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昏迷不醒
  屋門再次打開,公孫良帶上門從屋內出來,一臉疲憊,額頭上都是汗水。柏梓琬連忙迎過去,其他幾人也跟著一同過去。

  柏梓琬見公孫良眉頭緊鎖,出口的聲音帶了些她自己都意識不到的顫意,問道:“公孫叔叔,他……怎麽樣?”

  公孫良神色凝重,沉吟道:“我方才已經替五皇子治了傷,他現在已無生命危險,隻是他傷的太重,又受了內傷,現在還是昏迷不醒,你進去看看他,我這就給他配藥,一會兒送進來。”

  即便武功再高強的人,在受了極重內傷和落崖後都不可能安然無恙,而且以元弘毅的傷勢,自身的真氣應該早就散了,但他在與他把脈時,發現他體內似乎有一股真氣,在護著他的心脈,否則,縱使他意誌力如何堅定也不可能堅持到他們找到他。

  難倒有人在他們去之前找到了他,為他輸過真氣?可是不對,蕭何說通往朝霞峰崖底的路隻有一條,除了蕭何和小六子,隻有他、玉娘和阿柳知道,那,救元弘毅的人又是誰?

  柏梓琬點點頭,言了謝,推門而入,邁出去的腳倏然收回,突然沒有勇氣走進屋裏,良久,才又緩慢前行的腳步,重逾千斤。屋內空無一人,唯有平躺在床上毫無生氣的男子。

  月色衣裳早被鮮血染紅,沾滿泥土,垂落床前,深灰色的地麵,血跡斑斑。佩劍斷了一截,此刻靜靜地躺在冰冷的地上,在透過窗戶照射進來的光線中,依舊泛著清冷的光。

  床上之人,麵色慘白如紙,氣若遊絲,額頭冷汗遍布,唇角褐色血液凝結成線。柏梓琬的心,募地痛了起來,驚懼而恐慌。袖中的手,顫抖著,一如她此時的心。她一步,一步,緩慢地挪動腳步,短短一小段距離,她卻極其艱難才走到他跟前。

  側身在床沿邊坐下,凝眸望著元弘毅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容顏,柏梓琬心下驚痛,雙眼模糊,顫抖著手探向他棱角分明的臉,輕撫過他微微皺著的,似是不安的眉頭。

  “主子,別擔心,有公孫先生在,五皇子一定能安然無恙。”芸香一手搭在柏梓琬肩上,出聲寬慰道。她雖然恨五皇子對主子造成的傷害,可看到他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看到主子眼睛裏的痛楚,她的心竟也跟著一塊疼了。

  感受到芸香掌心的溫度,聽著她的寬慰之語,柏梓琬點點頭,公孫良是百毒先生,是製毒解毒的高手,醫術更是了得,有他在,弘毅一定不會有事,一定不會有事!她一遍遍在心底呐喊,心下卻仍免不了擔憂。

  “芸香,幫我打些熱水進來。”半晌,柏梓琬開口道,眼睛卻一瞬不瞬地看著雙目緊閉的人。

  芸香答應了一聲,轉身出去,片刻後便打了熱水進來,擰了帕子過去遞給柏梓琬。

  細細給他擦了臉和和手,將帕子轉手遞給芸香,柏梓琬就那樣靜靜坐在床沿邊,靜靜凝視麵前這個在她意料之外,令她的心死而複活,並且讓她甘願留下來的男子。

  約莫過了一刻鍾,公孫良端著熬好的藥進來,芸香忙過去小心翼翼扶起元弘毅,靠著自己,柏梓琬接過藥,舀了一點放在嘴邊吹了吹,給他喂下,藥汁卻順著他的嘴角滑落,她連忙取了帕子將藥汁擦去,又舀了些藥,一點點,慢慢送到他嘴裏,皆順著嘴角滑落。

  “主子,別喂了,五皇子根本喝不下去。”芸香抬眼看著柏梓琬,有看向公孫良,“公孫現在,現在怎麽辦?”

  公孫良微微皺眉,道,“五皇子傷得太重,若不將藥喝下去……”即使華佗扁鵲在世,也救不了他。

  不等公孫良說完,柏梓琬端起碗喝了口湯藥含在嘴裏,苦味入喉,梓琬控製著胃裏的翻滾,傾身過去,覆上元弘毅的嘴,將藥一點點喂他喝下,接著第二次,第三次,隻當滿滿一碗藥盡數喂他喝下,她方大鬆了口氣,如釋重負。

  奶娘和柳姨對視一眼,阿琬一向怕苦,這會兒卻因為元弘毅,以口度藥,阿琬當真是對他對了真情了。

  “公孫叔叔,弘毅他什麽時候才能醒來?”柏梓琬放下藥碗,接過素言遞過去的水漱了口,轉某看向公孫良。

  公孫良看著元弘毅,“他跌落崖底,身上多處骨折,還有劍傷,我也不敢斷定他什麽時候能醒來。”

