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顧時亦哭了
  第七十章 顧時亦哭了

    黎風致心頭猛地湧起一股酸澀,但他還是強忍著情緒垂下雙眸,走過去拉起顧時亦的手道:“我們上去再說。”

    開門的時候,那兩個袋子的東西還扔在玄關。

    黎風致彎腰要去收拾,但顧時亦就將他拉去了一旁,“我來。”

    黎風致就這樣在一旁看著他,過了好一會,語氣決絕的道:“顧時亦,以後你也不要再來找我了。”

    顧時亦剛剛拿起酸奶的手指頓了頓,頭上像被什麽東西猛不丁的砸了一下,眼前開始不斷發黑。

    “我隻是一個連還房貸都要勒緊褲腰帶的小經紀人。”黎風致逼著自己說足夠殘忍的話語,“我沒精力更沒資格陪你們這種人玩。”

    “我們這種人,”顧時亦語氣嘲諷的重複了一遍,然後搖晃著站起身道:“所以在你心裏,我和蘇淼是一樣的人對嗎。”

    “難道不是嗎。”黎風致道:“顧時亦,在我這裏,沒有浪子回頭這一說。”

    每個跟壞男人在一起的人,都以為自己會是特殊的那個。

    特殊到能讓對方為自己收心,從此變得深情而專一。

    但這又怎麽可能呢。

    就算是有,也不會是他黎風致。

    他知道那種新鮮到敷衍的過程,往往不過就是一瞬間的事。

    可此時的他並不明白,哪怕是左右搖擺的船隻,也會有想靠岸的一天。

    顧時亦心裏苦澀到了極致,明明滿是黯然,但他卻看著黎風致低聲笑了起來。

    “不管我再怎麽認真,你從頭至尾都沒相信過我。”他眼中帶著偏執和脆弱,“我顧時亦在你黎風致眼裏是不是像個傻逼?”

    說到這裏,他忽然抬手用力的捏住了黎風致的肩膀,“我連怎麽帶你回家都想好了,可你每次都在疏遠我,每次,每次都是。”

    黎風致狠心推開他的手,用微顫的嗓音道:“我就是不想再那樣狼狽了不可以嗎?還是在你眼中,我這種人連尊嚴都不配擁有?”

    顧時亦隻覺得胸口疼的喘不過氣來,缺氧的感覺讓他四肢又冷又麻,“黎風致,我到底做錯了什麽,啊?還是說蘇淼就他媽讓你那麽難忘?!”

    黎風致的瞳孔猛的緊縮了一瞬,喉間強烈的哽咽讓他說不出一個字。

    他不說話,落在此時理智全無的顧時亦眼裏,就是默認。

    就像小紅說的那樣,他吃虧永遠就吃在這張嘴上。

    哪怕是滿心的痛楚都快要將他擊垮,但他卻依舊死死的攥著拳頭,麵無表情的道:“黎風致,你活該被人甩,你就隻配讓蘇淼那樣對你。”

    黎風致心頭一片倉惶,但又像是從絕境中解脫了一般,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抬起雙眸平靜的道:“說夠了嗎,說夠了就走吧。”

