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籌碼
麵對這個新的情況，趙長星一時間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一開始的整體評估顯然是過於樂觀了。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就算麵對已經完全掌握的技術，在做初始預算的時候，也無法將後續所有可能發生的事情容納進來，更不要說現在是麵對未知的技術。
而，維拉伽什他們也並不是專業的飛船工程師，出現紕漏也很正常。
當趙長星將以維拉伽什為首的摩雲厲塔爾工程師也一同叫來的時候，人們察覺到維拉伽什略略有些緊張和慌亂。
在這段時間之中，如果公平公正的評價的話，維拉伽什等人還算是盡職盡責的。工作足夠投入，足夠負責，當得起盡忠職守這個評價。但人們同時也能感覺到，摩雲厲塔爾人普遍有一種謹小慎微的心態，就像是生怕哪裏犯了錯會受到懲罰一樣。
這種心態，反倒是從來沒有在次人身上發現過。
對於這種情況，人們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維拉伽什等人也明白自己的處境，知曉自己和人類的隔閡與差別。他們並不敢奢望自己能得到人類的全部信任。
這一次便是如此。維拉伽什很顯然在擔心此刻的紕漏，責任最終落到了自己身上。
趙長星暗暗歎了口氣，不得不出言安撫道：“維拉伽什，這不怪你。無論是誰都不該承擔責任。我們這一次隻是要討論解決問題的方法而已。”
在這句話之後，趙長星明顯察覺到維拉伽什等人鬆了口氣。
“遠航號飛船，我們真的修不好麽？”
維拉伽什默默的思考著，良久，搖了搖頭。
“有些部件和器械，隻有具備相當完備的技術理論體係和工業體係才能造出來。這種東西，我們人類文明短時間內很顯然不可能有。現在看來，能修複遠航號飛船的，隻有摩雲厲塔爾文明……”
在說到這裏的時候，他像是忽然間想起了什麽，精神猛然一震。
“領袖，我有一個辦法！”
“嗯？”
所有人的目光同時注視到了他身上。
“如果我們能把霍夫曼拉議員前來視察太陽係的那艘飛船，把它拆掉，把它的零部件拿來修複遠航號飛船，就不存在以上問題了！用咱們人類的話來說，就是，就是……”
他努力的思考著，像是在尋找著合適的形容詞匯：“對，續進去！把另一艘續進去就好了！”
文明領導者們臉上各自出現了古怪的神色。趙長星卻忽然間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尚且是地球時代的時候，自己在某個笑話之中聽到的段子。
有某個人為了組裝一台摩托車，結果續進去了一輛自行車。
這種情況，似乎和現在也沒有差別。
為了修複遠航號飛船，就要續進去另一艘飛船麽？
一名文明領導者無奈道：“且不說咱們如何在霍夫曼拉議員對你有極高戒心的情況下，順利獲取到他那艘飛船的問題。你之前不是已經向紮蘭議長發送信息，要求他全力阻止這次視察麽？”
維拉伽什信心滿滿的看向了趙長星：“請領袖放心。紮蘭那老家夥我了解，麵對成功率不高的事情，他從來不會再去付出一丁點努力。”
之前人們就已經推測出，要阻擋這次視察，成功率恐怕不高。之前讓維拉伽什發送的信息，也隻是在盡人事聽天命而已。
人類文明一直秉承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策略。
趙長星輕輕敲了敲桌子：“那現在我們要考慮的，就是如何在不破壞那艘飛船的前提之下，得到那艘飛船了。”
維拉伽什低聲和同伴們商議了片刻，最終說道：“我們認為，霍夫曼拉議員最有可能駕駛一艘大型警用巡邏船來我們的太陽係。駕駛戰艦的概率不高，紮蘭議長不會允許他擁有對我們壓倒性的武力優勢。普通民用船可能性也不高。流浪派同樣不會允許我們具備對他的壓倒性武力優勢。”
兩相折中，便是警用巡邏船了。
“有人曾經在這種飛船之中服役過。他對於這種飛船的配置很熟悉。”
很快，有關這種飛船的資料便擺放在了人們麵前。麵對著這份資料，人們再次陷入了沉默。
單純從配置來看，這種大型警用巡邏船的戰力，果然和武裝采礦船差不多。但問題是，此刻遠航號飛船已經失去了全部動力，很顯然沒有太多戰鬥力。
