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疑問
數年之前，剛剛成年的古達紮爾也親身經曆了那一次滅世之災。那時候，他親眼看到了無數枚拖著明亮尾焰，如同流星一般的核彈頭從天而降，重重轟擊到了礦場，轟擊到了都市，轟擊到了糧田之中。他看到了衝天的火光，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動。
他第一次看到，原來總是高高在上，口中總是在講述著自己完全聽不懂，但一聽就感覺精妙異常，仿佛蘊含著無窮真理的語言的“人”們，在麵對自己這些次人們總是高高在上滿是嫌棄的人們，在核彈轟炸之下，也會有哭喊掙紮，慌亂倉皇如狗的一麵。
他一直以為自己就要死了，但沒有想到，他卻竟然十分幸運的活了下來。隻不過，自從那一次之後，某些長久存在於內心之中，以往時候從未懷疑從未動搖過，如同真理一般的信念，微微有了一些動搖。
“次人也是人啊，為什麽我們的命運就不一樣？”
當然，他的這個疑問從來隻敢埋在心底，從來沒有說出去過。他知道，一旦泄露，自己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人們是從來不會在乎一個次人的死活的。反正隻要有足夠的資源，次人還不是想造多少就造多少。
“希望今天不是敵人們核彈轟炸的日子。”
再一次默默的祈禱了一遍，他慢慢的降落到了深空星那千瘡百孔的地麵。
穿著宇航服，冒著被輻射影響到的風險，他首先將登陸飛船之中裝載的一些簡易鋼板——真的隻是簡易鋼板，或者說鐵皮也未嚐不可。反正它們隻是那麽薄薄的一層，不用太用力氣，自己就能輕易的將它們彎折或者擊穿，將它們按照要求草草搭建在了一處空地旁邊。
據高貴的人們所說，這種方式，是為了欺騙敵人們，讓敵人們誤以為它們的打擊富有成效，從而忽略掉太空之中的事情。
既然最終結局是毀滅，古達紮爾對這項工作便也沒有太上心。他隻是草草的將它們搭建了起來，連搭起來的房子明顯歪斜，似乎下一刻就要傾倒都沒有管。
匆匆完成了這項工作，他駕駛登陸飛船快速的向采礦點行去。在那裏，他還要一趟一趟的運輸足足數百噸礦石到基地裏去呢。
據高貴的人們所說，此刻自己所駕駛著的這艘飛船，其製造技術便來自於科學聖殿之中的科學家們，對文明上古文字破譯的結果。正因如此，它們才如此輕便耐用，製造簡單，且性能極佳。
古達紮爾還偶爾聽到人們對話，從其中一些自己勉強可以聽懂的文字拚湊之中，他大概理解到，正是因為有這種飛船和次人們的大量存在，從星球表麵轉移到太空之中，才並未給文明的恢複與發展帶來太過嚴重的阻礙。
在提心吊膽之中忙碌著，工作著，通訊器之中忽然間傳來了主管的訓斥：“古達紮爾，工作麻利一些，快一點！運不完規定的數量，晚上食物減半！”
他條件反射一般回複了一個“是”，之後工作速度再度加快了幾分。不過在通訊掛斷之前，他隱約聽到了主管似乎在和其餘人閑聊的一些話語。
主管是一名高貴的“人”，他的話語，自己並不能完全聽懂。不過仍舊有幾個單詞被自己聽明白了，且拚湊之後，大致可以猜測出一些意思。
“首席科學官那裏關於上古文字的破譯似乎有了意外的重大發現，大總統說我們很快就能製造出戰略級的武器，一舉扭轉現在的不利局麵！到時候，咱們就可以無所顧忌的發展了！”
在這之後，通訊就切斷了。
古達紮爾心中滿是羨慕。
“首席科學官！那一定是如同天神一般的人物！我要是能有他十分之一，不，百分之一的智慧就好了！說不定我就能獲取到和艾爾麗的交配機會，嚐試一下自然交配是什麽滋味了。說不定我們還能像是‘人’們一樣，能自然孕育一個孩子……”
但這一點幻想很快便被繁重的勞動趕到了腦後。望著麵前大塊大塊的礦石，古達紮爾最終默默的歎了口氣。
“希望人們能早一點擊敗敵人吧。到時候能重回星球表麵，我們次人的待遇也能略微好一點，至少能吃個七成飽了……”
……
塞德娜星。人類市政府大樓戰備防禦室，趙長星和委員、官員們俱都神色凝重。
“現在我們有充足的證據表明，深空文明掌握了某一種極為高效的，在星球表麵與太空之間快速運輸物資的方式。這種方式極大可能是通過飛船來實現的，因為它們並沒有太空電梯可以使用。
這意味著，首先，將發展基地全部從星球表麵轉移到太空，對深空文明的影響並沒有我們當初預料的那麽大，對它們文明發展進度的影響同樣沒有那麽大。
