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6掮客,手眼通天
  第二日,朝廷果然沒有清查漕運貨船。

  不僅如此,對那些隻是少報稅收,沒有夾帶私貨的貨船,官差也從輕放落,隻要補足了稅賦,交了罰銀,就可以讓船上岸卸貨。

  官差完全沒有借此機會,敲詐勒索商人的意思,還友好地提醒那些商人,下次不要再犯了。

  那些個商人,一個個千恩萬謝。

  他們還以為,這一次要大出血,沒想到官差居然按規矩辦事了。

  是的,對大多數商戶來說,官府按規矩辦事,對他們來說就是最大的公平。

  就像月寧安說的,她給官員送錢財,並不是求對方偏向她,給她什麽特權。她隻求對方公正的,按規矩辦事。

  但很多時候,就是這麽一個本該就有的權利,對大多數人來說,也隻是奢望。

  補足銀子收到貨的商人,無不感謝朝廷,感謝皇上……

  漕幫幫主齊運,一直關注著碼頭貨般的動向,得知事情完全按月寧安昨天所說的走,齊運隻有憤怒,沒有高興。

  月寧安的能量,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大。

  而月寧安的能量越大,他要付出的代價也就越大。

  要弄死月寧安,也就越難。

  在心腹又一次提醒齊運,時間不早了,按約定他們今天得去見月寧安了,齊運終是忍不住大罵:“小賤人!當年月家那麽多人都死了,她怎麽就沒有死!”

  心腹低下頭,一聲不敢吭。

  他記得,幫主曾說過,隻有無能者才會抱怨,隻有失敗者才會咆哮。

  所以,他們幫主在與月寧安的交鋒中,是失敗的那一個嗎?

  “備馬車,去見月寧安!”齊運罵過後,情緒平複了下來,這才起身往外走。

  心腹連忙收回思緒,不敢再多想。

  午時剛過,齊運便出現在月家的別院。

  月寧安和昨天一樣,在二重門相迎,兩人也和昨天一樣,在隻差五步距離時,一個加快腳步,一個上前迎一步。

  “月當家,好本事。”不同的是,齊運今天火氣大多了,眼神也冷多了。

  “我也覺得,我挺有本事的。” 月寧安笑的一點也不謙虛。

  齊運:“……”他就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齊運哼了一聲,不再說話,月寧安也沒有開口緩和的意思,兩人沉默地步入花廳。

  月寧安招呼人坐下後,不給齊運說話的機會,先一步道:“齊幫主,看到我的能量了嗎?”

  “解決我漕幫的問題,是什麽價碼?”齊運已失了,跟月寧安打機鋒的心思,開心見山地道。

  月寧安笑了一聲,意有所指地道: “那就要看,齊幫主想要解決到什麽程度了。”

  “月當家能說說嗎?”昨天吃了一個大虧,今天齊運說話謹慎多了,輕易不敢暴露太多。

  “齊幫主不肯主動提,我就把這個解決的程度,粗暴地分為淺中深三等了。淺顯的解決一下,就是我給齊幫主你牽個線,齊幫主你自己找崔相談;不痛不癢的解決,就是沒有違反律法的事,我幫你擺平,其他的按律法公正處置;深入處理嘛……隻要齊幫主你給的酬勞足夠多,我可以幫你解決所有的麻煩。”最後一句話,月寧安刻意加重了語氣,她很清楚主漕幫有多少麻煩,也很清楚齊運本身有多少麻煩,而她有那個能力解決。

  齊運承認,他很嫉妒月寧安!

  他們齊家,在江南經營近百年,也隻勉強拉攏了一個總督,月寧安呢?

  她才在汴京呆了十年,卻手眼通天。

  對他來說,抄家滅族的事,到了月寧安嘴裏,隻要利益足夠就能輕易解決。

  齊動強壓下心頭的酸楚,問道:“價位呢?”

  “給你牽一回線,收漕運一成的份額。擺平眼 前的麻煩,兩成;深處解決所有問題嘛……”月寧安頓了一下,沒有意外,齊幫主緊張了。

  月寧安也沒有耍人的意思,賣了一下關子,就道:“八成!”

  “八成?”齊運的瞳孔,猛地放大:“你怎麽不去搶!”他手上,總共也就八成的份額,月寧安這是摸了他的荷包嗎?

  月寧安笑的一臉純良:“齊幫主做了什麽,心裏沒數嗎?我要八成怎麽了?花錢消災,總比滅族的強,是吧?”

  “你……”月寧安果然什麽都知道。

  齊運閉了閉眼,壓下心中湧出的殺氣:“按昨天說的,六成。”

  “不二價!”月寧安麵帶微笑的擺了擺手:“做生意能還價,命……怎麽還價?”

  齊運深吸了口氣:“我給你八成,你真能保我漕幫上下無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隻要有漕幫的兄弟在,月寧安便是有命拿,也沒命花。

  “我們談的,是齊幫主你的命,你的麻煩。”齊運想什麽美事呢?

  她看著,像是會為人作嫁衣的傻子嗎?

  齊運知道了,月寧安這擺明了,就是要趁火打劫。

  如果他真把整個漕幫交給了月寧安,漕幫那幫兄弟肯定逃不掉一死。沒有那些兄弟,又沒有錢財,他事後拿什麽弄死月寧安?

  這個險,他不能冒。

  齊運略一思索,問道:“如果……我隻想見那位一麵,你能安排嗎?”

  “一成。”月寧安伸手比了一下:“先寫私契,再去官府換官契,我要江寧府的官契。”

  “你知道,我說的是哪位?”齊運沒有還價。

  他今天是明白了,他根本沒有還價的權利。

  “皇城司司衛!”月寧安大大咧咧的開口,毫無顧忌。

  “好,明天……你要的私契與官契都會送到,還請月當家安排。”齊運滿口應下。

  月寧安卻拒絕了:“我信不過你,明天,我們一起去江寧府過契書!”

  “你、我二人?”齊運眸色一沉。

  他琢磨不透,月寧安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莫不是,想要他引出江南城?

  可隻去江寧府有什麽用?

  月寧安不可能不知道,江寧府也是他的勢力範圍。

  “我帶陸大將軍的親衛,你要帶什麽人,隨便。”到了江寧府,齊運帶再多人也是白搭。

  崔軼在那,等著他呢。

  “月當家,就不怕……中途遇到什麽意外嗎?”齊運眯著眼,眼中透著殺氣。

  “富貴險中求。”月寧安反譏道:“難不成,齊幫主你怕了?”

  “在江南,還沒有……能讓我齊某人怕的。明日辰時,城外滄雲亭見。”齊運起身,朝月寧安拱了拱手,大步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