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第180章

    把關鍵給掰掉了……

    人偶不大,剛好女孩子的小手握住的大小。

    那個關鍵就更加細小,牙簽兒一樣。

    結果,蘇瓷手勁兒一大,把精致而又逼真,支棱著的「關鍵」,給掰掉了……

    蘇瓷:她一陣慌亂。

    慌忙翻看每隻瓷人的腳底下。

    果然,都是有禦?用之印的。

    她在宮裏偷小東西準備逃跑的時候,曾注意到過。

    每隻宮中的瓷器,下麵都會有這種印章。

    所以這玩意,是蕭君楚從宮裏帶出來的……

    他出門賑災,還帶這玩意……

    他是有多想內個內個內個啊……

    啊啊啊……

    然後,這宮裏的藏品,還被她給掰斷了。

    蘇瓷整個人又不好了……

    慌亂的將那截被掰斷的關鍵,給丟到床底下去。

    ……

    這一邊,蘇瓷正亂七八糟的時候,琅琊那邊,也亂七八糟。

    她聽說闕浮生要離開連城,回驚鴻巔去,生怕這輩子再也不能見,便巴巴地等在了他出城必經的路上。

    雖然,能有一張他隨意潦草寫過的字跡,已是滿足。

    可終究還是按捺不住,想再看他一眼。

    闕浮生的馬車,被當街一騎彩衣紅馬的颯颯女郎擋住去路,隻能緩緩停下。

    官城錦探出頭,正想罵,見是琅琊,又立刻把頭縮回來。

    “師尊,是長公主,不知道皇上那邊又有什麽事。”

    闕浮生神態倦怠,半倚在車內,白發與漫漫青衣垂及地板上,慵懶如瑤池醉酒,跌落下來的仙人。

    他昨夜宿醉未醒,隻懶懶揮揮手,啞著嗓子道:“你去打發了。”

    官城錦有些憂心。

    師尊最近不知怎麽了,總是在借酒澆愁。

    他也不敢問,也想不明白。

    神仙還有什麽愁?

    正要下車去,又聽闕浮生改了主意:“等等,還是為師去吧。”

    他撐起身子,定了定神,那副神仙容顏上的醉意,很快悄然消散,重新恢複了平素的風輕雲淡,不食人間煙火。

    車門推開,人彎腰探身出來,明明修為深不可測,卻偏要一步一步,扶著官城錦的手,踏著木梯走下來,白發如水,青衣雪紗覆及地麵,如天人臨凡。

    “長公主何事?”

    闕浮生的一雙鳳眼之中,除了看蘇瓷時,一向都是清冷地近乎於無情。

    琅琊見他居然親自出來見自己,心頭立刻如有無數朵花骨朵爭先恐後地開放開來。

    “聽說先生要走了,您之前替我……我哥鑽研血疫的解藥,實在是勞苦功高,我哥他忙,沒時間專程道謝,我……我也沒什麽好答謝先生的,這瓶酒,就請您留在路上慢慢喝!”

    她說著,雙手捧著一件稀罕寶貝一樣,小小一壇將軍血,送到闕浮生麵前。

    自從知道神仙先生喜歡這種烈酒,她就隔三差五偷出來一小壇相送,卻並不知道這東西是會上癮的。

    闕浮生垂眸看了一眼那酒,似是稍稍思量了一番,才抬起修長淨白的手接下。

    “闕某其實並沒有幫上什麽忙,長公主客氣了。”

    他隨口客氣一番,口氣極淡。

    但是琅琊極是開心。

    她沒想到能有機會與他說這麽多話。

    眼下,兩人麵對麵站著,感覺連呼吸都有點不會了,不知道該再說點什麽。

    隻聽,闕浮生道:“對了,那日城中爆炸,皇上那邊,可有損傷?”

    “沒有!”琅琊想都沒想,立刻答道:“我哥托你們家蘇包子的福,得了個奇人,專門擅長拆除火線,立了大功!”

    闕浮生睫毛略略一垂,“原來是這樣……小瓷何時認得了奇人?”

    “湖心島上撿回來的,姓勝,自稱是火器神將勝百萬的兒子!”

    “哦……嗬嗬……原來是這樣。”闕浮生淡淡一笑。

    日光下,他清冷的笑顏,看得琅琊幾乎整個人都要酥掉了。

    “公主如果沒有什麽事,闕某告辭。”

    “啊……好啊……路上……多保重……”

    她話都沒說完,他已經轉身,上了車。

    馬車,緩緩行駛,從琅琊麵前經過,並無半點流連。

    她對著那根本沒人回望的車,用力揮手,癡癡望了許久。

    之後,手臂才無力垂下,慘慘一笑。

    何必呢,你明知自己根本配不上他的啊。

    琅琊覺得好頹喪,全身的力氣,仿佛都在剛才那幾句話中耗盡了。

    豔豔彩衣,長靴馬鞭的颯颯少女,卻呆呆在路邊坐下,望著日光下,大街上喧囂的人來人往。

    好寂寞,好冷。

    如果十歲那年,她沒有挺身而出,替哥哥走進蠻人的囚籠。如今,會不會有資格對他說一聲「我好喜歡你」?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她又在心裏暗暗扇了自己一個耳光。

    當時,如果你不站出來,被蠻人帶走的就是哥哥。

    哥哥如果落在了蠻人手裏,根本沒有活路。

    而他如果沒了。

    後來的日子,又有誰能保護她,誰能救她,誰能讓她活到現在,坐在這日光下?

    不知不覺間,琅琊眼角有些濕潤。

    她倔強的用衣袖將眼角不爭氣的淚光擦掉,站起身來,轉身大步回去。

    她本就生得光芒四射,又身量極高,走在哪裏,都是一道光彩奪目,是無人能輕易企及的張揚豔麗風景。

    ……

    已經漸漸遠去的馬車,拐了個彎,消失在視野中。

    那瓶將軍血被丟出窗外,燦紅的酒漿,濺了一地,香氣四溢,卻轉身間沾染了塵埃,如一灘血汙,令人不忍直視。

    官城錦一陣心疼,十分不明白,“師尊啊,怎麽扔了?那可是全大燁最好的酒。”

    “是嗎?”

    闕浮生這一聲問,嗓音有些飄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