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把她送到太子的那裏
  第68章 把她送到太子的那裏

    沈望舒雖然不大高興他突然抱自己,但見他輕輕擰眉的樣子,她不由抿了抿嘴巴,覺得他好似沒有以往那般討人嫌了。

    三人一馬沿著河道行進了大半日,期間又發生了兩次餘震,河水再次暴漲,天空陰雲密布,眼瞧著一場暴雨將至。

    裴在野當機立斷:“找處平坦的地方呆著。”

    他想了想,看了眼沈望舒的小身板,又道:“眼下餘震未平,沒法進山洞裏躲著,我得盡早編個簡易棚子搭在高處,好歹能略遮一遮風雨,你要是被淋著傷寒了,隻怕要去半條命。”至於陸清寥,壓根沒在他考慮範圍之內。

    沈望舒忙應了,老實跟著他找到一處平坦開闊的高地。

    裴在野先安置好她,嫌惡地看了昏迷的陸清寥一眼,確定了附近沒有毒蛇猛獸之類的,便去周遭搜集能用的木頭樹葉藤條等等。

    沈望舒平時覺著他不大靠譜的樣子,但這時候他卻莫名穩重可靠起來,心裏無端踏實不少,她也不好看著一個中毒的跑去幹活,她便也沒閑著,在原處升起火堆來,把身上剩餘不多的幹糧歸攏了一下,分作兩份拿火烤了。

    陸清寥眼下是沒法進食的,沈望舒隻得把幹糧掰碎了塞進水囊裏,再一點一點搖晃成漿糊狀,再用水囊慢慢灌進他嘴裏。

    裴在野提著東西回來,就見到她在照顧陸清寥,他惱的差點沒當場升天。

    偏偏小月亮對他也無任何曖昧舉動,隻是正常喂個飯而已,他還不好發作。

    沈望舒把烤好的幹糧遞給他:“喏,熱好了,你快吃吧。”

    他麵無表情地接過,瞥了眼她喂給陸清寥剩下的半塊幹糧,一邊冷哼了聲塞進嘴裏,一邊斜著眼睛挑刺:“為什麽給他那塊的比我這塊大了一圈?”

    沈望舒:“你有毛病啊!”

    她之前在梁州的時候聽樂康他們講過內宅妻妾爭寵,就連碗盤大小都要分出個高下來,萬沒想到當朝太子也有此等毛病!

    他冷著臉咽下幹糧,:“你就給我吃這個?便是禦獸園裏馴養的野物,吃的也比這個好些。”

    沈望舒氣的腦瓜子嗡嗡的,正要和他好生掰扯掰扯,肚子忽然‘咕嚕咕嚕’叫了兩聲,在寂靜的林子裏格外響亮。

    沈望舒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抱著肚子氣鼓鼓地不說話。

    裴在野終於反應過來,皺眉道:“你沒吃?”幹糧都在她那裏,之前也都是由她分發的,他以為在她回來之前她已經吃過了。

    沈望舒沒好氣地道:“我吃什麽呀!”

    攏共就這麽點幹糧,三個人分也就夠吃兩三天的,她想著給傷病半殘的兩人多留一口,這頓她便省下了,誰料裴在野剛回來逮著她就一通發落,真是好心沒好報!

    裴在野一時怔愣,有些心慌意亂,想到自己方才說的那些混話,心下萬分懊惱,半晌,他才低聲冒出一句:“對不住。”

    之前他做了那麽多事,沈望舒也沒見他哪裏愧疚了,這回一句道歉倒是把她說愣住了。

    裴在野還是不大自在,微微別開臉,又強迫自己轉回來,盯著她的眼睛,眼底帶著歉然:“怪我不好,你隻管吃便是,我斷不會讓你餓著。”

    沈望舒心跳略微加快,莫名又回憶起梁州和四哥在一處的日子,她有些疑惑地皺了皺眉,抬手按了按自己心口,忽然的,她視線越過他,落到昏迷中的表哥身上。

    那感覺便稍縱即逝了,她哼了聲:“我才懶得理你。”

    兩人略商議了一時明天該往哪裏走,天上烏雲壓的越發低了,還未到酉時,天色已經完全暗沉下來,裴在野這神通廣大的,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一隻山雞,三個人變簡單分了。

    沈望舒越發懷疑他的傷勢,但一到她跟前,裴在野就是一副虛弱無力的樣兒,她又找不出證據,隻能鼓著腮幫子幹瞪眼。

    兩人約好輪著守夜,睡到半夜,沈望舒卻早醒了會兒,就見裴在野信手把玩著那把軍刺,閃著森森寒光的軍刺在他手中發出淩冽的破空聲,他眼底殺意若隱若現。

    沈望舒莫名出了一身冷汗,猛地撐起身子,磕巴道:“你,你,”

    裴在野眼底戾氣刹那消散,他稍稍側頭,略帶疑惑地問:“你怎麽了?”

