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少年,想太多
  水橫天跟在陸藏鋒身後,走在幽暗曲折的地牢,一路上高度戒備,默默地在心裏計算走的步數,何時轉身,何時拐彎……

  每一步,水橫天都記得清清楚楚,不敢有半刻放鬆,生怕記錯了路。

  為了不讓陸藏鋒,發現他在刻意記數,水橫天還得分神關注陸藏鋒,以免陸藏鋒突然說話,他接不上來。

  哪想到陸藏鋒一句話都沒有說,態度坦然大方,顯然不怕水橫天記路。

  很快,兩人就來到大牢入口。

  一到大牢入口,就有陽光灑進來,將先去的黑暗盡數驅散。

  居然是真路,陸藏鋒沒有耍花招?

  有那麽一瞬間,水橫天覺得,他把陸藏鋒想得太壞了。

  這人,也不是那麽有心機嘛。

  水橫天剛覺得陸藏鋒不錯,陸藏鋒突然轉身,嘲弄地道:“水盟主,記清了嗎?”

  顯然,陸藏鋒雖然沒有回頭,水橫天雖然小心謹慎,可陸藏鋒還是知道了,水橫天這一路在做什麽,並且沒有阻止。

  水橫天的臉瞬間暴紅,不敢直視陸藏鋒,有些不自在地道:“你,你……怎麽知道的?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一向光明磊落的武林盟主,臉皮還不夠厚,有一種做壞事被人抓包的窘迫感,心虛得不行。

  “嗬。”陸藏鋒輕哼了一聲,沒有回答水橫天的話,而是指著大牢的方向道:“岑寒聲被關押在最裏麵,會有人帶你進去,水盟主。”

  “那個你……”水橫天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這個時候要解釋,反倒更小人了。

  “別多想,水盟主。”陸藏鋒神色淡漠,而後也不管水橫天有多少疑惑,轉身就離開了地牢,豪邁大方,叫水橫天有些不知所措。

  陸藏鋒就這麽相信他的為人,一點也不防備他?

  確定他不會把岑前輩帶走?

  水橫天站在原地,心裏有一股說不出來的躁亂。

  他聽到陸藏鋒說,要把岑前輩關到死,就生了把岑前輩救走的心思。

  要不然,他一路也不會仔細記路,可是……

  陸藏鋒這麽大方,這麽相信他,又叫他不知如何是好。

  他不好意思辜負陸藏鋒的信任,可他又不忍岑前輩被關一輩子。

  該怎麽辦?

  水橫天凝眉,一臉愁苦。

  “水盟主,請!”

  就在水橫天左右為難之際,看守地牢的侍衛上前,打開牢門,走在前麵為水橫天帶路。

  水橫天連忙收斂心神,跟著侍衛往前走。

  過道兩側是一間間牢房,牢房三麵都是石頭牆,隻有靠過道的地方是鐵柵欄的門。

  鐵門上纏著長長的黑鏈子,將牢門鎖得緊緊的。

  通過鐵柵欄的門,水橫天看到不大的牢房裏,有一張小床、一套桌椅,倒是收拾得很幹淨,地麵由青石板鋪成,看著環境很是不錯。

  要不是最頂端的牆麵上,鑲嵌著三條手臂粗、長長的拖在地上的鐵鏈,水橫天都看不出這是牢房。

  兩側加起來,有近十間牢房,水橫天一路走過來,發現兩側的牢房都是空的,隻有最底端的牢房裏關押了人。

  水橫天不用問也知道,被關押的人必是岑前輩。

  看守牢房的侍衛,把水橫天帶到最裏麵的牢房外,打開了門,“水盟主,請……”

  雙腳和腰被鐵鏈鎖住的岑寒聲,正坐在椅子上,借著牆頂小窗微弱的陽光看書,他神情祥和,臉上沒有一絲頹廢與憤怒,就好像他不是被關在大牢裏,而是坐在自己家裏。

  岑寒聲聽到開門聲,抬頭見到水橫天站在外麵,並沒有意外。

  他放下手中的書,點了點頭,“進來吧,是我提出要見你。”

  “水盟主,有事你喊一聲,小的能聽到。”看守牢房的侍衛並沒有久呆,打開牢房的門,見水橫天走進去,人就走了,甚至連牢房的門都沒有關。

  “岑前輩!”水橫天不解地看向岑寒聲。

  岑前輩的狀態很好,顯然陸藏鋒並沒有虐待他。

  岑前輩眉目平和,沒有一絲怨氣,完全不像是失去自由的人,甚至氣色更好了。

  可他總覺得,哪裏不對……

  不,應該是處處不對。

  陸藏鋒太過隨意,對他太放心了,整座牢房處處都是破綻,壓根就沒有防備他和岑前輩,就好像牢房裏關押的人不是前武林盟主,前來看望的人也不是現任武林盟主。

  是陸藏鋒早有準備,還是陸藏鋒壓根沒把他和岑前輩放在眼裏?

  陸藏鋒很清楚他與岑前輩的實力,不然也不會借他來拿下岑前輩。

  陸藏鋒把事情做的這麽敞亮,是早有準備,篤定他不會成功?

  可是,他並沒有發現有人潛伏,這座牢房也沒有什麽特別之處。

  水橫天不是一個能藏得住事的人,他心中所想有七成都表現在臉上,岑寒聲見他一臉錯愕,不由得笑了,“是不是覺得進來太容易了?這牢房管得太鬆懈了?”

  “沒,沒有。”水橫天沒有承認,尷尬地搖了搖頭,收斂心神,抱拳問道:“岑前輩,你還好嗎?”

  “坐吧,我很好。陸藏鋒雖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但也不至於虐待我。”強者尊重強者,陸藏鋒是一個強者,一個有原則有能力的強者。

  陸藏鋒有大氣魄,也有大胸襟。

  哪怕被陸藏鋒關進牢裏,失去了自由,岑寒聲也無法眯著良心,說陸藏鋒是一個小人。

  要不是雙方敵對,陸藏鋒一定會是他最欣賞的晚輩。

  “岑前輩,陸藏鋒說您要見我,不知是有何事?”水橫天在岑寒聲對麵坐下,見岑寒聲要為他倒水,水橫天連忙接過水壺,給岑寒聲和自己各倒了一杯水。

  “我能信任的人不多,我雖不曾與你打過交道,卻也知道你的為人,我想拜托你幫我做一件事,一件會有危險的事。”岑寒聲一臉凝重,末了,又補了一句,“你可以拒絕。”

  “請岑前輩開口。”水橫天站起來,再次朝岑寒聲抱拳。

  水橫天一直認為,不管岑寒聲私德如何,他本人確實值得尊重。

  這些年,岑寒聲隱而不出,麵對朝廷的打壓一再退讓,從未辯解,也從未煽動武林中人為他出頭,可見岑寒聲不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

  是以,水橫天不介意,為岑寒聲做一些事。

  這是他作為後輩,對前輩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