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2設宴,不習慣退一步
  漕幫幫主聽到手下的火,心裏頭窩火不已。

  漕幫手握漕運資源,月家是行商的。但凡月家的貨物要在大周境內運輸,就越不過漕幫,月寧安低頭是早晚的事,他們這一步棋走得沒有錯,可是……

  崔相突然清查漕運,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漕幫幫主憋屈不已,根本不甘心就這麽向月寧安低頭。可是,他能穩得住,他的手下穩不住,各地方的官員也穩不住……

  不管是虛報稅費,還是運送私鹽、私鐵,他們大多數都摻了一腳,便是沒有摻一腳,也少不了一個瀆職懈怠之罪。

  崔相現在隻查到商人這一環,他們勉強還能頂得住,可崔相要繼續往下查呢?

  要讓崔相這麽查下去,他們所有人都要完。

  這事,漕幫必須盡快擺平,就算擺不平,也得把所有的證據抹掉,不能牽連到他們。

  一個、兩個官員施壓,漕幫幫主還能撐得住,可所有相關的官員都來施壓,漕幫幫主就真的頂不住了。

  再加上,幫裏跟船的兄弟,一個個被朝廷官差帶走,幫裏其他人也慌亂不安,不敢出船不說,一個個還想要退出去,生怕被卷進去……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任何一個行當,都離不開人,無人相助,便是漕幫幫主手握漕運生死大權,也沒用。

  在崔相下令清查漕運的第三天,漕幫幫主終是頂不住壓力,命人給月寧安送信:“問她什麽時候方便,我上門去給她道歉!”

  月寧安還算給漕幫幫主麵子,約了第二天下午,在她的別院見麵。

  把漕幫的人送走,月寧安就找到趙啟安,向他稟報了此事。

  說起來,她也挺冤的……

  她不是裝大尾巴狼,囂張的不見餘總督,而是趙啟安不許!

  趙啟安要求她,見任何人都要在他的眼皮底下,不許背著他見人。

  作為大周的親王,趙啟安什麽身份?

  趙啟安不會像小廝一樣,跟著月寧安到處跑,月寧安要見人,就隻能在別院了。

  月寧安在權衡,讓餘總督來別院見她,和她忙沒空見餘總督,這兩個哪個更囂張、更容易得罪人後,選擇了說她忙,沒空見餘總督。

  她還以為,她拒絕後,餘總督迫於壓力,會直接上門,不給她拒見的機會,卻沒有想到……

  餘總督直接拿漕幫來壓她。

  不過,想想也能理解,像餘總督這種位高權重的人,看她這種商女,大約就像普通人看猴子一樣,根本不會把她放在平等的地位上。

  餘總督要見她,就跟普通人拿根香蕉招猴子過來一樣,是施舍。她拒絕,那就是打餘總督的臉,餘總督怎麽可能紆尊降貴地來見她,不弄死她就是好的……

  但好在,她還有底牌!

  ……

  趙啟安此時正坐在花園,那架由陸大將軍親手做的秋千上。秋千是按月寧安的身高做的,秋千椅離地麵不夠遠,趙啟安的長腿無處安放,委屈的曲了起來。

  秋千椅上鋪了一張狼皮,兩側的粗繩纏上了絹布和絹花,看上去溫馨又唯美,是小娘子會喜歡的風格。

  趙啟安一身黑衣,臉上帶著鬼麵具,坐在這麽一架充滿小娘子氣息的秋千上,真的很不搭。更不用提,他身後還站著兩個,麵無表情,威嚴十足的皇城司司衛……

  那畫麵……

  太美,美到月寧安看不下去,跟趙啟安匯報的時候,很自覺地低下頭。

  她不想辣眼睛,也不想看鳩占鵲巢的趙王。

  陸藏鋒一走,這架秋千就被趙王霸占了,成了趙王的專屬秋千。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架秋千,是陸藏鋒給趙啟安做的呢。

  當然,趙啟安並沒有禁止月寧安坐,甚至還邀請月寧安跟他一起蕩秋千,可月寧安怎麽可能會搭理他?

  別說一起蕩秋千,趙啟安坐了這架秋千後,這架秋千在她眼中,就是一個死物,毫無價值。

  別說坐了,就是碰,她都不會碰一下。

  “下午這個時辰,定的很好,就按你說的辦。”不知是蕩了秋千,心情好,還是月寧安“溫順”,讓趙啟安滿意了。趙啟安沒有為難月寧安,隨口讚了一聲,讓月寧安明天照常發揮,拖住漕幫幫主,就讓月寧安退下了。

  “是,殿下。”月寧安沒有不問,她要拖住漕幫幫主多久,更不好奇趙啟安要她拖住漕幫幫主,是要做什麽,應了一聲,就福身退下。

  她要是什麽都不懂,又怎麽會約在下午見麵。

  “她聰明能幹的樣子真迷人,對不對?”趙啟安雙手扶著兩側,由絹布、絹花包裹的繩索,看著月寧安離去的背影,輕輕地晃蕩著秋千。

  司衛:“……”陸大將軍的大刀,即將抵達。

  ……

  次日,午時剛過,漕幫幫主齊運就到了。

  齊運今年四十有五,卻並不顯老。

  長久以來的養尊處優的生活,讓他看上去溫和又儒雅,一舉一動都帶著貴氣。

  他的臉上帶著親切的笑,看上去不像身居高位,手握大權的漕幫幫主,反倒像是一個讀書人。

  他步入月家的別院,看到站在二重門外迎他的月寧安,臉上的笑容又親切三分,步子卻沒有變,仍舊是從容不迫,不緊不慢。顯然,隻是笑的親切而已。

  月寧安也沒有上前相迎,就在站在原地,麵上的笑容同樣燦爛熱情,卻沒有一點兒熱情的舉動。很明顯,她的熱情也隻維持在麵上。

  生意人嘛,笑迎八方客,笑是基本技能。

  比笑,她還能輸不成。

  漕幫齊運眼中飛快地閃過一抹不悅,在離月寧安五步遠,他稍稍加快了一步步伐:“寧安侄女,你齊叔我冒昧來訪,今日叨嘮了!”

  月寧安也緊隨其後,上前迎了一步:“齊幫主大駕光臨,蓬蓽生輝。”

  齊運:小小年紀,一點虧也不肯吃,果然是有娘生,沒爹教的雜種。

  月寧安:一大把年紀,還斤斤計較麵子上的事,果然越老越無能。

  兩人心裏都不滿對方,但麵上卻一點也不曾表露。

  前往花廳的路上,齊運一路都在責怪月寧安,跟他生份了,在江南遇到麻煩了,也不知道找他這個叔叔。沒辦法,月寧安不去見他,他就隻能來見月寧安呢了。兩家的交情擺在那裏,他不能叫人月寧安到了他的地盤,被人欺負不是。

  月寧安則一臉羞赧的解釋,月家商行最近諸者纏身,她怕給齊叔叔添麻煩,不敢上門,本想等月家商行的事解決了再上門,沒想到齊叔叔先上門了,她真正是受寵若驚。

  兩人嘴上說的親切,但話裏話外,都在往對方身上紮刀子,不是明刀明劍的交鋒,但言語上的交鋒,也同樣火花四射,殺氣騰騰……

  陸三墜在兩人身後,看得津津有味。

  月姑娘,這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的本事,真的太厲害,他得學著點,以後哄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