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聽到喊聲,紅衣神色一緊,撩起車簾看了一眼,拍了拍馬車,催促黑衣人趕緊出城。

  元弘鈺看到蕭何避開擁擠人群朝著邊奔來,眼睛一跳,這蕭何自小跟在五哥身邊,行事作風一向謹慎穩重,這會兒怎麽變得如此慌張?待聽到他的話,元弘鈺又是一愣,轉頭看著往城外去的馬車,好端端的蕭何為何要他攔著那輛馬車?那馬車他方才已經仔細檢查過了,車裏除了一個老婦人再無旁人,馬車也沒什麽可疑之處。

  柏梓男聽到蕭何的喊聲,轉身,腳下一點,隨後翻身落在馬車前,目光冷寒地盯著車夫。

  該死!黑衣人暗罵了一聲,差一點,隻差一點就大功告成了。“大人,您這是……方才不是已經檢查過了嗎?”他麵上噙著一抹淡笑,心下早恨的咬牙切齒了。

  柏梓男不語,一動不動,仿若一尊雕塑。

  排隊出城的行人,見此,紛紛伸頭往前麵看,指指點點竊竊私語,神色中盛滿好奇和疑惑。

  “蕭何,怎麽回事?”元弘鈺抓住蕭何,“那輛馬車我檢查過了,並沒有發現什麽可疑之處。”

  蕭何冷冷看著馬車,道,“王爺現在下結論,為時過早。”說罷,側身直徑朝馬車那邊走去。

  這……元弘鈺氣結,這蕭何膽子是越來越大了,竟敢質疑起他來了?氣歸氣,元弘鈺還是交代了其他士兵一句,跟著一塊兒過去,要是蕭何檢查不出個所以然來,看他待會兒怎麽收拾他!

  “你不是說你娘摔了腿,趕著送她去看大夫嗎?這會兒怎麽又出城了?”蕭何目光犀利的盯著黑衣人,而後轉頭看著元弘鈺,抱拳一握,“敢問王爺,他方才是如何說的?”

  聞言,黑衣人目光一閃,很快恢複如常。

  元弘鈺道,“他說他舅老爺病重,他娘趕著出城見他舅老爺最後一麵,怎麽,有什麽問題嗎?”

  “舅老爺?”蕭何慢條斯理地走到黑衣人跟前,冷聲道,“我方才遇見你,你說你急著送你娘看大夫,這會兒怎麽又變成出城看舅老爺了?說!你到底那句話才是真的!”

  “你方才遇見過他?”柏梓男問蕭何,眼睛卻一瞬不瞬地盯著黑衣人,目光淩厲。

  蕭何道,“方才我和芸香路過青雨巷,正好看到他們馬車出來,我和芸香擔心上前詢問了一下,他說他娘早晨幹活摔了腿,他急著送他娘去看大夫,這會兒他又說是送他娘出城見舅老爺最後一麵,這豈不是虎頭蛇尾嗎?而且,我和芸香在青雨巷發現了一件事。”

  “什麽事?”元弘鈺道。

  “青雨巷有一對老夫婦和他們的孫子被人殺了。”蕭何盯著黑衣人的眼睛,他雖然衣著樸實,看起來像是尋常人家的公子,但是,他的眼神絕不是尋常人該有的。

  黑衣人看到蕭何目光如炬地盯著自己,眼睛倏然一冷,很快恢複如常,道,“這位大人什麽意思,您該不會以為是我和我娘殺了那對老夫婦和他們的孫子?”

  換作尋常人,這會兒怕早已神色慌亂六神無主了,而他,麵色鎮靜,從容不迫,沒有表露出一絲一毫的害怕。蕭何不語,緊盯著他,雖然現在無法確定主子的失蹤是不是跟他們有關,但是那對老夫婦和他們孫子的死,他絕對逃脫不了幹係。

  “八十多歲?你方才不是說你娘已經九十多歲了嗎,這會兒怎麽又成八十多歲了?”元弘鈺淡淡問道,隨後眼睛倏然一冷,厲聲道,“說!你到底是什麽人?車裏麵究竟是誰!”

  未等黑衣人回答,隻見兩個穿著黑衣帶著玄色麵具的人從另一邊飛身而來,他們手裏均握著,一柄長劍,在清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清冷駭人的冷光,令所有人膽懼怕。

  “玄衣。”

  右邊的黑衣人突然喊了一聲,劍,薄如蟬翼,直朝黑衣人刺去。黑衣人身軀往後一仰,旋身一轉,險險避開,縱身一躍,站在車頂之上。藏在人群人裏的另外三個黑衣人,見此,快速看了彼此一眼,拔劍,飛身過來。

  “是,主人。”

  玄衣答應著,飛身到馬車之上,舉劍往下一劈,剛剛還好好的馬車頓時從中間被劈開,一分為二。馬兒受了驚嚇,仰脖嘶鳴一聲,掙脫韁繩,朝前麵狂奔而去。

  “小姐,您受驚了。”見柏梓琬望著自己卻不說話,玄衣隨即明白過來,道,“恕玄衣無禮了。”說罷,抬手在她脖頸下一點。

  “玄衣,你怎麽來了?”看到跟黑衣人鬥在一起的黑衣人,柏梓琬道,“那是哥哥嗎?”

