,他師父為了讓小玉能打敗太子成為儲君,為他納側妃之舉,無論是太後,還是皇上,甚至是小玉的師父,墨素心都能理解。

  能理解,卻不一定能接受。墨素心由一個小丫環帶著,來到殘月宮宮主的住處。才到了大門前,門裏就傳出了簡東旭的聲音道:“進來吧!”

  這聲音雖然有些陰柔,但卻又和太監的聲音不一樣。墨素心聽到他的聲音後略為頓了一下才舉步踏入門檻。

  入門處,但見簡宮主正端坐於房間中央一個鋪陳著黑色狐皮的軟椅之上。他已經換過一身錦服,顏色依然鮮豔,以大紅為主色。就算是他的這間客廳,布置的色彩也偏豔麗了些。

  唯獨是,屋子中右手邊的那扇屏風和這房間的風格絕然不同!上次墨素心倒沒注意到,他這鮮豔奪目的錦色客廳中,居然會有一幅和這些色調完全格格不入的素色雪景屏風!而屏風的雪景中一女子縱馬躍雪,背後一男子摟著她,男女共騎,踏雪飛花,意境無比狂放!

  隻一眼,墨素心就將眼光收了回來,踏前幾步,在簡東旭的麵前,拱手道:“墨素心見過簡宮主!”

  簡東旭伸手,寬袖微擺道:“四王妃請坐!”

  墨素心坐下,一個長得頗為俊俏的青衣少年小廝給她斟了一杯綠茶。她隻看了一眼,並沒有端起茶來喝,問道:“簡宮主想和墨素心說什麽?”

  簡東旭似是微微一笑,但他的臉上表情不太明顯,聲音卻有些緩慈道:“四王妃急急趕到殘月宮來,是擔心小玉的安危吧?小玉最精深的武功《殘月劍》是本宮所教。他以一把玉光劍使出殘月劍,如今雖然不能說是天下第一,但也足以保命。所以,王妃大可不必太擔心。今天若非王妃突然到來,驚呼一聲,小玉是不會受傷的。”

  “原來小玉所練的功夫叫《殘月劍》嗎?”墨素心一聽,剛才小玉也這麽說了,心裏好生感覺鬱悶。難道說,小玉受了傷當真是那一瞬間,自己的到來讓他分心才造成的麽?

  簡東旭道:“是。本宮隻將《殘月劍》傳給了小玉和簡玉。而小玉的悟性比簡玉高,天賦好,又有玉光劍。《殘月劍》在小玉的手中使出,已深得其精髓。隻是小玉尚未練至最高一層,他需要多多曆練。”

  簡宮主的意思是在說,他在讓小玉多多曆練?墨素心正想說什麽,簡東旭卻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那幅屏風的麵前,以背對著墨素心,問道:“小玉對王妃娘娘情深,不知娘娘對小玉如何?”

  墨素心心中微怔,實沒料到簡宮主會問她這樣的問題,所以直接就回答了他道:“我愛小玉!”

  簡宮主沒有回過頭來,又問道:“那你相信小玉也同樣愛你嗎?”

  “相信!”墨素心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是真的相信小玉愛她,所以這個回答,她不用考慮。

  簡宮主說道:“那就好!王妃娘娘既然愛小玉,又相信小玉愛你。那麽,王妃娘娘可知道,小玉生在帝王家,此刻雖然貴為皇子,被封親王。但是,他朝如若南宮漠的帝位交接時,儲君之位落在南宮治,抑或南宮耀,甚至是南宮炫的手中,小玉會如何嗎?”

  “……”墨素心心下象被重重地敲打了一下,咬著櫻唇,沒法作答。眼前但見那個屏風上的畫中少男和少女騎在馬上,似乎在唱著一首情歌,原來畫中有字,而西風呼嘯而過,仿佛迎麵向她吹來。

  沉默中,那畫中的一首詞硬是映入了墨素心的眸中——

  “今古河山無定拒。畫角聲中,牧馬頻來去。滿目荒涼誰可語?西風吹老丹楓樹。從前幽怨應無數。鐵馬金戈,青塚黃昏路。一往情深深幾許?深山夕照深秋雨。”

  這是納蘭容若的一首詞作,《蝶戀花出塞》。居然會出現在此,其詞中之淒婉哀怨,和那幅雪中雙雙情侶縱馬恣意笑西風的幸福畫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人難以理解作這屏風之人的心景有多複雜。

  就如此刻的墨素心,被簡宮主那麽柔柔婉婉地一問,心中,腦中俱都是剪不斷理還亂的情緒紛紛襲來。她無語片刻,嘴唇嚅動,想說什麽,終至無語疑噎於喉間,吐不出半個字來。

  而簡東旭卻再次開口道:“這世間無論什麽事情都不能太完美。即便是高高在上的明月,也是缺時多,圓時少,無法夕夕皆圓。這樣才能亙古不變,光華萬丈,讓人仰望。”

  墨素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終於說道:“倘若宮主說的是要讓小玉在朝中拉籠一些勢力,那也不一定要納側妃,還有其他辦法的。”

  簡東旭忽地轉身問道:“那麽,王妃娘娘倒是說說看,還有何種辦法比此更為捷徑?這天下間最令人牽掛的是什麽?是兒女。倘若自己的女兒嫁進了幽王府,他們能不為自己的女兒鋪陳錦秀前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