人類此刻所有的武力加起來，連打都打不過警用巡邏船，更不要說完好無損的俘獲它了。
這一條路似乎也陷入到了僵局之中。
要再造一艘假4級文明的飛船去恐嚇它麽？
不用細想，人們便知道這是行不通的。原因很簡單，在到達太陽係之前，在察覺到遠航號飛船竟然在一顆矮行星旁邊，而不是在“太陽——黑洞”雙星係統旁邊，它就一定可以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
但這似乎又是唯一的辦法。
趙長星看向了戰爭委員會的委員們。
“想辦法做個計劃吧。”
“是。”
便在這個時候，一名之前沒有參會的文明領導者麵帶喜色闖進了會議室。
這種情況並不多見。而現在，他既然闖了進來，那就意味著一定發生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會議暫時中斷。趙長星看向了他。
“發生了什麽事？”
“領袖，好消息！”那名文明領導者滿是興奮的說道：“恒星際天線剛剛接到來自拉蘭德21185星係的信息。紮蘭議長說，經過他的再次努力，流浪派派遣視察員到太陽係之中來視察的事情，取消了！”
趙長星臉上肌肉跳了一下。維拉伽什大驚失色，猛然站了起來。
“怎麽可能？”他大聲叫嚷著：“是不是搞錯了？紮蘭這老家夥什麽時候這麽貼心了？”
“是不是搞錯了？”
麵對原摩雲厲塔爾人的震驚，麵對趙長星等人類的沉默，那名文明領導者瞬間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自己這個消息，似乎不僅沒有讓人們興奮，反而像是給人們帶來了什麽難題。
“這……”趙長星歎了口氣，“想別的辦法吧。”
維拉伽什仍舊在憤憤的嘟囔著：“紮蘭這老家夥，老糊塗了麽？”
“或許，你低估了這次任務對他的重要性。這不僅關係到你的前途命運，也關係到紮蘭議長的命運。”
麵對趙長星的話語，維拉伽什思考了一陣，最終頹然歎了口氣。
“出發之前，我聽傳言說，紮蘭議長有意競爭總統職位。或許，他是把這次跨恒星際采礦任務的成敗，當做了自己登頂的籌碼……正因如此，他才一反常態的這麽重視我的態度。”
事實究竟如何，至此已經無關緊要。人們隻知道，通過繳獲視察飛船來完成對遠航號飛船修補的計劃，原本還有一線希望，此刻，便連一點兒希望都沒有了。
趙長星的神色仍舊平靜而堅毅。他再次看向了維拉伽什：“你能確定紮蘭議長確實是將此當做了競爭總統職位的籌碼了麽？”
維拉伽什思考一陣，說道：“我需要討論一下。”
趙長星示意一下，於是，維拉伽什與原摩雲厲塔爾文明的同伴們——他們原本也具備一定的地位，較為了解上層的動向——就此事討論了起來。
良久，討論結束。維拉伽什看向了趙長星：“我們有至少80%的把握。”
“80%麽……值得嚐試一下了。”
趙長星點了點頭，低聲說道：“既然紮蘭需要籌碼，那我們就再送他一個籌碼。”
在經過長達半年時間的反複討論與修改之後，一條新的信息再次從太陽係發出，以光速開始向拉蘭德21185星係前進。
“尊敬的紮蘭議長，我們於近期有了一些新的發現。我們在開采超離子金屬的過程之中，意外的發現，黑洞吸積恒星物質的吸積流，其形態與我們的理論預測有微小的偏差。具體觀測數據如下。
經一位具備量子物理學背景的隨船工程師判斷，這可能是我們理論預測之中，被稱之為‘米爾蘭西’現象的現實具現。
我們沒有足夠的科考工具，也無法從當前這種現象之中獲取到更多的資料，或者作出更多的判斷。如果您對這種現象有興趣，您可以派遣一艘科考船以及一批物理學家前來進行實地勘探。”
在摩雲厲塔爾文明的物理學體係之中，所謂的“米爾蘭西”現象，是物理學家們對於真空波動現象的一種預測。而摩雲厲塔爾文明的物理學家們基本上已經確定，屬於4級文明——也即摩雲厲塔爾文明有關文明分級之中的第17級文明——的標誌性技術，無工質推進的突破口，便在真空波動之上。
換句話說，對這種現象的實地觀測，可能有助於摩雲厲塔爾文明打破3級文明的上限，真正踏入到4級文明的行列。
“如果紮蘭議長真的需要更多籌碼來競爭總統職位的話，我不相信他對如此重要的籌碼不感興趣。如果文明等級真的因為紮蘭議長的努力而突破，那麽，就算他不想去當總統，他的巨大聲望，也會讓所有人都心甘情願的把他推到那個位置的……”