    他表情收斂的太幹淨,沈望舒又覺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她揉了揉眼,下意識地看了眼樹下昏睡的陸清寥,見他安然無恙,她這才稍稍放心,遲疑道:“我睡不著了,你睡吧,換我來守夜。”

    裴在野瞥了她一眼,竟未多說什麽,倒頭枕臂便睡下了。

    第二日早起,天空還是烏沉沉的,沈望舒一邊編著藤條和樹枝,一邊發愁:“這棚子能不能擋雨啊?”

    裴在野要再次去尋找藤條枝葉等物:“總比沒有強。”

    沈望舒瞧了眼昏睡未醒的陸清寥,遲疑道:“表哥怎麽還不醒啊?”她之前本來以為表哥是地動的時候磕傷了腦袋,但現在瞧來也不大像,若隻是磕傷,應當不至於這般嚴重。

    “誰知道。”裴在野對陸清寥如何傷重的,心裏大概清楚,他又瞥了瞥旁邊還昏著的陸清寥,想他一時醒不過來,甚至能不能挺的過去都是兩說,他斟酌片刻,到底不想在她麵前貿然動手,便沉聲道:“不許亂跑。”

    他說完便直接走了,沈望舒又編了會兒藤條,忽然聽見靠在一旁的陸清寥呼吸陡然急促起來,她驚了下,忙走過去輕輕推了推他:“表哥?”

    陸清寥眼皮翕動,卻不見張開,沈望舒有些心急,從水囊裏倒出些幹淨清水到手心,盡量小心地潑在他臉上。

    陸清寥一時沒了動靜,就在沈望舒心驚肉跳的時候,他在昏迷中微微蹙起眉,抬起手,捂住了自己腰腹部。

    沈望舒之前還未來得及徹底檢查他身上有沒有其他傷處,見他這般,才慢慢掀開他衣裳,果然看到他腰腹部纏著紗布,紗布中央微微透著血色。

    她懊惱自己粗心,忙取出一卷幹淨紗布來,小心解開纏在他傷處的舊紗布,幫他換藥。

    舊紗布底下是一道極猙獰的傷口,皮肉外翻,幸好此時已經開始慢慢結痂。

    她忙要給陸清寥換藥,拆著拆著紗布,忽然覺著有些不對勁。

    她手掌在陸清寥傷處比劃了一下,臉色微微發白,心頭忽然開始狂跳起來——她想到了裴在野那把軍刺,陸清寥的傷口呈丁字型,血肉模糊,除了那把軍刺,她想不出旁的武器能刺出這樣的傷口。

    重傷他的人,和裴在野有關?

    還有裴在野昨晚上那個飽含殺意的眼神,

    她手心冒汗,理智上已是信了,但心底仍是有個小小的聲音阻攔著她。

    她該怎麽辦?

    去找裴在野對質?

    他會不會直接殺了表哥?

    沈望舒腦子亂做一團,手腕忽然被人死死攥住。

    她一驚,低頭瞧了眼,就見陸清寥雙眸微微張開一線,神色猶未清醒,卻仍是吐出一字:“走。”

    他並不是全然昏迷,偶爾斷斷續續醒來,混沌的意識終於讓他明白——阿月和太子在一處。

    所以他拚命攢足了力氣,才出了這麽一聲。

    尾音還未消散,他那隻手便垂了下去,人也重新陷入昏睡。

    沈望舒心頭莫名艱澀,卻未再猶豫——苦主都發話了,她難道能讓他留在這兒,眼看著他被裴在野殺了嗎?