    話音落下,他就轉身走去了臥室,然後關上了房門。

    顧時亦看著那扇緩緩闔上的門,一股戾氣油然而生,他一腳狠狠踢向地上剛收拾好的那個袋子,裏麵的東西頓時飛的到處都是。

    這滿地的狼藉,仿佛是在嘲笑他這份徹徹底底的心動。

    在黎風致看不見的時候,顧時亦的眼眶終是紅了起來。

    他用力的在眼睛上抹了一把,然後蹲下身從另一個袋子裏將棗泥餡餅拿了出來。

    顧時亦走到餐桌前,輕輕地將手裏的東西放在了上麵。

    看了全過程的小紅,此時也是滿心無奈,耷拉著腦袋沉沉的歎出一口氣。

    要是經紀人能看到她就好了,這樣她就馬上衝進臥室告訴他:你的小奶狗雖然說話傷人了些,可你別不要他呀。

    顧時亦下樓後,站在車邊掏出了煙盒。

    可等他將打火機蓋子打開的時候,右手卻抖的連煙都點不著。

    這一刻,他忽然無助地發出一聲嗚咽,然後抬起胳膊遮住眼睛,像個孩子一樣哭了起來。

    自這天起,顧時亦就再也沒來找過黎風致,整個人就像消失了一樣,連一條信息都沒發過。

    黎風致在家待了一天,隔天告訴謝呈遠自己要去G市,但對方卻告訴他錄製地點在深山老林裏,去了也隻能像其他明星的經紀人一樣住在市內。

    最後黎風致沒去,但卻拚命用工作充實自己,累到每天一躺在床上就能睡著。

    四天以後,景紹辭和晏子修結束錄製,回到B市。

    從機場出來的時候,兩人身後還有其他兩組明星嘉賓,每個人看上去好像都瘦了不少,不僅如此,就連精神狀態也很憔悴。

    雖然說錄節目確實很累,但每個人都帶著這種掩飾不住的疲憊,確實有些奇怪。

    上車以後,黎風致有些擔心的問道:“子修,這次的錄製是不是很辛苦?”

    晏子修神色倒是一如往常,淡然的道:“還好。”

    景紹辭轉頭看了他一眼,最後視線落在了他受傷的手指上。

    黎風致此時還不知道是兩人是一起錄製的,還以為景總是特意去N市接的晏子修。

    回去的路上,他簡單的說了說後半個月的通告,並讓晏子修這幾天先好好休息,空閑的時候看看郵箱裏的劇本。

    臨下車的時候,晏子修像是話裏有話的問道:“黎經紀,我離開的這幾天,你可有發生何事。”

    黎風致的表情先是僵了一瞬,然後笑著道:“沒有,就是一直在工作。”

    還在嘴硬。

    就連景紹辭都能明顯看出他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就像生了一場大病一樣。

    晏子修通常不願勉強別人,見黎風致不願說,他就沒有多問。

    到家後,知道兩人今天回來的謝莞歆,親自做了一大桌菜歡迎兩人回家。

    這次景封易特意沒勸,誰讓沒良心的兒子為了談戀愛,讓他都沒時間陪老婆。

    景紹辭和晏子修硬著頭皮剛吃了兩口,就聽謝莞歆問道:“修修,你和小辭在節目裏有沒有穿我準備的睡衣呀。”

    一提起這個睡衣,晏子修就咳了一聲,然後道:“穿了。”

    謝莞歆立刻彎起了眼睛,笑著道:“是不是特別可愛?”

    說到這裏,景紹辭放下筷子問道:“媽,您是不是把我們兩個的尺寸弄反了?”

    謝莞歆眨了眨眼睛,“沒有啊。”

    景紹辭懷疑人生的指了下自己,“所以我,原本就是白色小貓?”

    “對啊。”

    晏子修克製的抿了抿唇,畢竟當麵取笑別人是不好的行為。

    景紹辭本來想問為什麽,但理智告訴他,母親的答案他可能接受不了。

    好不容易吃完飯後,晏子修回到房間就拆開了左手上的繃帶。

    景紹辭見狀便道:“我來。”

    “無事。”晏子修抬頭看著他道:“你身上也有傷,我自己來就行。”

    之前發生的那件事雖然有驚無險,但對於其他嘉賓來說足可以說是死裏逃生,沒回來的那兩個現在還在醫院躺著。

    見他的神情有些凝重,晏子修故意岔開話題道:“你有沒有覺得,那個徐麥桐有些心悅你。”

    不止是徐麥桐,錄到後麵兩天,就連李思若也對對方格外殷勤。

    景紹辭一聽這話,表情果然發生了變化,他先定定的看了晏子修幾秒,然後微挑眉梢道:“你吃醋了?”

    晏子修露出一抹疑惑的神情,“沒有啊。”

    還說沒有,你都蹙眉了。

    自以為掌握所有情況的景紹辭,認真的看著他道:“我是不會喜歡她們的。”

    “我知道。”晏子修點了點頭,很自然的接話道:“因為你不,”

    話還沒有說完,忽然被對方用大手捂住了嘴。

    “你不用反複強調,我就是三魂七魄俱在,也不會多看她們一眼。”景紹辭咬著牙道。

    見對方乖乖的點了下頭,景紹辭這才鬆開了手。

    晏子修準備開始從指尖拔毒的時候,生怕景紹辭又開始糾結他受傷的事,於是道:“你說黎經紀可是又被顧時亦煩擾了。”

    注意力一直放在他左手的景紹辭,果然麵無表情的抬眸道:“時亦是真心喜歡黎經紀的。”

    晏子修指尖一頓,停下道:“是否真心,豈可憑外表而論。”

    有些人,明明隻有兩分真心,亦可現出十分來,這便是涼薄。

    景紹辭冷聲問道:“你為什麽覺得時亦不是?”