一開始的整體評估顯然是過於樂觀了。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就算麵對已經完全掌握的技術，在做初始預算的時候，也無法將後續所有可能發生的事情容納進來，更不要說現在是麵對未知的技術。
而，維拉伽什他們也並不是專業的飛船工程師，出現紕漏也很正常。
當趙長星將以維拉伽什為首的摩雲厲塔爾工程師也一同叫來的時候，人們察覺到維拉伽什略略有些緊張和慌亂。
在這段時間之中，如果公平公正的評價的話，維拉伽什等人還算是盡職盡責的。工作足夠投入，足夠負責，當得起盡忠職守這個評價。但人們同時也能感覺到，摩雲厲塔爾人普遍有一種謹小慎微的心態，就像是生怕哪裏犯了錯會受到懲罰一樣。
這種心態，反倒是從來沒有在次人身上發現過。
對於這種情況，人們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維拉伽什等人也明白自己的處境，知曉自己和人類的隔閡與差別。他們並不敢奢望自己能得到人類的全部信任。
這一次便是如此。維拉伽什很顯然在擔心此刻的紕漏，責任最終落到了自己身上。
趙長星暗暗歎了口氣，不得不出言安撫道：“維拉伽什，這不怪你。無論是誰都不該承擔責任。我們這一次隻是要討論解決問題的方法而已。”
在這句話之後，趙長星明顯察覺到維拉伽什等人鬆了口氣。
“遠航號飛船，我們真的修不好麽？”
維拉伽什默默的思考著，良久，搖了搖頭。
“有些部件和器械，隻有具備相當完備的技術理論體係和工業體係才能造出來。這種東西，我們人類文明短時間內很顯然不可能有。現在看來，能修複遠航號飛船的，隻有摩雲厲塔爾文明……”
在說到這裏的時候，他像是忽然間想起了什麽，精神猛然一震。
“領袖，我有一個辦法！”
“嗯？”
所有人的目光同時注視到了他身上。
“如果我們能把霍夫曼拉議員前來視察太陽係的那艘飛船，把它拆掉，把它的零部件拿來修複遠航號飛船，就不存在以上問題了！用咱們人類的話來說，就是，就是……”
他努力的思考著，像是在尋找著合適的形容詞匯：“對，續進去！把另一艘續進去就好了！”
文明領導者們臉上各自出現了古怪的神色。趙長星卻忽然間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尚且是地球時代的時候，自己在某個笑話之中聽到的段子。
有某個人為了組裝一台摩托車，結果續進去了一輛自行車。
這種情況，似乎和現在也沒有差別。
為了修複遠航號飛船，就要續進去另一艘飛船麽？
一名文明領導者無奈道：“且不說咱們如何在霍夫曼拉議員對你有極高戒心的情況下，順利獲取到他那艘飛船的問題。你之前不是已經向紮蘭議長發送信息，要求他全力阻止這次視察麽？”
維拉伽什信心滿滿的看向了趙長星：“請領袖放心。紮蘭那老家夥我了解，麵對成功率不高的事情，他從來不會再去付出一丁點努力。”
之前人們就已經推測出，要阻擋這次視察，成功率恐怕不高。之前讓維拉伽什發送的信息，也隻是在盡人事聽天命而已。
人類文明一直秉承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策略。
趙長星輕輕敲了敲桌子：“那現在我們要考慮的，就是如何在不破壞那艘飛船的前提之下，得到那艘飛船了。”
維拉伽什低聲和同伴們商議了片刻，最終說道：“我們認為，霍夫曼拉議員最有可能駕駛一艘大型警用巡邏船來我們的太陽係。駕駛戰艦的概率不高，紮蘭議長不會允許他擁有對我們壓倒性的武力優勢。普通民用船可能性也不高。流浪派同樣不會允許我們具備對他的壓倒性武力優勢。”
兩相折中，便是警用巡邏船了。
“有人曾經在這種飛船之中服役過。他對於這種飛船的配置很熟悉。”
很快，有關這種飛船的資料便擺放在了人們麵前。麵對著這份資料，人們再次陷入了沉默。
單純從配置來看，這種大型警用巡邏船的戰力，果然和武裝采礦船差不多。但問題是，此刻遠航號飛船已經失去了全部動力，很顯然沒有太多戰鬥力。
人類此刻所有的武力加起來，連打都打不過警用巡邏船，更不要說完好無損的俘獲它了。
這一條路似乎也陷入到了僵局之中。
