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就算是施舍也給我一點吧
  第50章就算是施舍也給我一點吧

  萬裏無雲的天氣,偏偏毫無征兆地下起了雨。

  自從那日過後,這兩天君珩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殿裏,沒怎麽露麵,隻有席玉偶爾會過來坐一坐,同她說起外麵的變化。

  一開始聽席玉抱怨著清談君知道君子晞的身份後,硬是想把她帶走,後來又聽說清談君忙著處理百曉樓的事務沒空管她,已經離開了。

  君珩曾問席玉:“你不是害怕君子晞嗎,為什麽不跟清談君回去?”

  “其實吧,我是一直挺怕他的,”席玉想了想又說,“但是這種害怕好像並沒有隨著知道了他的身份而增加。”

  並且自從知道了君子晞對殿下的心意後,席玉更覺得他隻是一個求而不得的可憐人罷了。

  不過席玉有些能理解君珩的心情,就連她也看得出,在幻境中,君珩對君子晞的態度有了明顯轉變,可是她一個外人都感受到了那種被人欺騙的滋味,殿下又怎麽能在短時間釋懷呢。

  而君子晞,在君珩與他偶然碰麵時,兩人都十分默契地不再提那日之事。

  隻有江淮從席玉那裏知道清談君捅出了他家主上的真實身份後,變得神氣起來,仿佛青廬鬼王的威名費盡千辛萬苦,終於普照到他們頭上了一般。

  一切似乎隨著清談君的離開恢複了平靜。

  可是君珩的心理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她隻要一想起那天,就會想到在宮殿中發生的事情——

  君子晞親了她。

  君珩發現自己從來也沒有看透過君子晞,因此,她既想找他問清楚,又有些莫名的猶豫退縮。

  她在意著君子晞好幾次的發瘋以及臨近發瘋狀態,心中也會不時冒出一些想法,說不定在那種狀態下的舉動並非他所願呢。

  ,

  雨一連下了三日,沉悶的陰雲將海蜃宮殿籠罩在一片灰蒙中,壓得人喘不來氣。

  席玉小跑著找到君珩,還未來得及抖落身上的濕氣就說道:“殿下,我感覺紀蘭似乎有點不對勁!”

  君珩收起桌上的薄紙,停筆問:“她不是已經走了嗎?”

  席玉搖搖頭:“紀蘭這兩天沒有露麵,我也以為她已經走了。可是今天,我又看見她和元旬待在一起呢!而且,我說不上來哪裏奇怪,總之,就是很奇怪!”

  席玉衝動地跑進來後,又一時沒有什麽能夠證明紀蘭不對勁的證據,撓撓頭道:“殿下,你等著,我再去觀察觀察!”

  濃雲低垂欲墜,席玉腳步一頓,抬頭在煙雨中見到了一位陌生的男人。

  那人撐著一把白玉骨傘,玄衣束冠,同樣是從天而降,卻與清談君那浮誇的姿態截然不同。

  崔硯看見了席玉,朝她溫潤地笑了笑。

  她一時看呆,那人的笑容像一陣和煦的微風,讓人卸下所有的防備。

  席玉難得少女嬌羞起來,在他走近時對他點頭道了聲:“你好。”

  崔硯也禮貌回應,隨後撐著傘與她擦肩而過。

  席玉回身,望著這位玄衣公子的背影徑直往她剛離開的方向而去,然後聽到君珩不大的聲音順著連綿的雨聲傳來。

  “崔硯,你怎麽來了!”

  “,”

  席玉突然用餘光瞄到不遠處的冷雨中,黑衣少年定定站著,他的目光死死盯著那兩人的位置,像一頭被人遺棄的狼崽,冷冽非常。

  ,

  君珩沒想到崔硯會找過來。

  “阿珩,我看你沒有回信,擔心你出什麽事,所以自作主張借著通信靈印的位置來尋你了。”

  其實也不是君珩故意不回崔硯消息,而是因為往常每次發信都需要借助一點君子晞的靈力幫忙,上次的情況比較特殊,之後又發生了一連串的事情,就被擱置掉了。

  崔硯慢條斯理地收起了骨傘:“我來找你還有一件事,此事不方便在信上說。來之前我去過一趟王都,聽長老閣的侍從們說,四位長老近日就要出關了!”