    “觀相。”晏子修淡然的道:“顧時亦紅鸞未動,便足矣說明他沒有動情。”

    “晏子修,難道你事事都要憑玄法定論?”

    景紹辭語氣中莫名存了三分火氣,讓晏子修有些不解,“難道非要黎經紀親身去驗證,最後落得遍體鱗傷的下場才算結果?”

    景紹辭看著他,“你就是仗著自己有這一身本事,永遠都不肯聽我的話。”

    話音落下,他就起身朝外走去,然後用力的關上了門。

    這一場架吵的莫名其妙,但也不算沒有原因。

    景紹辭心裏有氣,在顧時亦和黎風致這件事上不過是遷怒。

    他氣晏子修從來都不將他的話放在心上,為了什麽狗屁師訓,連性命都可以不管不顧。

    更氣他受了傷,連聲疼也不說一句。

    晏子修永遠都是這樣,仿佛這世間任何人都不值得他放心依靠。

    兩人吵架的這晚,景紹辭是在客房睡的。

    隔天清晨,晏子修天沒亮就出了門。

    這世間的佛寺,有對俗客寺門大開的,自然也有在山中苦修的。

    晏子修在路上足足走了半日,臨近太陽落山之前,才到了一處破舊的寺廟前。

    他抬手敲了敲門,略等了一會,一個年幼的小沙彌開了門。

    雖是年幼,但一舉一動都很有規矩,小沙彌對晏子修合掌行了一禮,然後道:“施主,有什麽要幫忙的嗎?”

    晏子修對他淡淡的笑了笑,然後道:“可否求見此處住持?”

    小沙彌猶豫了一下,然後道:“請稍等。”

    說完這話,他就向裏麵跑去,嘴裏還叫著師父。

    聽到這個稱呼,晏子修神情恍然了一瞬,然後垂下了雙眸。

    等了三五分鍾,一位胡子斑白的老和尚走了出來,交談幾句後,就將晏子修請了進去。

    晚些還要下山,進去坐下後,晏子修便開門見山的道:“大師,可否借貴寺大殿香爐中的香灰一用?”

    他不是為自己要的,而是為景紹辭。

    老和尚眉目慈祥的看著他,轉著佛珠道:“可以。”

    對於對方的這份爽快,晏子修微微有些訝異,不過他很快回過神來道:“貴寺於此處苦修,應是不在意那些錢財之物,所以晚輩,”

    “在意的。”

    晏子修剛準備從背包中拿出從竹緣齋半搶來的古佛經,結果老和尚就笑容可掬的說了這三個字。

    他怔了一會,然後語氣不確定的道:“那晚輩,捐些香油錢?”

    老和尚笑容加深,“多謝施主。”

    這話說完,一旁年幼的小沙彌也露出掉了幾顆的牙齒,衝他笑了起來。

    晏子修莫名眼眶一酸,然後低頭道:“這是晚輩應盡之責。”

    因這處山廟距離城市較遠,這裏的和尚也隻有一部僅可以打電話的手機,所以他跟主持約定後天將現金送來。

    將用砂紙包好的香灰放到背包中後,晏子修衝主持微鞠了一躬,然後就準備下山去了。

    就在他走出山門的時候,老和尚忽然開口道:“施主,一念放下,方能萬般自在,阿彌陀佛。”

    晏子修微微回頭,低聲道:“多謝大師指點。”

    他雖是這樣說,但隻有晏子修自己知道,那一念,他無論如何也放不下。

    回到家後,已經是深夜兩點。

    他原本以為家裏人已經睡下,沒想到剛進門,就看見景紹辭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兩人昨天剛吵完架,現在的氣氛就有些尷尬。

    “有沒有吃飯。”過了一會,景紹辭神情冷漠主動問道。山木,與木,三整,兮理,

    晏子修垂在身側的指尖動了動,然後道:“還未用過。”

    景紹辭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朝廚房走去。

    十幾分鍾後,一碗牛肉麵放在了他麵前。

    “速食的,我隻會弄這個。”

    雖然景紹辭的語氣很生硬,但晏子修還是對他笑了一下。

    景紹辭不自在的偏過頭去,可表情卻變得不那麽冷了。

    等晏子修吃完麵放下筷子的時候,一直坐在他對麵的景紹辭開口道:“時亦住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