要再造一艘假4級文明的飛船去恐嚇它麽？
不用細想，人們便知道這是行不通的。原因很簡單，在到達太陽係之前，在察覺到遠航號飛船竟然在一顆矮行星旁邊，而不是在“太陽——黑洞”雙星係統旁邊，它就一定可以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
但這似乎又是唯一的辦法。
趙長星看向了戰爭委員會的委員們。
“想辦法做個計劃吧。”
“是。”
便在這個時候，一名之前沒有參會的文明領導者麵帶喜色闖進了會議室。
這種情況並不多見。而現在，他既然闖了進來，那就意味著一定發生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會議暫時中斷。趙長星看向了他。
“發生了什麽事？”
“領袖，好消息！”那名文明領導者滿是興奮的說道：“恒星際天線剛剛接到來自拉蘭德21185星係的信息。紮蘭議長說，經過他的再次努力，流浪派派遣視察員到太陽係之中來視察的事情，取消了！”
趙長星臉上肌肉跳了一下。維拉伽什大驚失色，猛然站了起來。
“怎麽可能？”他大聲叫嚷著：“是不是搞錯了？紮蘭這老家夥什麽時候這麽貼心了？”
“是不是搞錯了？”
麵對原摩雲厲塔爾人的震驚，麵對趙長星等人類的沉默，那名文明領導者瞬間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自己這個消息，似乎不僅沒有讓人們興奮，反而像是給人們帶來了什麽難題。
“這……”趙長星歎了口氣，“想別的辦法吧。”
維拉伽什仍舊在憤憤的嘟囔著：“紮蘭這老家夥，老糊塗了麽？”
“或許，你低估了這次任務對他的重要性。這不僅關係到你的前途命運，也關係到紮蘭議長的命運。”
麵對趙長星的話語，維拉伽什思考了一陣，最終頹然歎了口氣。
“出發之前，我聽傳言說，紮蘭議長有意競爭總統職位。或許，他是把這次跨恒星際采礦任務的成敗，當做了自己登頂的籌碼……正因如此，他才一反常態的這麽重視我的態度。”
事實究竟如何，至此已經無關緊要。人們隻知道，通過繳獲視察飛船來完成對遠航號飛船修補的計劃，原本還有一線希望，此刻，便連一點兒希望都沒有了。
趙長星的神色仍舊平靜而堅毅。他再次看向了維拉伽什：“你能確定紮蘭議長確實是將此當做了競爭總統職位的籌碼了麽？”
維拉伽什思考一陣，說道：“我需要討論一下。”
趙長星示意一下，於是，維拉伽什與原摩雲厲塔爾文明的同伴們——他們原本也具備一定的地位，較為了解上層的動向——就此事討論了起來。
良久，討論結束。維拉伽什看向了趙長星：“我們有至少80%的把握。”
“80%麽……值得嚐試一下了。”
趙長星點了點頭，低聲說道：“既然紮蘭需要籌碼，那我們就再送他一個籌碼。”
在經過長達半年時間的反複討論與修改之後，一條新的信息再次從太陽係發出，以光速開始向拉蘭德21185星係前進。
“尊敬的紮蘭議長，我們於近期有了一些新的發現。我們在開采超離子金屬的過程之中，意外的發現，黑洞吸積恒星物質的吸積流，其形態與我們的理論預測有微小的偏差。具體觀測數據如下。
經一位具備量子物理學背景的隨船工程師判斷，這可能是我們理論預測之中，被稱之為‘米爾蘭西’現象的現實具現。
我們沒有足夠的科考工具，也無法從當前這種現象之中獲取到更多的資料，或者作出更多的判斷。如果您對這種現象有興趣，您可以派遣一艘科考船以及一批物理學家前來進行實地勘探。”
在摩雲厲塔爾文明的物理學體係之中，所謂的“米爾蘭西”現象，是物理學家們對於真空波動現象的一種預測。而摩雲厲塔爾文明的物理學家們基本上已經確定，屬於4級文明——也即摩雲厲塔爾文明有關文明分級之中的第17級文明——的標誌性技術，無工質推進的突破口，便在真空波動之上。
換句話說，對這種現象的實地觀測，可能有助於摩雲厲塔爾文明打破3級文明的上限，真正踏入到4級文明的行列。
“如果紮蘭議長真的需要更多籌碼來競爭總統職位的話，我不相信他對如此重要的籌碼不感興趣。如果文明等級真的因為紮蘭議長的努力而突破，那麽，就算他不想去當總統，他的巨大聲望，也會讓所有人都心甘情願的把他推到那個位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