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自殘,給陸藏鋒一個教訓
  月寧安嘴上說放下了陸藏鋒,這兩天,麵上也沒有露出一絲傷懷,讓老頭以為,月寧安被陸藏鋒傷透了心,真的放下了。可這一病,老頭就知道,月寧安還是沒有放下。

  或者說,月寧安放下了對陸藏鋒的執念,卻沒有放下,對她心中的小哥哥的執念。

  “死心眼的孩子!”老頭聽著月寧安左一句小哥哥,右一句小哥哥,心裏難受得不行。

  他知道,月寧安那時,能那麽快地從父兄橫死、家破、母又改嫁的悲傷中走出來,陸藏鋒功不可沒。

  他心裏也感激陸藏鋒出現得及時,讓月寧安把對父兄的羈絆,轉移到了他身上,讓月寧安不至於悲傷過度,可是……

  這麽多年,月寧安為陸藏鋒做得夠多了,足夠償還十年前的那份情了。

  “人家都忘了你,你還惦記著人家幹嗎?”老頭嘴上滿是埋怨,可月寧安額頭的枕巾一熱,他就立刻給換上了新的,比一旁的下人還要仔細。

  突然,老頭的手被月寧安抱住了。

  也不知月寧安哪來的習慣,不是握老者的手,而是用胳膊環抱,兩手還握成拳頭,叫人掙也掙不開。

  老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可不等他把手抽回來,就聽到月寧安帶著哭腔開口,“哥哥,我好害怕。你和爹,別不要我。”

  老頭一聽,眼睛瞬間就紅了。

  月寧安不再喊陸藏鋒,可這兩人卻比陸藏鋒還要叫他心疼。

  這下,他寧可月寧安,還惦記著陸藏鋒,至少陸藏鋒是個大活人,還有希望,月寧安的父兄卻是再也不可能相見。

  月寧安整個人都燒糊塗了,她抱著老頭的手,喊完了父兄,又哭著道:“娘,對不起,我沒有……聽你的話,我還是要回青州。”

  “娘,女兒不孝。”

  “娘……”

  老頭眼中的淚,終是沒有忍住,落了下來。

  月寧安是月家唯一的主子,在人前總是一副從容不迫,自信獨立的樣子,好似沒有什麽她解決不了的事,便是天塌下來,她也能扛得住。

  便是被休、被迫要去青州跟範家爭,也不見她露出一絲軟弱,就好像這些都是小事一般,以至於讓人忽視了她的年齡,忽視了她的性別。

  她才十八歲,她還是個姑娘。在那些大戶人家,十八歲的姑娘還在閨閣,被父母寵著,嬌養著,可是……

  她已經經曆了太多太多,本不該她這個年紀經曆的事;也承受了太多太多,本不該她這個年紀承受的壓力。

  多到讓人忘了,她還是個小姑娘。

  老頭見月寧安隻有在生病時,才敢表露出心中的軟弱與無助,心疼得擰了起來,“好孩子,等你醒來後……我幫你去打啟安那混小子一頓,叫他不醒事,叫他欺負人。”

  可惜,不等老頭多做保證,管事的嬤嬤就把大夫帶了進來,“老太爺,大夫來了。”

  “大夫,你快來看看,看看我孫女怎麽了?”老頭一聽大夫來了,連忙把手抽出來,給大夫讓位,好讓大夫診斷。

  大夫上前,看到月寧安燒得一臉通紅,麵上就凝重了幾分,他坐下來給月寧安診脈,片刻後,說道:“這是外傷引起的炎症,引發了心火。”

  “外傷?”老頭聽到大夫的話,看向管事的嬤嬤,“姑娘受了傷?”他怎麽不知道這事?

  “姑娘身上……沒看見傷呀。”管事嬤嬤搖了搖頭,又看了看月寧安,完全沒有看出她哪裏受了傷。

  “去把……”老頭正要命人,去把照顧月寧安的丫鬟帶來,就見大夫掰開月寧安的手指,露出手心血肉模糊的傷口。

  “這,這傷……”隻一眼,老頭就知道月寧安的傷是怎麽來的,也知道月寧安,剛剛為什麽是抱著他的胳膊,而不是抓著他的手,也明白了月寧安為何一直握著拳頭不鬆開。

  “這傻孩子,都什麽時候了,還顧著臉麵強撐!”這得多傷心,多憤怒,才能將手心摳成這樣,而一聲不吭。

  這得多小心,多不想讓人知道,才會在燒迷糊了,還不肯鬆開手。

  大夫也是有眼力勁的,一看這傷就知是病人自己造成的,也不多問,隻打開藥箱,給月寧安清理傷口。

  月寧安手心的傷並不嚴重,隻是她反複摳爛,這才看著嚴重。

  大夫給月寧安上好了藥,用繃帶反複纏了數層,又交待道:“姑娘家肌膚嬌嫩,切不可再傷著,這幾天最好一直包著手,別沾水,更別染上什麽髒物,要是爛了可就不好了。”

  大夫就是京城的人,前兩日,陸藏鋒休棄月寧安的事鬧得滿城皆知,大夫來到月宅看診,不用問也能猜到月寧安的身份。

  “好,好,我們會小心照料。”老頭這下再也舍不得,說月寧安半句,看到月寧安手心的傷,老頭的心裏疼得一抽一抽的,恨不得把罪魁禍首陸藏鋒給宰了。

  他原不是這麽心軟的人,以前他調教弟子時,便是打殺了也不眨眼。

  趙啟安臉上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就是他下的手。

  那時,趙啟安還是個孩子,小小的一團,玉雪可愛,他卻毫不手軟。

  可不知為何,他對所有人都狠得下心,獨獨對月寧安狠不下心來。

  看到這小姑娘受丁點兒傷,都心疼得不行,更不用提,看到月寧安自殘了。

  老頭心中殺機已起,麵上卻是不顯,客氣地把大夫送走了,又在屋內守著月寧安半晌,直到子夜才回院子。

  回到院子,在人前一副普通老人模樣的老頭,突然像是變了一張臉,他控製著輪椅來到內室,拆開床板,從床板下取出一個盒子,打開。

  盒子裏,裝著一枚黑色雕龍令牌,和三枚信號彈。

  老頭看著盒子裏的物件,默了片刻,隨即毫不猶豫地,拿出了令牌和一枚信號彈。

  老頭將剩下的兩枚信號彈放回原處,拿著令牌與信號彈走到院外。

  看著頭頂漆黑的夜幕,老頭嘴角輕扯,露出一抹邪戾的笑,“陸藏鋒,我的弟子,不是那麽好欺負的!”

  老頭拿出信號彈,沒有一絲遲疑,可就在老人欲點燃信號彈的刹那,月寧安的院子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