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升官
  “誰說凶手是垂直下刀的?這是一個斜刺傷口。”廖子承拿出一個草編的匕首,順著傷口的方向輕輕地推入死者皮膚,就見那刀柄果然是斜著的,且朝向頭部,“死者瞬間斃命,不可能再襲擊年小姐,當時還有第三個人。”

  毋庸置疑,這個人才是殺了李公子,又打暈華珠,偽造犯罪現場的罪魁禍首。

  李府台深深地看了華珠一眼,沉著臉問:“如果年小姐不是凶手,那凶手會是誰?”

  眾人齊刷刷地看向了廖子承,廖子承卻淡淡地道:“我隻負責驗屍,並不負責查案。”

  華珠眨了眨眸子,撇開凶手與死者——

  第一個進入案發地點的人是她,之後凶手偽裝了現場。

  第二個進入現場的人是家丁。

  第三個是死者父親——李府台。

  然後是老仵作、張縣丞,以及她父親。

  最後一個被請入現場的是……

  華珠猛然看向了廖子承:“凶手就在這個房間,他身上一定還攜帶著與死者有關的東西。”

  廖子承的長睫一顫!

  華珠正色道:“我知道凶手是誰了。”

  話音剛落,有人癱在了地上!

  這人,居然是之氣振振有詞為李公子抱不平的家丁!

  張縣丞一個箭步邁過去,將他按住,並從他袖子裏搜出了一塊價值連城的祖傳玉佩,鐫刻著袖珍的“李”字。

  張縣丞眸色一厲,一腳踹向了家丁的腹部:“好你個膽大包天的奴才!居然盜了李公子的寶貝!說!是不是你在偷東西時,被李公子發現,你自知難逃一死,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將李公子殺了?但誰知,你殺完,打算毀屍滅跡時,年小姐又來了,於是你打暈了年小姐,偽裝成年小姐謀殺未婚夫的假相!”

  家丁嚇得渾身顫抖:“不是!不是這樣的!我……我進門的時候公子就已經死了!年小姐也已經暈了!我隻是……隻是一時財迷心竅,偷了公子的寶貝!就當是凶手偷的……我發誓,我真的沒有殺人啊!”

  華珠搖了搖頭,說道:“我指的與死者有關的東西,不是這塊玉佩。”

  家丁一愣:“什……什麽?不是玉佩?”

  眾人朝華珠投去了詫異不解的視線,唯獨廖子承神色淡淡,仿佛在刻意掩飾內心的意外。

  華珠看了看屋子裏的血跡,緩緩說道:“染血的帕子,凶手拔刀的時候,為防止血跡濺到自己身上,所以用帕子擋了擋。”

  廖子承查過傷口,屬於快刺快拔的類型,現場卻沒有任何噴濺狀血跡,這本身就是一個極大的疑點,但他沒說。

  當然,這個節骨眼兒上,大家隻顧著找尋凶手,除了華珠,誰也沒覺得廖子承是故意的。

  李府台站起身:“本官親自來搜!”

  “不用搜了,就在家丁的身上!”華珠隔空一指,家丁心肝兒一震,顫聲道,“不是……我……我沒有啊……我沒有殺人!我真的……”

  話未說完,李府台已經撕開他外袍,一塊染血的帕子掉了下來。

  家丁的整張臉都扭曲了,就像有誰用擀麵杖捯飭過似的,在燭火的映射下,鬼魅般駭人。

  “我……不……這不是我的……這是公子的帕子,我認得邊角繡的字……”

  “沒錯,是李公子的,但也是你殺了李公子後,直接從李公子懷裏掏出來,捂了傷口的!”

  張縣丞疾言厲色地吼完,朝李府台行了一禮,“大人,如今證據確鑿,應該立刻將此人押入大牢,擇日處斬!”

  華珠看向廖子承,意味深長地問:“你可有什麽新的發現?”

  廖子承接過黏成一團的帕子,睫羽顫了顫,半響後說道:“帕子被折疊並放入身上時,血跡並未幹涸,所以凶手的衣服上應該染了血跡,家丁的袍子是幹淨的,說明這塊帕子一開始不是放在他身上。”

  換言之,他不是凶手,也是被嫁禍的一方。

  可從進門到現在,他隻與一個人有過接觸,那就是……

  “張縣丞!你還不認罪伏誅嗎?”華珠冷冷地看著錯信了一輩子的好人,毫不留情地道出了心底的答案。

  張縣丞的臉色微微一變:“年華珠你胡說八道些什麽?”

  華珠定定地看著他,道:“我有沒有胡說你心裏有數!現場並未出現任何打鬥痕跡,連門栓都是完好無損的,說明死者對凶手完全沒有防備,屬於熟人作案。你先是騙李公子寫下字條,約我出來;然後算準時機,在我抵達房間的前一刻殺了李公子,並打暈我,造成‘李公子想強迫我,我抵死不從,與他自相殘殺’的假象。”

  張縣丞“嗤”了一聲:“笑話!我如果想製造自相殘殺的假象,為何你還有命活著?”

  華珠目光凜凜地盯著這個自己曾經敬若親父的男人,一字一頓道:“因為隻有我活著,才能讓府台大人嫉恨!”

  前世這個冤案,害得父親葬送官途,而成功當上了知縣的張縣丞則幫她入了宮,因念著這份恩情,她寵冠後宮的時候,也不忘照拂張家,如若不然,一個七品知縣,如何能在短短數年內,一路扶搖直上,躋身三品大員的行列?

  被賣了還替人數銀子,重活一次,才知自己的一生都是一個巨大的笑話!

  虧她臨死前還感悟出自己淪為了一枚棋子,卻原來,她不隻是一個人手中的棋,她的棋子之路,從十三歲開始就無情地注定了。

  好,很好,就從現在起,她倒要看看,誰還有本事再把她變成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