  君珩眉頭蹙起:“是嗎,”

  崔硯並不了解君珩與長老閣之間的具體內情:“現已查清闖入王都之人是青廬鬼王,他的力量不容小覷。等長老們出關,定會就這件事發動全王都之力捉拿此人,若事情順利,到時你也就能更好地弄清死前的來龍去脈了。”

  君珩欲言又止,崔硯同她相熟,發現了她的異樣,問道:“阿珩,怎麽了,是有什麽發現嗎?”

  她撫了撫額:“如果我說,這個所謂的青廬鬼王就在我身邊呢?”

  “什麽!”

  她不知道要怎麽向崔硯解釋,畢竟這個問題就連她自己也思考不清:“這件事說來有些複雜,總之他跟在我身邊很久了,”

  崔硯的語氣中多了一份急切:“那可是隻身攻入王都,襲擊了四位長老的邪物,你,阿珩,你是不是想起什麽了?”

  君珩居然難得遲疑了,沒有回答他。

  四目相對,崔硯手握骨傘轉了好幾圈,最後歎了口氣,笑著安撫她:“沒事阿珩,我不逼你,等你想說的時候再同我說就好了,”

  “,”

  “殿下,你有客人呀!”

  席玉的聲音在這時僵硬地插入進來,她走路都變得同手同腳,一看就不是自願過來的,果然身後還跟著個君子晞。

  崔硯立刻就明白了來人的身份,他用眼神向君珩確認,君珩無奈地點了點頭。

  君子晞把氛圍一下子變成單方麵的劍拔弩張,人又不能趕走,君珩隻好轉移注意力,從桌麵拿來一張先前勾畫好的圖樣。

  “崔硯,你看一下,這是我畫下的海蜃宮殿結構,你看像不像,”

  “是有幾分幽冥那邊的味道。”

  君珩換到下一張圖樣:“還有這陣法,朝光長老最擅長機關布陣,你對這樣的陣法可有印象?”

  崔硯眯著眼,仔細瞧了瞧:“這倒沒有。”

  “你不知道嗎?”君子晞的聲音像一把準又狠的冷箭,顯然是在針對著崔硯。

  “知道什麽?”崔硯回。

  “這個宮殿,這個陣法,當真一無所知?”

  君子晞的語氣可以說是很不好了,奈何崔硯的脾氣好,也沒同他置什麽氣,笑容和煦地回他:“我也是初次來此地,倒是想知道什麽也需要點時間吧。”

  崔硯的笑容像一根刺,深深地紮向君子晞,他移開目光,之後再也沒說話。

  ,

  君珩等眾人從這裏離開,沒忍住叫住了君子晞。

  他倒是很配合地折返回來,這還是他們在那日之後第一次正麵交談。

  君珩問:“為什麽要針對崔硯?”

  君子晞撇開眼,小聲說道:“看他不順眼。”

  君珩的話被堵在嗓子眼了。

  君子晞這模樣不像是故意挑事,倒有點像是,吃醋了。

  她恍然意識到這點後,有點後悔把他叫住,事情似乎又在往不可控的方向駛去了,

  君子晞突然向前一步,讓人無法不將眼神強製移到他身上。

  她聽見君子晞慘聲道:“你說我笑起來好看,我便願意對你多笑。”

  “,”

  “可是,你究竟是喜歡看我笑,還是因為喜歡那個經常對你笑的人,所以才會愛屋及烏?又或者隻是施舍?”

  君珩被問得一頭霧水,不由得皺起了眉。

  見到君珩長久的沉默,君子晞的眼中閃過慌亂,與先前冷靜質問崔硯時完全不同。

  “算了,算了,我不問了,”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卑微與退讓,“就算是施舍,也給我一點吧,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