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臉好紅啊,小月亮妹妹……
  第34章 你臉好紅啊,小月亮妹妹……

    沈望舒想到秦公公被縫起來的那雙眼睛,一時有點受驚,輕叫了聲,反射性地掙紮起來:“你別碰我。”

    裴在野皺了皺眉,扳過她的肩膀,迫使她麵對自己。

    他有些不解:“你又怎麽了?”

    那閹人打了她,瞧他死的這麽慘,她不該覺著解氣嗎?

    她怎麽又不高興了?

    沈望舒莫名害怕起來,目光不覺躲閃,低著頭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

    裴在野捏著她的下巴,讓她瞧著自己:“說。”

    他有些不悅,不自覺用上了命令的口吻。

    沈望舒縮著肩膀搖了搖頭:“沒,沒事。”

    她目光不覺落到他小腹一側,好像想穿透衣料,驗一驗那裏是不是有一處黥字。

    她小小吸了口氣:“四哥,你嚇到我了。”

    裴在野鬆了鬆手,覺察到她目光的異常,也順著她的眼神,低頭瞧了眼自己的腰腹處。

    沈望舒沒再敢看他,低著頭一聲不吭地跑開了。

    其實她已經很疲乏了,但是今晚上卻怎麽也睡不著,尤其是秦公公的屍首,好像在她眼前晃來晃去,她隻得努力把腦袋和腳指頭都縮在被窩裏。

    她感到心口砰砰亂跳,一縷惶恐和狐疑在心間繚繞不散,她迫切地想要做點什麽。

    她也說不上來自己現在是個什麽心情,她不是,不是懷疑四哥,就是覺著驗一驗字跡她才能放心。

    可是那個地方該怎麽查驗好呢?她總不能上手去扯四哥褲子,然後去看他那個地方吧?而且四哥那麽聰明,萬一被他發現了可怎麽辦?

    沈望舒絞盡腦汁想了半宿,忽然靈光一閃,她不方便看,不過可以叫別人幫她看啊。

    第二天早膳之前,她把沈朱明堵在牆角:“幫姐個忙。”

    沈朱明嚇一跳,姐弟倆嘀嘀咕咕一陣,他一臉的莫名其妙:“姐,為什麽你要看陸表哥身上有沒有字啊?”

    沈望舒擺出大姐的款來:“少廢話,你幫忙看一眼就是了。”

    沈朱明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又嘿嘿奸笑兩聲:“也不是不行,姐你得給我買點好吃的,我可不白幹活。”

    沈望舒想了想,一咬牙應了,姐弟倆一邊討價還價,一邊去堂屋吃飯。

    一頓早膳吃的倒是波瀾不興,除了裴在野時不時瞄一眼沈望舒,其他一切都很正常,直到飯後,他才神色平淡地宣布:“我打算出去找些活計謀生。”

    他已經在梁州城裏設好了據點,接下來這段時間他都得留在梁州城,若是頻繁出門,定會引起人的懷疑,不如找個正當理由。

    沈長流自打他第二次救下沈望舒之後,待他格外親近,還把他的院子安排到離沈望舒較近的地方。他見裴在野還知道上進,麵上越發和顏悅色:“可想好做什麽行當了嗎?”

    裴在野早有準備:“先去鏢局瞧瞧。”鏢局消息靈通,也最適合掩藏。

    沈長流很是誇了幾句,這才讓大家各自忙活去了。

    裴在野前腳剛進自己院子,就見沈望舒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芝麻糊跟著進來,後麵還跟著咬糖棒的沈朱明。

    沈望舒又是有些怕他,又是心慌意亂——她這輩子還是第一回幹算計人的活,手裏的碗都險些拿不穩了。

    裴在野目光落到她明顯透著緊張的臉上:“有事?”

    沈望舒咽了口口水,用自以為很自然地表情道:“四哥,我煮了點芝麻糊,你吃不吃?”

    沈朱明幾口咬完糖棒,終於想起自己是來幹啥的,附和道:“是啊四表哥,我姐煮的芝麻糊可香了。”

    剛才吃完飯,她又煮的哪門子芝麻糊?裴在野眸光閃了閃,還沒來得及開口,沈望舒手腕一抖,一碗稠乎乎的芝麻糊就盡數潑在他的衣褲上。

    她異常做作地‘哎呀’了聲,又掏出絹子來幫他擦著身上:“怎麽灑了呢?我幫你擦擦。”

    裴在野這時候要是再看不出她想幹什麽,他就跟她一樣成二百五了,他被生生氣笑,摁住她的手:“你說是怎麽灑的?”

