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純欲太子
  第75章 純欲太子

    夢裏給她製造噩夢的人乍然出現,沈望舒一時竟恍惚了下,分不清夢裏夢外,隻是身子下意識地縮了縮。

    裴在野忙把小月亮護在身後,微微皺起眉。

    還未等他出聲應付,齊皇後卻是不管不顧地大步走到了車輦前頭,就是葉知秋也不敢死命阻攔。

    她一把推開車門,果然見沈望舒也在車裏,她臉色當即變了:“今兒個青陽生事我就覺著不對,果然,無風不起浪,你竟真的被這沈女給迷了心竅!”

    齊皇後簡直不能接受啊!

    陸家昔日構陷他們齊家,害的原本堪稱晉朝第一時間的齊家中落,太後沉屙,貴為皇後的長姐去世,原本捧著哄著她的貴女轉眼便對她冷嘲熱諷,本來跟她要好的未婚夫當著所有人的麵羞辱她,她還隨著親哥流放去了西北,母親忙於南征北戰,無暇顧忌兒女,她少女最天真爛漫的時光盡數被葬送到了黃沙裏。

    長姐因陸妃鬱結而死,齊家敗落她所受之辱猶曆曆在目,她真是恨透了陸妃和陸家,她還一心指望著太子能幫齊家恢複昔日容光呢,真是萬萬沒想到,太子竟然和陸妃的嫡親外甥女勾搭上了!

    何況今日裴在野被青陽設局,差點扣上一個強辱臣女的罪名,這沈女八成也摻和其中,偏偏太子這時候還護著她!

    她冷冷看向沈望舒:“下來,我有話要問你。”

    她之前明明警告過沈女,她居然還敢打太子的主意!

    她自恃身份,不好直接動手,身後兩個貼身的女官卻並無此掛礙,兩人探手就要把沈望舒拖拽出來。

    裴在野本來不想把事情鬧大,一直強忍著沒發作,見她這般,他臉色難看至極,下手也狠,一個窩心腳就把敢於伸手進他車輦的女官踹飛數丈遠,那女官口中狂噴鮮血,躺在地上沒動靜了。

    他麵色冷厲:“母後,您的手未免伸的也太長了。”

    裴在野脾氣一向不好,但在齊皇後跟前還算得上恭順,她從沒見他這樣狠的發作過,她慌的後退了一步,又惱怒起來,恨聲道:“你為了區區一個下作妖女,居然這般作踐你的姨母?!”

    她耳邊赤金鳳銜珠步搖亂顫:“我動手還不是為了你!今兒是你僥幸才躲過一劫,要是再不給這狐媚子一個教訓,以後還任由陸家通過她算計拿捏你不成?!”

    她指尖顫抖地指著沈望舒:“這沈女跟她姨母一個德行,她姨母魅惑皇上,使得朝綱動蕩,現在她姨母青春不再,她就恬不知恥地勾引了你!陸家,便是這般的下賤血脈!”

    裴在野側了側身,把沈望舒完全護於身後,他麵色如同罩了一層寒霜:“姨母若真是不想今日之事鬧大,就趕緊讓開,本來我眼下已經離開別宮了,姨母難不成想把禁軍招來?”

    他心裏清楚,幫他倒是次要,主要是齊皇後容不下陸家人。

    可是她貴為皇後,若真是深恨陸家,直接出手料理了陸妃便是,可她偏偏沒法鬥過陸妃,隻能敲幾聲邊鼓來出氣,真是不知所謂!

    他對齊皇後也不是沒情分,以往能忍則忍了,這回她千不該萬不該,竟在這時候發作了。

    他掃了眼齊皇後身邊的女官:“太後給娘娘下的禁足令還未解除,娘娘違抗太後懿旨也就罷了,你們不勸諫著些,竟然還敢隨她一道出來,今日隨她出來的,杖五十。”

    要是沒有這些下人嚼舌根把話傳到齊皇後耳朵裏,她晚上還跑不出來。

    他略抬了抬眼:“這些人不好,趕明我再為娘娘挑幾個好的。”

    五十杖下去,人不死也慘了,有幾個仗著是皇後宮人敢反抗哭求的,直接被卸了下巴捂著嘴拽下去了。

    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傳來,齊皇後身子一抖,白著臉:“你,”

    她想斥責裴在野不孝不敬,偏偏是她違反了齊太後的懿旨在先,就算不孝也是她先不孝的,裴在野發作的也沒錯處。

    他一拂袖,並不給她說話的機會:“還不扶娘娘回去?”

    齊皇後還未來得及多話,就被葉知秋手下的兩個女將半強硬半勸和的帶走了,葉知秋遲疑道:“殿下,鬧的有些大了。”

    裴在野沉吟道:“無妨,對外就稱娘娘被奴仆蠱惑,違抗了太後懿旨,我出手整治了那幾個欺主的下人。”他捏了捏眉心:“今日之事,她不會泄露的。”

    齊皇後巴不得沈望舒離太子遠點,若是泄露了沈望舒今日和太子在一處的事,她就不是不想讓沈望舒進東宮也不成了。

    他打發走葉知秋,忙掩上車門,沈望舒已經在角落裏縮成一團。

    他忙叫:“小月亮?”