    她深吸了口氣,用力把表哥扶起來駕在馬上,她坐在後麵吸了吸鼻子,用力一揚馬鞭,白玉驄便撒開四蹄狂奔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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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又有一波餘震,讓附近的地勢變得更為複雜,裴在野略廢了一番功夫,這才打到獵物,又帶了許多藤條和木枝回去。

    看著越發陰翳的天色,他不由得加快了腳步,走到昨夜露宿的地方,他腳步頓住了。

    ——那裏除了一些幹糧和半搭成的帳子,已經空空如也,隻餘下一縷將將熄滅的煙火。

    裴在野閉了閉眼,額上青筋隱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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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望舒這兩天和裴在野難得和睦相處,倒是想起她在梁州時,和四哥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了。

    她舌尖發苦,眼眶也開始發酸發澀。

    可是陸清寥總歸是她表哥,她總不能把他再留在裴在野身邊,他定然不會放過表哥的,那不是要他的命嗎?

    她越發焦急地催動馬韁,就聽腦袋上傳來破風聲,一柄軍刺釘入馬蹄兩尺之外的地方,白玉驄驚的人立而起,長長地嘶叫了聲。

    沈望舒回首望去,就見裴在野在密林中飛速穿行,正以極快地速度向他們逼近。

    ——瞧他靈巧迅捷的身法,哪有半點傷重的樣子?

    她驚慌失措,忍不住大喊:“你別過來!”

    裴在野身子僵了下,身形竟然真的慢慢停住了。

    他站在離她幾丈遠的地方,緩緩吸了口氣,強壓住翻騰的心緒,努力保持聲音平穩:“月亮,過來。”

    他神色漠然地瞥了眼馬上的陸清寥,淡淡道:“隻要你回來,我可以暫時不殺陸清寥。”

    沈望舒手指鬆了又緊:“他這般重傷,真是你幹的?!”

    裴在野頓了頓,不答反問:“何出此言?”

    沈望舒氣的眼眶通紅:“你別裝了,他身上的傷口就是你手裏那樣的軍刺刺的!”

    這匹軍刺是新製的,除了宮裏,隻有東宮的人才有。

    裴在野沒法抵賴,沉默片刻,避重就輕地道:“許是葉知秋和他起了什麽齟齬。”

    那日他向她剖白被拒之後,葉知秋就猜出他想要陸清寥命的心思,他昨日一見陸清寥,就猜到大抵是葉知秋帶人幹的,這蠢貨,做事手腳竟這麽不利落,讓他撿了半條命不說,還讓小月亮撞見了。

    可他偏偏不好阻攔她救他,甚至沒法直接對他下手。

    早知如此,他昨日便不該猶豫的。

    沈望舒道:“你還狡辯,你敢說你昨晚上沒想殺他?!”她用力咬了咬唇:“殿下,既然你傷好了,咱們分開走吧,我不能眼瞧你殺了表哥,我把幹糧都留給你。”

    裴在野咬牙道:“誰稀罕你的破幹糧!你以為你與他攪和在一起會有什麽好處不成?”

    他閉了閉眼,等再睜開時,已經竭力掩去了眼底戾色,他慢慢靠近她,竭力放緩聲音,甚至帶了點誘哄:“我答應你,可以不殺他。”

    沈望舒長睫顫了顫,操縱馬韁後退了一步。

    裴在野還想說話,忽然幾支利箭襲來,他下意識地閃躲,不由後退幾步。

    本來昏沉躺在馬背上的陸清寥不知何時坐起身,他手捂著胸口重喘,看起來羸弱極了,一手卻穩穩端著一把弩機,他目光清冽如月:“殿下,到此為止吧,莫要糾纏了。”

    裴在野臉色一變,陸清寥忽然抬手重拍馬頸,白玉驄忽然有了靈性一般,仿若離弦的箭一般飛躍而出,它幾步跑到河岸,忽然一個縱躍,仿若飛翔一般,竟是直接越過了河麵,向著對岸疾馳而去。

    沈望舒下意識地回頭瞧了眼,就見他麵上盡是震驚,惱怒,不敢置信,還有一些莫名的,仿佛被人拋棄後的脆弱。

    她怔了怔,懷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裴在野心頭悶痛,下意識地捂著心口彎下腰去,就為了一個陸清寥,就為了陸清寥,她就這麽棄了他!

    兩人之間,她果然還是選了陸清寥!

    他心裏發著狠,恨得要命,下意識地想追趕,想到她方才含著淚的大眼,腳步卻忽然頓住了。

    現在立即就追上去逼迫她,會讓她更厭惡自己吧?

