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見慣他玩世不恭不拘小節的樣子,乍一看到現在他,柏梓琬由得心驚,卻沒有出口阻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紅衣如今所作所為無疑已經觸碰到她的底線。

  紅衣瞪大眼看著柏梓琬,嘴巴微微顫抖,心有不甘,她究竟有什麽好,為什麽每個男人如此偏袒她?元弘毅如此,元弘鈺如此,還有師父和……就連濮陽輕羽,也為了她不顧及自己的身份安危,不惜千裏迢迢來這裏幫她。

  她憑什麽能得到這麽多人的保護?她哪裏不如她,卻要落得如此下場!她隻是想憑借自己的努力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難道這樣也有錯?突然,紅衣一把推開兩人,跑出柴房,抬手指著夜空,麵目猙獰,發出嗚嗚聲響,為什麽,為什麽你如此不公!

  柏梓琬不妨,被大力一推,踉蹌地往後退開數步,幸好元弘鈺及時扶住她,才穩住身形。

  該死!元弘鈺在心裏咒罵一聲,雙目如沉寂千年的寒冰,正要追出去,卻看到紅衣突然停下來,望著夜空,張著口,似是想說什麽,卻依舊隻能發出嗚嗚聲音。

  “你是在指責老天的不公嗎?”看到紅衣倏然轉過來盯著自己時眼睛裏的仇視,柏梓琬淡淡道,“我已經跟你說過,有因便有果,因果輪回,報應不爽,我以為你懂,沒想到你依舊執迷不悟。”

  似是沒看到紅衣眼睛裏的恨意,柏梓琬依舊淡淡道,“你以為老六死了,有了那些流言,就能報複我?我早就說過,什麽王妃,皇妃,我一點都不稀罕,你想要,盡管拿去!但是,紅衣,你想想清楚,這麽做真的值得嗎?你知道元弘毅將你視為棋子,如今,你還要繼續當元弘桀的棋子?元弘毅不會感激你,你以為元弘桀就會?”

  元弘桀是什麽樣的人她自然清楚不過,又怎會奢望他的感激?她幫他,不過是相互利用。

  元弘鈺看到紅衣眼睛裏的冷嘲和不屑,他拉住柏梓琬,道,“你跟她說這麽多做什麽?”他看著紅衣,魅惑一笑,不疾不徐地開口,“你既然不肯交出解藥,就休想離開這裏半步!本王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你怕不怕生不如死?”

  炎熱的夏季,即便夜裏也異常炎熱,紅衣卻感覺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傳遍四肢百骸,額際浸出細密的冷汗。

  “弘鈺,將她嘴巴恢複原樣。”柏梓琬偏頭看著元弘鈺。

  元弘鈺皺眉,阿琬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她不交出解藥,就隻能一輩子這樣下去。她不是怕我們在飯菜裏下毒嗎?這樣正好。”他倒要看看她能堅持多久!

  多說無用,柏梓琬便不再多說什麽,轉身往院子外去,又突然停下,並不回頭,聲音淡漠道,“紅衣,愛一個人沒有錯,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也沒有錯,但不是不擇手段。”說罷,頭也不回地離開。

  “小六子,將這個女人……”看到被自己踢成兩半的屋門,元弘鈺一頓,隨後吩咐道,“另外找間屋子將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嚴加看管起來,不準任何人接近她,更不許她死,否則我唯你是問!”

  小六子看到元弘鈺眼睛裏的淩厲之色,心下一跳,趕忙答應了一聲,拽著紅衣往另一邊去。

  “你還是打算原諒是不是?”元弘鈺追上來,皺眉看了她一眼,道,“我真不是該誇你善良,還是說你太傻。”

  柏梓琬停下腳步,笑嘻嘻看著元弘鈺,“你哪隻耳朵聽到我說要原諒她了?”

  “不是最好。”

  看到大步離去的身影,柏梓琬不由失笑一下,仰頭望了一眼上方的夜色,往院子裏去。

  芸香和素言正坐在桌前小聲說這話,看到柏梓琬進來,兩人連忙站起身,過來。

  “和好了?”柏梓琬笑看了芸香一眼,走到床前看了看小虎子,“小虎子沒有再醒來嗎?”她走到桌前坐下,自行倒了半碗茶抿了一口,神情淡然。

  芸香答了聲是,表情憤然,而後想起一事,道,“主子怎麽去了這麽久?那個女人跟主子說了什麽?”

  看來素言並沒有將剛才發生的事情告訴她。柏梓琬自顧點了點頭,淡淡道,“沒什麽。”

  紅衣不言不語幾日,今兒突然說想見主子,會什麽都不說?她方才明明聽到外麵有人爭吵。一定發生過什麽,可是主子為什麽不讓她知道?到現在主子還要護著那個女人?