    齊皇後說的每個字都像細針一樣鑽入她的腦袋,沈望舒抱著頭,反複喃喃:“我不是娼婦,我不是狐媚子,我沒有勾引太子,”

    裴在野探出去的手頓住。

    在前世,她便過的是這樣的日子嗎?

    齊皇後對她抱有強烈的憎意,他在夢裏便知曉,但這次確實直接發生在他眼皮子底下的,遠比夢裏來的清晰深刻。

    夢裏他沒趕得及救她,讓她被齊皇後帶走了,她究竟受了怎樣的折辱?

    之後她在東宮的長日裏,她是不是也是頂著所有人的謾罵和羞辱熬過來的?

    如果不是自己一意孤行,如果她兩世都平平順順地嫁給陸清寥,是不是就不用遭這樣的罪了?

    可他了解自己,他不會這樣放手的。

    生平第一次,他體會到心痛如絞是什麽滋味,這樣的痛楚甚至壓下了他對陸清寥的妒意。

    他有些哽咽,小心把她抱在懷裏:“你不是,誰敢說你是?你是這天底下最好的人。”他低頭親吻著她的眼皮:“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不會傷著你的。”

    沈望舒意識又有些模糊,渾身抖個不停,裴在野實在心焦,本想把她先送回家的,這會兒也不敢了,抱著她先去了自己新布置好的密宅。

    太醫對夢魘之症也沒有好的法子,隻得給她開了劑較輕的安神茶。

    她牙關死死咬著,怎麽都叩不開,裴在野心下憂慮,索性自己灌了一大口藥茶,低頭貼到她嘴巴上,撬開她唇齒,就這麽一口一口地給她喂了進去。

    她喝完一盞安神茶,終於能沉沉睡下,裴在野方才不小心也喝了幾口,此時泛起困來,他卻不敢再睡,強撐著守在她床邊。

    直到天邊泛起濛濛微光,沈望舒眼皮子眨了幾下,才終於睜開眼。

    裴在野撐著下巴坐在她床邊,她醒了,他是第一個發覺的,不由鬆了口氣:“你總算醒了。”

    沈望舒大眼迷茫地瞧著他,終於認出他是誰一般,嘴唇翕動片刻,終於道:“謝,謝,殿下。”

    要是齊皇後方才帶走她會發生什麽,她在夢裏已經知道了。

    但這次,裴在野沒有讓齊皇後帶走她。

    她也不知道這一世是怎麽了。

    裴在野手掌摩挲了一下她的臉頰:“不要謝我。”

    你這一切噩夢,都是因我而起的。

    他嘴唇動了動,也不敢再提前世的事兒刺激她,他甚至連昨日的事兒也不敢再提。

    他緩了緩神色,佯做無事地道:“我給你備了幹淨衣裳,你換好衣裳,咱們去用飯吧,我讓廚下燉了你最愛吃的肘子,燉了好幾個時辰,已經脫骨了,”

    沈望舒搖了搖頭:“我不餓。”她掀開被子下地:“殿下,太後身子不爽利,我先去服侍太後了。”

    裴在野歎了口氣握住他的手腕,蹙眉:“不在這一時,你身上還沒好全,先在這裏養養。”他頓了下,補了句:“這是我的私宅,不必擔心有旁人知曉。”

    沈望舒抿了下嘴巴:“殿下,我在這兒,不合適。”

    齊皇後那些話跟生了根似的,在她腦子裏反複回響。

    這一世她沒有像夢裏的上輩子那樣被算計成,這是好事,但如果她和裴在野再夾纏不清下去,說不準兩人又要重蹈前世的老路。

    夢裏頭不止是她過的辛苦,似乎他也因為她,受了極大的羞辱,他是那樣傲氣的一個人,再走上前世的老路,對兩人都沒好處。

    她強撐著起了身:“殿下,我想回去了。”她揉了揉臉,蔫蔫地道:“咱們各歸各位吧。”

    裴在野見她神色懨懨,透著一股疲倦,再不複往日飛揚,他攥住她手腕的手不由鬆了鬆。

    他嘴巴艱難地開合幾下,原本拒絕的話硬是咽了回去,他艱澀道:“我讓人送你回去。”

    他一路送她到門口,站在簷下良久無語,久到葉知秋都忍不住過來問道:“殿下,您怎麽了?”

    裴在野瞧著簷角的鈴鐺出神:“她不想要我了,”

    葉知秋一聽險沒炸了:“這可不行!”

    他聲音有些大,顯得比裴在野還激動,引得裴在野回頭瞧了他一眼。

    葉知秋不知道什麽前世今生的事兒,他頗是激動地道:“殿下,現在沈姑娘已經退了婚,您和她男未婚女未嫁,哪裏談得上什麽要不要的?!”