    沈望舒眼睛亂瞟,幸好她還有後備計劃:“是我不小心,你先去換衣服吧,讓朱明幫你換,小心別著涼了。”她在這兒,四哥肯定是不方便換的,她主動要走:“我先出去了。”

    反正留沈朱明在這兒看也是一樣的!

    她剛邁出沒兩步,手腕子便是一緊,裴在野似笑非笑的:“想跑?”

    他瞥了眼沈朱明:“你先出去。”

    沈朱明這慫蛋,被裴在野看一眼就軟了,急匆匆跑了出去,還特貼心地幫兩人關好了門。

    沈望舒又想到秦公公那具殘破的屍首,緊張地不敢看他,聲音不覺怯了:“四哥,”

    裴在野皮笑肉不笑的:“現在知道怕了?晚了。”他拽了一下她的手腕:“幫我換衣服。”

    他壓根沒給她拒絕的機會,老鷹捉小雞似的把她抓進了屋裏,他站在屏風旁邊,如玉手指搭上腰間玉扣,哼笑了聲:“你可得瞧清楚了。”

    這動作可有些不大正經,沈望舒難得覺得臊得慌,臊眉耷眼地立在原地。

    裴在野才不理她,他甚至故意放慢了速度,一件一件地褪去了上衣,他見她低著頭,一副不敢說話的慫樣就有些不高興:“怎麽不看著了?剛才不還挺能的嗎?”

    他甚至把褲子稍稍扯下來一點:“你想看的不就是這個嗎?”

    這話乍一看倒沒什麽不對,但配合他拽褲子的動作,就格外的讓人想入非非。

    沈望舒自是不懂的,裴在野倒是被自己想象的畫麵弄的呼吸有些淩亂,更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沈望舒鼓足勇氣,飛快往他身上看了一眼。

    他肩膀寬闊,腰卻勁瘦,身段絕佳,肌膚光潔流暢,覆在充滿力量的身體上,一雙長到沒邊的腿裹在褻褲裏。

    雖然這不是沈望舒欣賞的能夠多犁五畝地的健壯身材,但她一眼瞧過去,臉上還是不覺熱熱的,忙挪開眼睛,把視線集中在他腰腹處。

    他右腰側刻了個青黑色的‘黥’字,那個字沿著小腹向下延伸,乍一看有些猙獰恐怖,配著他那張過分昳麗的臉蛋和流暢漂亮的身量,反而有種別樣的妖異美感。

    沈望舒怔住,心裏頭砰砰亂跳,說不上是如釋重負還是更緊張了。

    她又低了低頭,好像做錯事一般,不安地攪著手指,小聲地道:“真,真有啊,”

    裴在野哼了聲,雙手環胸:“那姓秦的打了你,我本來是想幫你出氣,一時惱恨才下了重手,你倒好,竟懷疑起我來了。”

    其實沈望舒心下還是留了一絲古怪,但眼下查驗之後也沒什麽不對,她暫時把疑惑按在心裏,抿了抿嘴巴:“四哥,我不是故意想懷疑你的,我是嚇到了,我,我沒見過死的那樣慘的人。”

    對於混跡朝堂的人來說,撒謊搪塞簡直如同吃飯喝水一般,裴在野本來以為自己會很鎮定,但對上她澄澈明媚的眼睛,他竟沒由來的有些心慌。

    他頓了頓,心虛起來,就更想取信她了,上前一步拽住她的手:“你過來摸一下,瞧瞧看是不是真的,省的你以後總是惦記。”

    沈望舒張了張嘴巴,還沒來得及拒絕,手腕再次被他攥住,他強拉著她的手,貼在了刻字的地方,隻要她的手略微往下兩寸,就能碰到他的,

    沈望舒手指觸及他光潔緊實的肌膚,嚇了一跳,眼睛都瞪圓了。

    她手指僵硬,一動也不敢動,生怕亂動一下,就,就碰到四哥的小雞啦!

    她在村裏的時候幫人看過小孩,倒不是沒見過兩三歲小男孩的那個,不過四哥又不是兩三歲的小男娃!

