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要不你和伯父搬到楊花村
  “後來一問才知道她失憶了,身邊沒有一個能依靠的親人朋友,正好我也是孤寡一人,幹脆就跟她認了幹親,兩個人搭夥過日子總比一個人熱鬧些。”

  “是熱鬧些。”賀氏點頭附和,淚眼朦朧地看向女人,問題一個接一個往外冒:“姑娘,你是什麽時候醒的?還記得自己在哪醒的嗎?醒來的時候又是什麽情形?”

  “大概是去年秋天,比現在這個時候早些。剛醒過來的那兩天,頭很疼,身體也不舒服,具體情況記不清了,依稀記得醒來的地點好像是在城外的一處荒地。”

  女人歪著頭,努力回想當時的情景:“那地方陰森森的,土裏埋了好多骨頭,我不知情,還摸一把,發現是人骨頭後我就趕緊跑了。後來就一直在城裏流浪,直到遇到義父。”

  “你說的那個地方是不是在京城南邊,旁邊有條河,河岸全是柳樹?”賀氏接著問。

  “對,是有條河!”女人睜大眼睛,震驚地看著她,“嬸子,你怎麽全都知道?”

  賀氏雙手捂臉,痛苦地哭出聲:“因為當初你的屍骨就被人扔在了那裏!”

  方振山攬住賀氏的肩膀,夫妻倆相擁而泣,悲怮的哭聲在房間裏回蕩,聽得其他人也忍不住跟著心痛。

  坐在主位的男人麵露哀色,同情地拍拍方振山的肩膀,“君子不奪人所愛,如果她真是二位的女兒,那就直接帶走吧,也算是我做了件善事。”

  方振山和賀氏同時抬頭看向女人,眼神卑微到令人心疼,“影兒,從前是爹娘對不起你,現在你願意給爹娘一個補償的機會嗎?”

  “我……”女人痛苦地看看麵前的兩位老人,再看看身後頭發花白的義父,左右為難,“可是我走了,我義父怎麽辦?他老人家這麽大年紀,孤苦伶仃,日子也不好過啊。”

  “沒關係,你不跟我們走也沒關係,爹娘隻要知道你還活著,能時常來看看你就好了。”賀氏吸吸鼻子,又哭又笑。

  女人卻主動提議道:“要不這樣吧,我把西邊的空房間收拾出來,你和爹也搬過來住,這樣我就能兩頭盡孝了。”

  賀氏和方振山沒想到她會這樣說,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們是想和女兒親近,好好補償前十幾年缺失的愛,但從昨天街頭遇到影兒到今日相約搬家,不過一天時間,進展好像有些太順利、太快了。

  “爹娘,你們是不願意嗎?”女人親昵地挽住了賀氏的胳膊,聲音溫軟地撒嬌:“搬過來嘛,女兒會好好照顧你們的。”

  賀氏眼神一變,不知所措地轉頭看向沈青青,後者微不可察地向她搖了下頭。

  賀氏接收到她的眼神暗示,故露難色道:“還是算了吧,你一個人照顧三個老人多累?”

  沈青青在旁邊幫腔:“影兒姐,要不你和伯父搬到楊花村吧,村裏環境好,可以種種菜、養養雞什麽的,更適合老人居住。”

  “可是……”女人剛想拒絕,忽被男人打斷話頭,“我覺得小姑娘說得對,村裏的確更適合我這個老人家居住。”

  男人毒辣的眼睛掃過沈青青的麵容,漆黑如墨的眼底隱約浮現出一抹陰冷的笑意。

  但那隻是一瞬間的事情,轉瞬之後他笑眯眯地轉身問方振山:“請問這兩位是?”

  “哦,那是我幹女兒青青和幹女婿孟淵,剛才忘記向你介紹了,真是不好意思。”

  “幹女兒啊……”老人似笑非笑地瞥了眼沈青青,垂下眼瞼淡淡道:“楊花村可有空房子?有的話我可以直接搬過去,這樣影兒就不用來回跑了。”

  賀氏接話道:“村裏有空房子,但是長時間沒住人需要下功夫收拾,要不你們先等一天,等我和振山把房子收拾出來再來接你們。”

  “可以,如此就勞煩二位受累了。”男人向方振山和賀氏拱了拱手,舉止非常客氣有禮。

  出了小院,孟淵回頭看了眼立在門邊的兩人,低聲道:“他們兩個好像在釣魚。”

  “的確。”沈青青點頭,回答問題時故意說得模糊不清,附和得倒挺快,一步步把人往坑裏引。

  她雖然摸不透那兩人的麵相,但賀氏和方振山的麵相還是能看準的,明顯的受騙之相,且伴有邪祟侵體之災。

  沈青青把自己得出的結論和大家說了,然後偏頭問賀氏:“幹娘,您有沒有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確實有,那姑娘雖然長得和影兒一樣,但性格、行事風格卻完全不同。一開始我就覺得有點不對勁,直到她挽住我的胳膊撒嬌,我才敢確認這一點。”

  賀氏神色鄭重,全然沒有剛才激動到無法自拔的模樣,“影兒的性格豪放不羈,從來不會對人撒嬌、說軟話,對親爹親娘尚且如此,更何況我和你幹爹現在對她來說隻是陌生人!”

  “我也察覺到了。”方振山補充道:“影兒在軍營裏長大,站姿、坐姿都像個男兒,可那姑娘渾身透著柔弱勁兒,完全不像從軍營裏走出來的人。”

  一個人的外貌、經曆可以模仿偽造,但與生俱來的脾氣性格,還有日積月累的生活習慣不可能作假!

  “可是她如果不是影兒,為何會和影兒長得一樣?又為何會知道影兒葬身的地點?”

  賀氏愁眉苦臉,一顆心猶如被熱油烹炸,翻來覆去,疼得刻骨蝕心。

  沈青青挽住她的胳膊,溫柔安慰:“幹娘,您先別急,現在也不是著急的時候,眼下最重要的是把情況分析透徹。”

  要不然一直被那兩人牽著鼻子走,實在太被動了。

  她偏頭看向方振山:“幹爹,方便的話,麻煩你把影兒姐遇害的前因後果跟我們說一遍。”

  方振山點點頭,強忍住淚水說起了十年前的舊事:“那年秋天,我和淩霜擊退東邊倭寇,受昭回京領賞,走到半路,我舊時的部下突然來傳消息,說影兒身患重病、命懸一線,要我們抓緊時間回京。”

  “可是影兒從小跟著我們習武練箭,身體向來強健,連風寒發熱這種小病都不常得,好端端的,怎麽可能突然患上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