  柏梓琬看到芸香神色古怪地盯著自己,不禁揶揄道,“看著我做什麽?一會兒不見就不認得我了?”接著又道,“時候不早了,都回屋歇著去吧。明兒一早我們去看看奶娘他們。”

  芸香道,“主子,您去奴婢屋子睡吧,奴婢在這裏守著,免得一會兒小虎子醒來。”

  她幾日沒有休息好,她們又何嚐不是?柏梓琬道,“你們先回屋睡會兒,一會兒在過來。去吧。”

  兩人不再堅持,福身,往外麵去。

  “怎麽了?”看到芸香走到石桌前坐下,目不轉睛地望著屋子,素言道,“你不回屋嗎?”

  “你覺得我能睡的安穩嗎?”芸香望著素言,幽幽開口道,“老天有時候真的很不公平。為了救少爺,主子賠上了自己一生的幸福快樂,現在還失去自己的孩子,甚至這輩子都……”

  “芸香,”素言聞言連忙截斷芸香的話,提醒道,“小聲些,免得小姐聽到。”

  “你當真以為我們不說,主子就不知道了嗎?”芸香道,“你跟在主子身邊時間也不短了,你覺得有什麽事是能瞞著主子的?主子不說不問,不代表不知道,她是想看到我們跟著她一起難過,不想讓自己的不好影響其他人。主子就是這樣,不管受多少委屈,自己有多難受,她從不告訴別人,隻會躲起來一個人偷偷難過傷心。”

  素言心下動容,跟著芸香一起靜靜看著對麵的屋子,主人也跟小姐一樣,不管自己受多大委屈都是自己一個人默默承受,即便身負重傷,他也不告訴任何人知道。

  “都是紅衣!都是這個女人主子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要去殺了她!”說罷,扯出軟件往柴房去。

  “芸香,你冷靜點。”素言一步拉住芸香,“六皇子還沒醒來,我們現在不能殺她。”

  芸香皺眉,“六皇子如果一輩子醒不過來,我們是不是一輩子都不能殺她?”

  “當然不是。”素言微微一笑,道,“我們不能殺她,並不代表我們不能做的。”

  “你想怎樣?”

  “跟我來。”

  兩人避開小六子,飛身落在屋頂上,朝四周看了一眼,素言慢慢蹲下身,輕輕揭開兩片瓦放在一旁、

  “她怎麽會在這裏?她不是被關在柴房的嗎?”芸香閉上一隻眼睛朝裏麵看去,眼睛微睜,壓低聲音道。隨後想起一事,她抓著素言手臂,用僅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素言,剛才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是不是她對主子又做了什麽?”

  素言冷冷一笑,道,“她對小姐做了什麽不要緊,小姐沒事,而她,卻不會好過。”

  芸香一頭霧水,正要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便看到素言從衣裳裏取了一包什麽東西出來打開,從洞裏倒下去。

  屋內。

  紅衣坐在床邊,嘴巴微張,口水順著嘴角不斷滑落,濕了一大片衣裳。她似是不知一般,雙手反扣床沿,目露恨意地盯著對麵的牆。

  忽而,一陣風帶著微微熱度從上方飄進來,她下意識抬頭看去,隻見一些細小的白色粉末隨著風落在地上,待看到屋頂上盯著自己的兩隻眼睛,她暗道一聲不好,起身避開那些粉末,卻為時已晚。

  素言蓋上瓦片,拍拍芸香肩膀,道,“走吧。”話音落,她已然飛身往另一邊去、

  芸香一愣,素言要做的就是這個?飛身追過去,抓住素言,“素言,那是什麽東西?”

  “你有沒有聽說過凝香粉?”素言臉上噙著一抹淺笑。

  “凝香粉?”芸香茫然。

  “簡單的來說,凝香粉是一種毒粉。”素言道,“凝香粉一旦沾染人的皮膚,會透過毛細孔進入皮膚,然後隨著血液慢慢湧向全身。染了凝香粉的人剛開始不會有什麽異常,但是若不及時用清水清洗,一個時辰後,她便會覺得奇癢無比,但又不知道哪裏癢,時間長了,皮膚不止會癢還會發紅,起水泡,即便武功高強之人,也無法忍受得住。”

  “忍住會怎樣?”芸香眼睛晶亮地看著素言。

  “會撓。但是……”素言頓了頓,良久才到,“一旦抓破水泡弄傷皮膚,皮膚便會潰爛,即便服了解藥也不可能再恢複從前。”

  芸香聞言心下大喜,隨後道,“那要是沒有解藥,她會不會癢死?或者咬舌自盡。”

  “不會。隻會生不如死。”素言麵色不變,眼睛裏卻多了一些冷意,“咬舌自盡?她做不到。”隻是一眼,她便看出紅衣下巴脫了臼,不用想,一定是元弘鈺所為。

  “如此更好。讓她好好享受享受,不然她還真把主子當成病貓了。”芸香喜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