    她其實並不很清楚成年男人和小男孩那玩意的區別是啥,也不知道男人成年之後,那玩意的大小軟硬都能變化,但是一想到這個,臉上就熱熱的。

    裴在野做出這樣的舉動,純粹是心虛,等反應過來,拿著小姑娘的手放在那個位置,似乎有些不大妥當。

    但他抬眸看了眼,見她的臉比自己的還紅,他心態一下子平衡了,甚至有些稀奇地瞧她緋紅一片的臉。

    沈望舒更是臊得慌:“你,你撒手!不許耍流氓!”她掙紮了幾下,沒掙開他的桎梏:“你看我幹啥?”

    她的嗓音又甜又嬌,發脾氣的時候也像在撒嬌一樣。

    就像每個討人厭的少年郎一樣,裴在野見她害羞,一下子心情大好,大大咧咧地湊近到她麵前,勾起唇角壞笑:“你臉好紅啊,小月亮妹妹。”

    他說完,終於舍得鬆開手了。

    沈望舒氣得要命,飛快揍了他一拳,一邊倒吸冷氣喊著手疼,一邊甩開步子飛快地跑了。

    裴在野在屋裏,張狂得意地笑了幾聲。

    等目送她跑出院門,裴在野才一點點斂了笑意,找出專用的膏子塗在‘黥’字處,又用帕子擦的幹淨,再慢慢穿好衣裳。

    小月亮膽子很小,又頗重情義,哪怕他覺得她對自己情深義重,他也一時沒法開口跟她說,自己殺了她表哥的事兒——雖然他認為陸清寥死的活該,尤其是想到小月亮可能會為此傷心難過,甚至會討厭他,他就心虛的要命。

    而且眼下梁州暗流不斷,讓她知道他的身份,不但於事無補,反而更多了萬重風險。

    沈長流的任期也快滿了,不如想法把他們一家平調到京城,把她放到離自己很近的地方,這樣就可以經常見到她了。

    他對婚嫁之事沒什麽概念,或許,等她再長大些,讓她入東宮給她名分?

    一步步鋪墊下來,相信她日後能比較平靜地接受陸清寥已經死了的事,畢竟一個是未來要禦極江山的帝太子,一個是涉嫌反叛謀逆的陸家子弟,隻要是正常人,都會選擇前者,吧?

    裴在野皺了皺眉,不太確定地想。

    ,,

    沈望舒雖然認定自己要嫁給陸表哥了,但是也沒想到他會調戲自己,於是一上午都氣咻咻的,打定主意這陣子再也不理他了。

    何況秦公公的事兒雖說是揭過了,但她心裏還是存了個疑影,她需要時間來緩一緩。

    正巧,中午樂康叫她出去玩,她一下便答應了。

    這回樂康選的是個再正經不過的奢華酒樓,純純吃飯的地方,沈望舒過去的時候,時間還是有些早,屋裏隻有東道主樂康和一個錦衣秀眉的少女。

    那少女眉毛秀麗,卻是天生向上聳起的,看起來有些尖銳倨傲,不過她在樂康郡主麵前卻不敢放肆,反是含笑逢迎著。

    ——沈望舒一瞧見這姑娘,臉不覺就垮了下來。

    這姑娘姓楚,是梁州楚總督的女兒,兵部楚大公子的妹妹,楚妙安——楚總督和楚大公子,就是殺人搶功的那對父子倆,雖然這位楚姑娘不見得認得她,不過沈望舒麵對她也實在高興不起來。

    楚妙安倒不大認得她的,見她容貌雖美,衣著尋常,便略掃一眼就掠過了,隻與樂康說笑。

    樂康和其他女孩子不同,不愛脂粉衣裳,單單喜歡舞槍弄棒的,之前看她把射虎弩偷出來就知道了。樂康聽說這位楚妙安的哥哥在兵部是做製造的,還聽說她也有些製造方麵的天賦,這才請她過來一道玩。

    此時兩人正對著一隻單筒袖箭研究,樂康把袖箭在手裏翻來覆去地研究:“我從我堂哥那裏偷來玩的,好像是壞了,也不知道沒壞之前是做什麽用的。”

    其實楚妙安學的多是女紅針鑿,隻不過如今四海屢屢有蠻夷來犯,京中皇帝太子還有好些皇子都十分看重能製造神兵的匠人,正好‘她家大哥改製了射虎弩’,她為了給自己臉上貼金,便說自己也有些個天賦,之前過端午的時候果然得了太子的賞賜。