    他手背青筋若有似無地浮起,心頭兩種念頭反複掙紮,等到她走出一段距離,他才再次跟了上去,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一路跟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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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嘩啦啦’,一場暴雨如期而至,把整片林子澆了個濕透。

    陸清寥臉色難看,一邊操縱白玉驄,一邊從心口處掏出一隻玉瓶,他倒出一枚鮮紅藥丸含入口中,臉色這才好看了些。

    沈望舒瞧他那雙和母親相似的杏眼透著疲憊無力,心裏很不是滋味,低聲問道:“表哥,你是怎麽,”

    陸清寥深吸了口氣:“地動之前,我在獵場巡邏的時候,遇到了葉知秋,他們帶人圍殺我,多虧了這場地動,我才勉強逃了出來,後來便意識不清地昏倒在樹旁。”

    沈望舒抿了下嘴巴,心情極是低落:“是我又連累了你。”

    陸清寥傷勢其實恢複了些,但眼下實在虛弱疲憊,本想出聲安撫她,這時候也隻勉強笑了笑:“不必什麽事都往自己身上攬,就算沒你,太子也不會想我活著的。”

    他又道:“你和太子是怎麽,”

    陸清寥話還沒說完,不遠處的高地突然傳來滾滾洪流聲,一股洪水裹挾著無數山石和樹木,突然順著山坡奔流而下。

    近來地動頻發,眼下又下了一場奇大的暴雨,老天爺終於忍不住,發下了最後一場天災。

    陸清寥臉色驟變,急忙催動白玉驄向前奔馳而去,然而人力如何敵得過天災?很快的,洪流奔襲而至。

    他當機立斷地在一顆高大堅固的山石下麵勒住馬韁,重重一甩沈望舒,示意她爬上去,沉聲道:“爬上去!”

    沈望舒絕不會在這時候磨蹭,蹭蹭蹭爬上山石,在一處凸起的地方坐好,衝著稍低位置的陸清寥伸出手,要把他拉上去。

    陸清寥手臂尚未伸出,洪流已經席卷而來,直接卷走了他和白玉驄。

    沈望舒驚叫道:“表哥!”

    底下未有回應,她身子動了動,正要想辦法救人,高處又接連不斷地有碎石滾落,一塊半個拳頭大小的碎石砸中她的腦袋,直砸的她眼前泛黑,腦袋嗡嗡作響,神誌都模糊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洪流終於停息,留下沒過膝蓋的積水。

    又是一陣由遠及近的馬蹄聲傳來,期間夾雜著幾聲吆喝:“前麵好像有人。”

    “快過去瞧瞧。”

    “是個女的。”

    “大殿下,好像是您母家的表妹!”

    救援的禁軍到了?

    他們找到表哥了嗎?

    太子是不是也得救了?

    沈望舒在一片混沌之中,腦袋裏閃過這幾個問題,眼前終於一黑,昏昏沉沉地失去了意識。

    ,,

    沈望舒勉強醒來的刹那,就發覺自己身下軟軟的,好像躺在床榻上。

    她頗費了點功夫,才慢慢睜開眼,就見自己在一處營帳裏,腦袋和身上的傷都被包紮過了,頭也不是那麽疼了。

    她又環視一圈,屋裏還有三個女醫來回忙活。

    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見大殿下裴燦掀開簾子,徑直走了進來

    裴燦見沈望舒醒了,表情略微鬆了鬆,露出個莫測的笑容:“表妹,你終於醒了,你可昏了足有兩天,讓我和母妃好生擔心。”

    他上下把沈望舒打量幾眼,見她麵容無損,這才鬆了口氣,又歎了聲:“可惜,四郎還沒找到。”

    居然是大殿下裴燦?是裴燦帶人救了她?

    沈望舒意識一點點回籠,腦袋也不太疼了,就是有點輕微的犯惡心,也不顧渾身虛軟無力了,騰的坐起身,急聲道:“還沒找到?對了,表哥被河水帶走了,我能認出他失蹤的那處地方,我帶你去找!”

    表哥畢竟是幫了她才失蹤的,若是找不到人,她於心不安。

    裴燦還是一副團團和氣臉,極能蠱惑人心,他先溫言安撫:“沈表妹先別急,四郎素有能耐,也不過,四郎和我是何等關係?我定會去救他的,隻是,”

    他忽的蹙眉,神色竟也有些焦慮。

    沈望舒心急火燎的,忙問道:“隻是什麽?”