    他拚命給裴在野鼓勁:“您是當局者迷,卑職瞧她對您倒是沒有之前那般抗拒了,沈姑娘對您不是沒有情分,她又是個心軟的,隻要您拿出誠意來好好追求,何愁沈姑娘不動心?!“

    裴在野瞥了他一眼:“怎麽追求?她現在都躲著我走。”

    他方才是想到她前世今生都被自己連累,所以心生歉疚,他要是那麽容易放手,他也不叫裴在野了。

    隻要她願意嫁給他,他就可以為她掃平一切障礙,但問題在於,她不願意。

    這時候倒真想聽聽葉知秋有什麽法子。

    葉知秋想到自己父親那幾個小妾,沉吟道:“太過直白的追求肯定行不通,做的過了還會有損沈姑娘名聲,”他猶豫了下:“您要不要試試放低身段,欲拒還迎地,勾引沈姑娘?”

    裴在野:“,”

    他強忍著踹葉知秋的衝動:“怎麽說?”

    葉知秋回憶了一下家裏姨娘的手段,一條一條跟裴在野細說。

    這,這也太,

    但想到小月亮前世因為他遭了那麽多罪,他放低下身段又怎麽了?

    裴在野聽的臉色忽紅忽綠,半晌才道:“回頭試試。”

    ,,

    被青陽劫走之後,沈望舒越發黏著齊太後,正好齊太後近來身子也不好,她索性就留在齊太後身邊侍奉湯藥。

    她怕老人家心情不好,就沒敢跟她說自己在溫湯行宮出的事兒,等齊太後這兩天略好轉些,她買來一堆五彩絲線,幫齊太後編長命縷祈福。

    她對齊太後是真的擔心,一邊編一邊絮絮叨叨:“長命縷雖然是端午帶的,不過本身有避禍驅邪,長壽無病的意思,我給您多編幾個好看的,您記得隨身帶著啊。”

    齊太後心下一暖,她之前庇護沈望舒,無非是看著和她母親的故人情誼,也不想眼瞧太子走歪路。

    祖孫相處這麽些時日下來,她對沈望舒倒真是喜歡,聞言不免笑道:“好好好,難為你有這份心,我定隨身帶著。”

    她看著沈望舒,想了想道:“聖上來洛陽也有好幾個月了,估摸著快要回長安,你可要跟我一道走?”

    長安,沈望舒以往對長安是很抗拒的,但冷不丁被太後問起,她好像又沒有像之前那般恐懼了。

    真是奇怪。

    反正齊太後要去長安,她家裏人也在長安,她想了想,笑:“那我托您的福了。”

    齊太後沉吟片刻,又道:“你那位表哥的案子估計會在去長安之前定下,”

    沈望舒麵露憂慮:“不,不會有事吧?”

    雖然說案子是表哥主動頂的,但缺德事畢竟是大殿下做的,表哥要是因為這個蹲大獄那也太冤了。

    睿文帝對本案案犯心知肚明,當然不可能要了陸清寥的命,已經提前暗示過刑部那邊了。

    不過這緣由太後不好和沈望舒說,隻笑:“放心,無妨的。”

    沈望舒對齊太後無條件信任,聞言鬆了口氣,她一口氣編了好多長命縷,足夠萬壽宮上下用的了,她索性把雪團也抓過來,量了量貓頭,打算給它也編一個。

    她正整理五彩絲線的當口,就見裴在野帶著一身熱汗走了進來,他向齊太後行禮:“祖母。”

    他道:“今兒難得空閑,陪老八他們蹴鞠去了,正好路過萬壽宮,特來給您請安。”

    沈望舒隻瞧了他一眼,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

    她以為裴在野上回穿那一身月白色儒生袍已經夠驚人了,沒想到他今天的打扮更是離譜。

    約莫是為了蹴鞠方便,他穿了一身白色勁裝,可這衣裳的也太浮浪了些,

    他蹴鞠過後,布料被薄汗打濕,緊緊貼在身上,他裏頭似乎是沒穿衣服,白色布料黏在身上,露出隱隱的肌膚和流暢跌宕的肌肉線條。

    不光布料輕薄,就連樣式也古怪得緊,襟口設計的敞開一截,他襟口的扣子又故意沒扣,前胸鬆鬆散散的。

    他身上還在淌著汗,一滴一滴的,順著他光潔的下頷落下,蜿蜒過凸起的喉結,

    偏他神色又正經極了,斷無半點旖旎之情。

    萬壽宮裏好幾個年長的侍女都被這般畫麵弄的目瞪口呆,麵頰發燙,不由低下頭去。

    裴在野餘光留心瞧著她的反應,見她目瞪口呆地盯著自己,唇角不覺翹了下,心裏覺著葉知秋總算頂點用了。

    沈望舒下巴險些脫臼,反應了半天,不知所措地看著齊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