    她從樂康手裏接過袖箭,嗓音柔細但卻十分專業地道:“瞧這鐵管粗如手腕,裏麵又有填充的位置,堅固無比,應當是拿來放煙花的吧。”

    沈望舒:“,”

    她默默地翻了個白眼。

    樂康才瞧見她進來,興奮地招了招手:“望舒也來了,你來瞧瞧這是什麽玩意?我記著你最會修這些東西了。”

    沈望舒忍不住看了楚妙安一眼,果然,她的臉色有點發沉。

    沈望舒搖頭道:“郡主,我那些都是鄉下把式,都是之前還沒回沈府,在村裏做活的時候學的,也不是啥都會修,你可別抬舉我了。”

    樂康顯然沒那麽多顧慮:“啥呀,之前我那馬鐙壞了,多要命的時候,你一下就修好了,還有射虎弩,我父王他們現在還沒研究出來怎麽用,你一下子就會用了,這就是天賦啊!”

    楚妙安臉色更加難看,掃了沈望舒一眼,扯了扯嘴角:“既然郡主這般盛讚,沈姑娘哪怕是在鄉下學的把式,想必也有幾分厲害,不如就幫郡主瞧瞧吧,郡主都發了話了,沈姑娘若再推托,可就是拿喬了。”

    沈望舒聽出她陰陽怪氣的,脾氣也不由上來了,反正有樂康護著,她也不是很怕楚妙安。

    她接過那管袖箭,隨意瞧了幾眼:“這就是普通袖箭,裏麵隻能放竹箭。”

    雖說她是地道鄉下人吧,但打小母親就告訴她一個道理,要是想讓別人喜歡你,器重你,一味靠巴結討好是不可能的,你得有自己的立身本事,才能被別人真正看重。

    楚妙安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甚至冷笑了聲:“沈姑娘可得看仔細些,別鬧了笑話。”

    沈望舒撇了撇嘴巴,心說我可比你那缺德冒煙的大哥都厲害多了,你就是再等一百年,我也不可能鬧笑話!

    她道:“應該不會錯,我在村裏見有人用這玩意趕鳥,這不算兵器,尋常人家也能用竹筒自製,不過沒有鐵器結實。”

    樂康一下子興奮了:“能修好嗎?”

    沈望舒對著光照了照,又拿在手裏摩挲了幾下,肯定點頭:“小毛病,扳扣的地方抹點油就行。”

    樂康忙讓人拿來油試了試,又填了支竹箭進去,果然能如常使用。

    楚妙安簡直要暈死過去,幸好這時候衛三姑娘姍姍來遲,才給她解了圍。

    樂康郡主心情正好,笑著抱怨了衛三姑娘一句:“你怎麽才來啊?等你半天了。”

    衛三姑娘出身衛國公府一係,與大皇子親近,楚總督家自覺攀上了太子,對大皇子一係的衛家便不大客氣。

    楚妙安也笑著附和:“是啊,倒是讓郡主紆尊降貴地等了這麽久。”

    衛三姑娘一邊解開鬥篷,一邊抱怨道:“別提了,你之前帶我們去四宜樓的事被我爹知道了,給我一頓好罵,我今兒假裝要訂首飾才偷跑出來。”

    她自也聽到楚妙安這番挑唆,似笑非笑地給了她一句:“要不,我以死謝罪?”

    楚妙安被懟的麵色訕然,樂康有些失望地歎了口氣:“你家裏就是規矩大,我今兒還叫了陸毓來為咱們彈琴助興呢?你估摸著也聽不成了。”

    衛三姑娘一下興奮起來:“陸毓?綽號琴仙的那個?我能我能,能聽他彈一曲,就是被我爹打半死也值了!”