  玄衣點頭,道,“小姐,玄衣先扶您去旁邊歇著。”三兩下解開她四肢,扶著她往一邊去。

  “我自己可以的,你去幫哥哥。”

  “小姐無需擔心,就算再多三倍,他們也絕對不是主人的對手。”玄衣看向宮溟羽,

  “阿琬?!”看到往這邊來的柏梓琬,元弘鈺連忙迎過去,道,“阿琬,你怎麽會在馬車裏?”

  想著方才他跟黑衣人的對話,柏梓琬不客氣的送了他一記白眼,道,“聰明過人的逍遙王爺,竟能被人家幾句話給糊弄。”

  元弘鈺一愣,看到蕭何眼睛裏的幸災樂禍,他恍然大悟,“阿琬,我……這……這……”這了半天也沒這出個所以然來。

  “阿琬,你沒事吧。”柏梓男目光急轉,道,“真的是他們抓走了你?他們有沒有對你怎麽樣?”

  柏梓琬正欲回答,看到有人悄悄往另一邊去,她立刻抬手一指,看了玄衣一眼,道,“快!將她抓住,別讓她跑了。”

  隻說話間功夫,四個人均被割破喉嚨,鮮血噴湧而出,他們瞪大眼,身僵,倒下。瞬間之變,不止驚了元弘鈺,亦驚了柏梓男和蕭何,還有正往這邊奔過來的眾士兵。那些趕著進城出城的百姓,更是嚇得驚叫連連,紛紛逃竄。

  元弘鈺麵色微變,要殺掉這些人於他而言也是易如反掌,但是要以這等迅疾之勢,卻是不易。那強大而冷冽的劍氣,足見其功力深厚。心中不禁暗暗驚駭,若他方才殺的不是那些人,而是他們,他實在不敢想象將會是何種後果。他突然出手,殺了那些人究竟是何用意?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不!在她目光觸及那名黑衣男子時,她便下了如此定論。

  此人,雖不見得是奸惡之徒,但也絕不會是那種俠義之士。

  如墨的長衫,沒有任何的點綴。烏黑的長發,在腦後隨意的攏著,額前幾縷垂下,在風中不羈的飄蕩,玄色麵具遮擋了他整張臉。頎長的身軀,消瘦的仿佛隻剩下一副骨架,卻更顯出他的高大。麵具之下的瞳孔,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冷漠的眸光在投向其中一人時,多了些暖意溫和。

  柏梓琬定定地看著他,唇角微揚,而後朝那邊走去。“阿琬,不可以。”元弘鈺阻止道。

  “弘鈺,沒事。”撥開元弘鈺,柏梓琬目光含笑的,一步步,慢慢走到他麵前,“大哥。”

  “阿琬,對不起,大哥來晚了。”本該清冷的聲音,此時多了一些暖意一些內疚。

  “不晚。”柏梓琬笑著搖搖頭。大哥身份特殊,卻為了她現身,萬一被人認出,那……

  似是看穿柏梓琬心中所想,宮溟羽道,“別擔心,大哥不會有事。”他抬眸看著另一人,“那……是二弟嗎?”

  柏梓琬嗯了聲,轉頭看了柏梓男一眼,道。”要不要我叫二哥過來,他要是知道是你,一定很開心。”

  他雖然很想跟二弟相認,但是時機不對。宮溟羽道,“下次吧,阿琬,答應大哥,以後凡事小心些,好生照顧自己。”

  柏梓琬點頭,隨後想起一事,道,“大哥,素言說已經將觀音聖水給你送去了,那你的臉……”

  “我的臉已經好多了,但現在還不能讓你看到。”宮溟羽道,“替我跟二弟說聲對不起,我先走了。”說罷,深深看了柏梓男一眼,飛身離去,很快便消失在天色中。

  玄衣將紅衣交給蕭何,追著宮溟羽而去。

  柏梓男眉頭微鎖,阿琬向來不輕易跟陌生人交談,可是剛才她卻跟憑空出現的黑衣人如此貼近,且目光溫和,神色歡愉,似是一早就認識的一般,難道他是……

  “先帶她回去再說。”柏梓琬冷冷看了紅衣一眼,吩咐蕭何,抬腳往前麵走去。

  “阿琬……”

  “我現在什麽都不想說,你最好什麽都別問。”柏梓琬截斷元弘鈺,看向蕭何,吩咐道,“一會兒找塊地,買三副棺材,找幾個人將青雨巷那對老夫婦和他們的孫子好好埋了。”

  “是,主子。”蕭何答應著,接著又道,“兩副棺材就夠了,那個小男孩沒死,芸香送去醫館了。”

  “主子……”

  柏梓琬看著芸香飛奔而來抱住自己,邊哭邊自責。她無奈地搖搖頭,道,“我不是好好的嗎?快別哭了,你看,已經開始心疼了。”說著,已有所指地看了蕭何一眼。

  芸香抹了抹眼淚,看到蕭何抓著的人,不由道,“這個老太太是什麽人?難倒是她抓走了主子?”

  “這事回去再說。”柏梓琬道,“蕭何說你將那個小男孩送去醫館,他現在情況如何?”

  “他已經沒有生命危險,隻是現在還沒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