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第446章

    三睡

    白鳳宸醉得熏天熏地回來,氣勢洶洶。

    沈綽繃直了身子,也不敢主動湊過去。

    秦柯給的巴豆,夠她拉一個晚上了。

    拉成這樣,總能解一時之圍了吧?

    她第一次跟秦先生達成了統一。

    白鳳宸歪歪斜斜,倚著帳中的柱子站著,張開手臂,“還不過來為孤寬衣?”

    “德性!”沈綽罵他。

    反正喝醉了,也不記得。

    罵歸罵,人卻還是過去,替他解甲。

    穿了三天的戰甲,浸透了煙塵味,血腥味,酒味,還有臭男人味!

    白鳳宸的一雙醉眼,眼尾紅豔豔的。

    微微一眯,便是勾魂奪魄。

    緩緩一張,便是風起雲湧。

    他始終盯著沈綽的臉看。

    沈綽被他看得手抖。

    “不要再看了……”

    她低頭,認真替他將沉重的戰甲摘下,強忍著肚子痛。

    可是,白鳳宸卻看不夠,仿佛一雙眼能自動忽略掉黑乎乎的幽魚骨汁。

    他從柱子上站起來,身子不穩,又立刻向另一邊倒,剛好倒在沈綽身上,壓得她往後退了兩步,才好不容易將人抱住。

    “你臭死了!”

    她就沒見過白鳳宸會這麽臭!

    “孤想洗澡!”他厚著臉皮,倚著她笑。

    “你洗澡關我什麽事?”

    咕嚕嚕嚕……

    沈綽的肚子,快憋不住了!

    白鳳宸皺眉,“什……什麽聲音?”

    “我……我肚子痛,哎呀,不行了!”

    沈綽將人丟開一個趔趄,貓腰捂著肚子,頭也不回地跑出去。

    好漢禁不住三泡稀。

    沈綽晃悠悠回來時,以為白鳳宸醉成那個樣子,應該睡了吧。

    可是……

    他卻在美滋滋泡澡!

    “凶兆,你回來了?過來!”他仰麵躺在浴斛裏,手臂攤在邊緣,銀發垂在地上,閉目養神,舒服地不得了。

    “幹嘛?”沈綽已經拉得眼眶發青。

    “伺候孤沐浴。”白鳳宸隨手丟給她隻布巾,“以後這都是你的事。”

    “呃……”把你浪得!

    沈綽肚子好疼!

    咕嚕嚕嚕……

    她拎起旁邊備著的一桶開水,嘩——

    一股腦倒了進去!

    水煮白鳳嬌!

    這點水,自然是燙不壞的,可惜地是,白鳳宸本來醉酒就躁得慌,現在洗的是涼水澡。

    這桶開水,隻是下麵的人心細,備著以防不時之需。

    結果被沈綽這麽一鬧,涼水變熱水。

    滾燙滾燙的身子,再也涼快不下來!

    白鳳宸沒動,目光危險,緩緩挪向沈綽,醉意夾雜著凶性,“這是,你……自己……找……死……”

    說著,伸手就要抓人!

    咕嚕嚕嚕……

    肚子又憋不住了!

    嗖!

    沈綽的身形,幾乎是化作一道火光,從中軍帳衝了出去,將大帳的門簾,燒了個窟窿。

    白鳳宸的手,還停在半空:……

    沈綽再回來時,已經扶著牆走路了。

    拉稀拉到痛恨人生,仇恨世界,想要毀天滅地!

    此時,中軍帳已經換了門簾。

    白鳳宸洗了個白白,換了身幹淨衣裳,彌散開長長的銀發,正倚在門前柱子上,笑得兩眼如桃花,美滋滋等著她。

    “凶兆……不是你的真名,你……叫什麽?”

    他又往她身上靠,也不知酒勁兒到底醒了幾分,是真醉,還是假醉。

    “沈綽。”沈綽將他推開,有氣無力,“別碰我……”

    剛從茅房回來,待會兒還要去。

    白鳳宸眼睛一亮,可是身子靠了個寂寞,哪裏甘心?

    於是又跟在她身後貼了過去,撈過她的手,將拇指上染過她血的玉扳指摘下,給她戴上。

    “沈……綽!這個……送你!我從小戴在身邊,從未離開,現在……給你!算……算是定情信物!”

    那扳指,沈綽認得。

    當初白鳳宸與她訂婚,昭告天下時,也是將這扳指給了她。

    她因為是個女子,戴不住這麽大個玩意,就一直讓小薰當成貴重珠寶,收在匣子裏了。

    現在,他又送她,一樣的東西。

    “好,我收下了哈,你喝醉了,早點休息!”

    沈綽笑眯眯的,有些敷衍,想摸摸白鳳宸的臉,又覺得自己剛從茅房回來,手伸到半空,想想還是算了。

    白鳳宸沒有得到這個撫摸,眼尾立時垂了下去,眸光顫動,好一陣傷心,甚是委屈,讓人看著都心碎。

    沈綽沒辦法,隻好踮起腳尖,在他紅豔豔的眼尾輕輕啄了一下。

    這一瞬間的親近。

    白鳳宸呼吸亂了一拍,順勢將她的腰抱住。

    咕嚕嚕嚕……

    肚子叫得及時!

    沈綽身子一縮,貓腰逃一樣地又跑了。

    獨留白鳳宸一個人,兩手還虛環著,良久都收不回來。

    失落!

    於是,拜秦先生所賜,這一晚,在中軍帳和茅房之間,沈綽跑了無數個回合。

    白鳳宸的帳中有恭桶,但是她死都不會用的。

    糗死了!

    外麵將士們用的茅房,因為她一個女人,別人都不敢去,所有人繞行。

    如此一直折騰到天快亮。

    白鳳宸直到酒勁徹底醒透,也沒睡成這個女人。

    而這女人因為拉稀過度,已經自己睡著了。

    白鳳宸坐在軍榻邊,盯著沈綽的臉,若有所思。

    良久,從懷中掏出一隻小小的藥盒。

    之後,用指尖挑了一點點,輕輕在沈綽臉上那些黑乎乎的地方暈開。

    一麵抹,一麵無人得見地傻笑。

    等全部塗完,天也大亮了。

    他一宿沒睡,神清氣爽。

    掀開帳門簾子,咣啷一聲,將帳中的銅鏡丟了出去。

    “傳令下去,從現在開始,軍中任何一個地方,都不準出現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