    沈望舒也挺高興的,又怕四哥知道了跟她鬧,猶豫一時,抱著肚子道:“我出去解手,你們先聽著。”

    她不等樂康說話,提著裙子推開門就匆匆出去了。

    她跑的有點急,走到一處青竹掩映的拐角處時,不留神跟人重重撞上了,她害怕地閉起眼等著摔倒的一刻,這時一隻細瘦有力的手伸了過來,輕輕扶了她一把。

    沈望舒驚魂未定地站好,這才抬眼看過去。

    方才撞上的,是個如玉樹般清逸,如青竹般超然的少年,哪怕一身低調的夜色氅衣,也不掩他通身的清逸從容,他眉目若詩畫一般雅致,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臉色微微蒼白,似乎血色不足,又似舊傷未愈,不過細看之下,又有幾分病態的淒清美感。

    她不知為何,目光不覺追隨著他,心跳也快了幾分。

    他約莫十八.九歲,隻是氣韻沉穩,眉間透著超脫年齡的成熟,像是遼闊深邃的海洋。

    沈望舒莫名想到了四哥,四哥也是少年早熟那一掛的,不過四哥的成熟來自於骨子裏的尊貴和自信,他則是經曆世事之後的淡然寂寥。

    如果說四哥是天上明月,那他就是人間瓊樹,而且有點好玩的是,他和四哥被撿到的時候很像,都是病歪歪的。

    她瞧的愣了愣,直到那人溫聲問道:“女郎可摔著了?”

    他嗓音溫涼低和。

    沈望舒怔怔地搖頭。

    他內斂又溫和地打量她一眼,又禮貌地收回視線,直視她的眼睛,頓了頓:“女郎可見過衛府的三姑娘?”

    沈望舒這才回過神來,有點警惕地道:“你是誰啊?”

    尋常人若是不認識衛三姑娘,最先開口問的一般是‘衛三姑娘是誰?’或者‘你為什麽問我?’,她既然這般詢問,想必是認識衛三姑娘了。

    他掩唇輕咳了聲,攏了攏氅衣:“我是衛府門客,受巡撫之托,前來尋找衛三姑娘。”

    沈望舒是個思想容易跑毛,又特愛跟人嘴閑話的,聞言好奇道:“衛府的門客啊?月銀高嗎?一個月大概幾兩啊?”

    四哥最近正在找活幹,她也比較關心能賺錢的差事啦!她問完才後知後覺發現不大禮貌:“我就隨口問問,你要是不方便就別說了。”

    那人又頓了下,停頓的時間久了些,才輕輕道:“約莫,十兩?”

    門客不過是托詞,他自是不知門客月俸的,不過這小姑娘,倒很是活潑。

    沈望舒羨慕地道:“十兩啊,那也太好了吧,還缺人不?”

    他笑了笑,溫聲道:“門客是不缺,不過聽說缺車夫,女郎想來自薦嗎?”

    他甚少會跟人這般調侃,就好像看到天真的孩子,或者毛茸茸的小狗,忍不住地想要放鬆下來。

    車夫?那不得膀大腰圓五大三粗的?沈望舒喜歡男孩子肥壯,她自己可不樂意那樣,微微抬高了聲音:“我是淑女!”

    她愣了下,又忙放低了嗓門,柔聲細氣地道:“我是淑女~”

    他眼底不覺含了些笑意,卻又很快收斂思緒,再次重複:“女郎見過衛三姑娘嗎?她在哪裏?”

    沈望舒想到衛三姑娘回家挨揍的事,很夠意思地搖頭:“沒,沒見過。”她一說謊,就心跳得厲害,提著裙子三步並作兩步跳上台階:“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他倒也沒阻攔,隻是想著衛巡撫給自己的差事,有些無奈地揉了揉眉心,準備去找掌櫃問詢。

    就在這時,他撞上了抱琴而來的陸毓,陸毓瞧見他,先是怔了怔,繼而麵露驚喜:“四郎君!”

    他眼眶很快紅了,叩頭就要拜:“奴,奴真沒想到您還活著,之前那場刺殺,奴以為您,您已經不在人世了。”

    他忙扶起陸毓,幫他拂去身上塵土,溫和道:“你已脫了奴籍,不必再自稱奴仆,日後喚我的名字便是了。”

    陸毓原是跟他一道長大的長隨,跟著他讀書習武,後來他長大之後,想法幫陸毓脫了奴籍,又給了他和自己同樣的陸姓。

    陸毓這些年便留在梁州,明麵上是琴師,暗地裏卻幫他收集梁州的消息。

    陸毓堅定搖頭:“您是我的再造恩人,一世為主子,終身為主子,您永遠都是我的主子。”

    他喟歎了聲:“還是喚我的名字吧,這世上知道我名字的人已經不多,若你再不叫我姓名,我隻怕都要忘了自己叫什麽了。”

    陸毓嘴巴張合了幾下,低聲道:“清寥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