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3章 雲姒,你可真是比誰都貪心啊!
   雲姒的目光悚然一窒。

    那種被埋藏在最深處,甚至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東西,叫蘇韻柔連根帶葉地扯了出來。

    隨之而來的,是難堪跟心慌。

    可真的是這樣嗎?

    她真的存了這種心思嗎?

    她真的舍不得他嗎?

    雲姒看著蘇韻柔那一張得意的臉,想要反駁,卻找不出半個字來。

    蘇韻柔看著她笑:“我不知道這世上,還有牛不喝水強按頭的道理,你若是不願意,依照九爺對你的喜愛程度,你現在拿命去威脅他,他馬上就能對你聽之任之。但你舍不得,你舍不得他難過,你也不敢這麽鬧怕,他真的鬆開手。說到底,你心裏還是渴望他的,你舍得看著他為你慌張,為你失控,這樣你才覺得是滿足的,是不是?”

    “雲姒,你可真是比誰都貪心啊!”

    貪心……

    雲姒的手,一點點握緊。

    從在一起,到去西洲成婚,再到後來火海分離。

    雲姒跟霍慎之兩人之間的相處時間,其實很少很少。

    少到不足以讓雲姒知道他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如同今日這般的交心而談,是從前都沒有過的。

    從前他教她政事,教她馬術跟射箭,更多的,是想要個帶著她成長的人,哪裏會說今日這般的話呢。

    就連剛才在皇宮,那話聽著是威脅,但是雲姒的的確確能感覺得到,他的那股在意,讓她心裏最隱秘的角落莫名的舒服。

    “人都有卑劣的一麵,我不是個十全十美的聖人,我也有瑕疵,我要想要我愛的人,眼裏心裏事事時時隻有我。”

    雲姒漸漸冷靜了下來,她的手,落在那杯平凡的茶上,撫摸著邊緣,緩緩開口:“人的感情,也不是非黑即白,除了愛就是不愛。就像你對霍臨燁,你愛他,也想要他……”

    “閉嘴!”

    蘇韻柔忽然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巴掌重重拍在了桌子上:“我不愛他,我隻想要他死!衝別人搖過尾巴的狗,我不要!”

    雲姒仰頭,看著蘇韻柔姣好的麵容之中都是恨意,那眼裏的心虛,那麽格格不入。

    她看著蘇韻柔,緩緩地笑了起來:“咱們誰比誰高一籌?你閑著沒事,惹我做什麽?”

    “我看不得你好!”蘇韻柔挑眉,冷冷看著雲姒。

    天色已經漸漸有些暗了。

    雲姒垂下眉眼,緩緩一笑:“這些年,你過得怎麽樣?”

    忽然的一聲問候,不知怎麽,叫蘇韻柔濕了眼。

    她深吸一口氣,依舊沒有低下高傲的頭顱:“我好得很,我去了大魏,大魏女子為天,我在大魏有了自己的立身之本。人,得先做自己,才能去愛別人。我從前不知道,走錯了路,但是我不後悔,唯一後悔的,是……是沒有殺了霍臨燁。”

    最後半句話,是真是假,隻有蘇韻柔自己知道了。

    雲姒起身,不與她再坐下去了。

    “雲姒!”

    蘇韻柔看著她要走,也跟著急急起身。

    雲姒回頭:“什麽?”

    原本蹙眉的蘇韻柔,忽然粲然一笑,帶著幾分玩味兒:“恭喜你了,錦弗公主,馬上就要同攝政王訂婚盟了!”

    “什麽?!”雲姒眼底閃過一絲詫異。

    忽然之間,就想到了今日皇宮,武宗帝的那個嘴臉。

    武宗帝說的指婚,指的是自己?

    她又不是他大周的人,他憑什麽做這個主?

    還要辦盛世婚禮?

    雲姒轉身,就朝著馬車那邊過去,她要問個清楚。

    車簾掀開,裏麵卻沒有人。

    唯有霍影在馬車邊上守著。

    “他人呢?”雲姒的腦海瞬間亂成了一團。

    什麽時候走的?

    她怎麽沒有看見?

    霍影笑笑:“主子身上的事情,是公主想象不到的多。段氏山莊,朝堂中事,前方戰事,其他五國動向,還有兩個小世子,他事事都要操心。方才有消息過來,說是西洲那邊來了消息,主子便先離開了。”

    “到底是西洲那邊來了消息,還是他故意離開?”雲姒擰眉看著霍影。

    他早就知道了武宗帝說給他的成婚對象是誰,結果他都不說出來的!

    還是蘇韻柔告訴自己的?

    “現在你同攝政王的婚事,京城裏麵的人,已經都知道了。”蘇韻柔的聲音,在雲姒身後幽幽響起。

    雲姒擰眉看向了蘇韻柔:“你每天沒有別的事情做嗎?李善慈當時被你害成那樣,你沒事,不如去找她贖贖罪。”

    “蠢人活著做什麽,蠢人就該死,應該贖罪的是她自己,做人應該先往自己身上找原因,我要是她,蠢成那副模樣,我早自殺了,怎麽有臉還活啊,嘖嘖嘖。”蘇韻柔笑盈盈地看著雲姒。

    雲姒沒有再理會蘇韻柔,直接上了馬車。

    蘇韻柔伸出手,帶著幾分得意跟調侃,朝著雲姒彎了彎手指:“風水輪流轉,倒黴輪到你。”

    戰奴這時候過來,伸手握住蘇韻柔的手腕,將她的手按下去。

    蘇韻柔不滿地瞪了過去。

    戰奴的臉傷了,時常帶著麵具。

    雲姒隻能看見戰奴的目光穩定而平靜,衝著蘇韻柔搖搖頭,不要這樣。

    蘇韻柔收斂了神色,看向了雲姒:“這幾日我都在京城,我要走的話,戰奴也要隨我離開。雲姒,你找人來保護我,這幾天戰奴得為你們做事,不能時刻在我身邊,我在京城得罪的人太多了,我也不想再開殺戒了。”

    雲姒方才拉開車簾:“依照蘇大小姐的本事,是你保護暗衛吧。”

    “你……”被雲姒刺了一句,蘇韻柔才想要反駁,戰奴就抬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

    隻是這麽一下,蘇韻柔就沒有再開口。

    遠遠地,雲姒還能看見戰奴低頭同蘇韻柔說著什麽。

    恍惚間,她想到了六年前,第一次見戰奴。

    是蘇韻柔派戰奴給她送那半塊腰牌,她知道了那一夜的人,不是霍臨燁。

    而戰奴假死,她也沒有狠心下殺手,才有了現在,峰回路轉的局麵。

    思慮之間,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雲姒不解地拉開簾子。

    霍影下了馬。

    “我是主子的親隨,且身負要務,輕易不能離開。且,千金易得,良將難求。想要培養出一個事事頂尖的暗衛,實在是難。主子手下七星,玉衡,開陽,搖光三人,在軍中是有職務的,已經隨太子大軍離開。”

    雲姒:“所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