    “太子歸來了。”裴燦略略歎了口氣:“眼下父皇失蹤,太子以攝政之權,命人把獵場圍起來了,任何人不得任意進出。”他看向沈望舒,眼底神色莫測:“若想重進獵場救四郎,得先征得太子的同意。”

    其實裴在野倒不是針對誰,這次地龍翻身王孫貴戚死傷大片,皇帝失蹤,齊皇後摔斷了一條胳膊,獵場還混進刺客,他圍起獵場搜救不過是正常行事罷了。

    不過經他嘴裏一說,倒好像裴在野有意針對他們,故意不許人去救陸清寥一般。

    沈望舒僵住。

    她腦子轉的倒快,忙問:“太後呢?我去求太後!”

    裴燦苦笑了聲:“洛陽百姓死傷無數,太後見太子歸來,鳳駕便先回去救濟難民,穩定人心了。”

    他看向沈望舒,倒是個商量的口氣:“四郎縱然有再大本事,畢竟天災當頭,他多留在獵場一天,便多一分危險。”他微微肅容:“老四素來針對我,我去求他,隻會火上澆油,我瞧太子對沈表妹你還另眼相待些。”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沈望舒臉上,用蠱惑的語調,溫聲道:“為今之計,隻有你去求太子了。”

    她去,求太子?

    她想到跑掉之後裴在野臉上的神情,有些驚恐地搖了搖頭,又問:“沒有旁的法子嗎?”

    自兩人分開之後,他未必會搭理她,更何況是為了救陸表哥。

    裴燦餘光瞥見營帳外亮起通明的火把,他微微一笑:“表妹不試試怎麽知道?”他直接起了身:“表妹和太子談吧?我就不多留了。”

    沈望舒怔了下,卻還沒來得及發問,裴燦已經起了身,帶著人走出了營帳。

    他剛走出幾步,就和裴在野迎麵撞上,他側身讓開,別有深意地道:“四弟準備回營?”

    他救下沈望舒之後,壓根沒把她送到太後身邊,甚至沒通知齊太後她獲救的消息,而是直接把她送入了太子的營帳之內,所以他才會說,讓沈望舒和他直接談。

    ——他太知道自己這個四弟想要什麽了,所以他壓根沒給沈望舒說不的機會。

    於他而言,不論從情分和還是利益來看,陸清寥都比區區一個沈望舒重要太多,隻要能救陸清寥,哪怕讓他親手把沈望舒送到四弟的床笫之上,他也在所不惜。

    現在獵場哀鴻遍野,從上到下死傷一片,竟也無人注意他做下的事。

    裴在野並不為此驚喜,眸中透著明晃晃的鄙夷:“你有事?”

    他那日本來一路跟著她,結果被洪水所隔,幸好他也和禁軍碰上了頭,很快得知了老大救下她,把她送入自己營帳的消息。

    裴燦不以為意,回首又瞥了眼身後營帳,唇角微勾:“大哥前日救下一獵物,瞧著怪適合四弟的,為兄便特意給你送了過來。”

    裴在野漠然看了他一眼,揮推所有下人,直接撩起帳子走了進去。

    沈望舒腦袋懵懵的,半坐在床上還雲山霧罩的呢,見裴在野進來,更吃了一驚:“殿下,你真的來了,”

    她似乎反應過來了點,臉色一點點變白。

    裴在野眼底血絲遍布,看起來也有一陣未曾合眼了,他麵上風塵遍布,甚至連衣裳都沒來得及換,就開始主理搜救事宜了。

    他想到那日被她丟下的場麵,冷哼了聲,直接打斷了她的話:“這是我的營帳。”

    沈望舒徹底白了臉,想到大殿下,莫名泛起一陣惡心:“他到底…”

    她話沒說完,心裏差不多有了答案,身上沁出薄汗來。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裴在野嗤了聲,毫不留情地直接捅破了這層窗戶紙,他捏住她的下頷勾起來:“你那個大殿下表哥,親手把你送到了我的床上。”

    “怕了嗎?”他湊近她,和她鼻尖相抵,溫熱呼吸撲在她唇瓣上,他情不自禁,低頭親了她一下:“這就是你跟陸清寥跑了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