  骨折?劍傷?柏梓琬掀開被子,方才她隻顧著給他擦臉和手,竟沒發現他的手臂,腿,胸脯上都纏著繃帶,心底赫然掠過一些疼,輕輕的,柔柔的、毫無察覺,卻又是那樣明顯。

  給他蓋上被子,柏梓琬道,“公孫叔叔,奶娘、柳姨,昨晚累了一夜,你們都去歇著吧。芸香,素言,你們也出去吧。”眼睛依舊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床上昏迷不醒的人。

  幾人心神複雜地看了柏梓琬一會兒,帶上門出去。寬敞的內,一人雙眼緊闔,一人目不轉睛。

  半晌,柏梓琬輕輕俯下身,趴在元弘毅身上,在他耳畔輕聲道,“你說過會好好愛我,保護我,所以你一定要醒過來,否則我永遠不會原諒你。元弘毅,你聽到了沒有。”

  眼淚無聲滑落,鑽入他的脖頸,她徐徐合上眼,繼續道,”上一次你傷的那麽重,都能化險為夷,這一次一樣可以是不是?弘毅,你一定要醒過來,隻要你醒過來,我一定不再隱瞞自己的感情,隻要你醒來。”

  似是聽到她的說話,元弘毅的手幾不可察地一動,微微皺了皺眉,想睜開眼睛,無奈眼睛像被什麽東西黏住,任他如何努力也無法睜開,隻得在心裏一遍遍無聲回應:阿琬,別哭,我一定會醒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廣闊的天空仿佛被罩上了一層濃厚的墨色陰影,心中壓抑的沉重,無法減輕。隨著時間的推移,芸香的心越發的不安起來,幾次走到屋門前,欲推門進去,都在手觸到屋門時複又收回。

  中午,她送了些飯菜進去,主子說吃不下,她心疼主子,不由多勸了幾句,卻厲聲讓她出去。她自小跟在主子身邊,不論她做錯什麽或是說錯什麽,主子從來不會對她疾言厲色,即便奶娘要罰她,主子也會擋在她麵前護著她,可是現在……

  她不在意主子對她疾言厲色,她在意的是主子的身體,更擔心主子會因為五皇子忘記自己。

  狠狠吐了口氣,芸香回身走到奶娘跟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主子一整天滴水未進,這樣下去怎麽受的住?”主子的身子也才剛恢複不久,五皇子什麽時候醒來都不知道,主子難倒要就這樣守下去?

  “阿琬向來知道分寸,再等等,興許一會兒她自己就會出來。”奶娘輕聲說道。

  “奶娘……”芸香跺腳,卻也知道,除非主子自己願意,否則任何人都不能讓她從屋裏出來。

  “奶娘,阿琬她……當真不會離開嗎?”淩簫意端起已涼透的茶飲了一口,開口道。

  奶娘搖搖頭,“若是幾個月前興許可以,現在……”頓了頓才又道,“阿琬對五皇子已經情根深種。”

  淩簫意微微凝眉,即便奶娘不說他也能看出阿琬對元弘毅的情義,阿琬是芷晴留下的骨血,十幾年前他沒能保住自己最愛的妹妹,令妹妹流落在外,遭人謀害,如今,他身為一莊之主,如何能讓十幾年前的事再一次發生在阿琬身上?他不能,更不允許!

  “主子!”看到柏梓琬出來,芸香連忙奔過去,“主子,您一定餓了吧,您等著,奴婢這就去廚房給您拿吃的出來。”

  “芸香,”柏梓琬拉住她,搖搖頭,“不用了。時候不早了,我們出來整天,該回去了。”

  回去?!芸香詫異,主子要回哪裏去?將軍府?主子在屋內守了五皇子整天,不吃不喝,這會兒怎麽突然要回去?

  “阿琬,你要回去?”奶娘也是不解。

  柏梓琬點了點頭,回身看了屋門一眼,道,“我們出來時碰到元弘桀,後來他讓人跟蹤我們,被芸香察覺,弘鈺擋著他,我們才得以脫身。現在已經過去一整天,我怕弘鈺有事。”

  “逍遙王?”

  柏梓琬答了聲是,接著道,“方才我仔細想了想,覺得這件事應該跟元弘桀有關。”

  公孫良詫異,“怎麽說?”

  柏梓琬看向奶娘,道,“奶娘那日不是說元弘桀來這裏有些蹊蹺嗎?我也覺得他來這裏不止為了讓弘鈺回去那麽簡單,哥哥也讓素言轉告我元弘桀來這裏另有目的,讓我務必小心元弘桀,隻是我還來不及想清楚是什麽,昨晚就出事了,而且……”

  “而且什麽?”淩簫意道。

  柏梓琬看了淩簫意一眼,道,“早晨我們出門老六是被抬著回去的,我問了下,元弘桀說是昏迷了,還說梁軍醫被老六把了脈,卻說不出所以然,我看了老六的麵色,他的嘴唇微微有些紫黑,像是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