其次，這種不借助太空電梯，便可以在星球表麵與太空之間快速完成物資運輸的方式，意味著極其危險的飛船技術發展潛力。原因很簡單，戰鬥飛船與民用飛船並不存在明顯的界限。它們既然可以製造如此高效的民用飛船，那麽未來，它們製造的軍用飛船一定同樣高效。
綜上所述，深空文明對我們文明的威脅程度再度極大提升。我們必須要展開新一輪的有效打擊，如此，才能切實延緩它們的成長速度。”
得出這個結論是很顯然的。在座所有人，包括趙長星在內，對這個結論都沒有異議。但關鍵問題在於，如何展開新一輪的有效打擊？
平均每年一次的氫彈打擊有存在的必要性，且在未來也必須持續進行。但現在，情況的發展已經證明這種手段並不足夠。
可是，氫彈已經是現階段人類所能拿出的威力最強大，最有效的攻擊手段了。除了氫彈，別的還能有什麽手段？
目標畢竟是在太空，而不是星球表麵。一顆星球的運動狀態是十分難以改變的，現階段的人類文明和深空文明都不可能做到。它就像是一個固定靶一般，隻會老老實實的呆在那裏等待著人們的打擊。
但太空基地不同。它們可以十分方便的移動，其目標相比起一顆星球來說小了無數倍。這就意味著它們可以較為簡單的躲避或者抵禦星際導彈的進攻。
搭載氫彈的星際導彈這種進攻方式，對付星球好用，對付太空基地卻不好用。
“新的攻擊手段，新的攻擊手段……”
與會眾人同時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因為距離的遙遠，在當前階段，雙方對對方俱都沒有什麽太好的打擊方法。星際導彈幾乎可以說是唯一具備實用性的方式了。
可是要在六千多萬公裏的尺度上，通過星際導彈去打擊一個太空基地而不是星球，這也太不現實了。
“我們其實有辦法的。”
便在這個時候，一名嘴巴周邊有著細密胡茬，看著有些木訥，略顯年輕的戰爭委員會委員站了起來，目光堅定的望著趙長星。
趙長星知道，他名叫武青宏，去年才剛剛獲得趙長星及其餘人的認可，加入到了戰爭委員會之中，成為了文明的高層。而之所以能讓他得到趙長星等人的認可，主要是因為他在太空戰爭理論方麵的一些研究。
他認為，在相當長一段時間的，以飛船為基本單位的太空戰爭之中，首要原則應該是“避免己方受到進攻”，而不是“提升己方飛船的抗打擊能力”。因為依照當前情況分析，星際戰爭的一個顯著特點便是矛與盾的不平衡。
進攻端越來越強，防禦端卻跟不上進度。比如，厚度高達一米的特種合金裝甲，也會被一枚質量僅有1克的電磁炮彈丸輕易擊穿。在這種情況下，繼續增加飛船護甲厚度是不現實的，唯一的辦法，便是避免被擊中。
他以嚴密的邏輯，詳細而準確的數據闡述了自己的觀點，獲得了眾人的一致認可。而這，也為軍工廠後續設計戰鬥飛船提供了大局框架，提供了理論方向，讓人們在設計飛船的過程之中完全摒棄了笨重的的設計，轉而以較強的動力、較為輕便的船身、較為全麵的情報支持係統為優先，可謂影響深遠。
這篇論文，也讓他躋身戰爭委員會委員之列。
現在，看到武青宏站起身來，趙長星臉上也忍不住出現了期待之色。
“說說你的辦法。”
當他不緊不慢，以一種充滿自信的語調講述了自己的方案之後，人們對視了一眼，甚至有人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這種簡單的方案，我之前怎麽就沒有想到。”
“確實，這種方案大有希望啊。”
麵對人們的誇獎，武青宏略顯羞澀：“我隻是喜歡胡思亂想罷了。”
“好了。”趙長星敲了敲桌子，所有人便一同安靜了下來：“目前來看，武委員提出的方案還是有很大的可行性的。不過這種事情還是要講究嚴謹。先去測試一下吧，如果真的可行，那就讓深空文明再驚喜一次。”
他第一次看到，原來總是高高在上，口中總是在講述著自己完全聽不懂，但一聽就感覺精妙異常，仿佛蘊含著無窮真理的語言的“人”們，在麵對自己這些次人們總是高高在上滿是嫌棄的人們，在核彈轟炸之下，也會有哭喊掙紮，慌亂倉皇如狗的一麵。
他一直以為自己就要死了，但沒有想到，他卻竟然十分幸運的活了下來。隻不過，自從那一次之後，某些長久存在於內心之中，以往時候從未懷疑從未動搖過，如同真理一般的信念，微微有了一些動搖。
“次人也是人啊，為什麽我們的命運就不一樣？”
當然，他的這個疑問從來隻敢埋在心底，從來沒有說出去過。他知道，一旦泄露，自己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人們是從來不會在乎一個次人的死活的。反正隻要有足夠的資源，次人還不是想造多少就造多少。
“希望今天不是敵人們核彈轟炸的日子。”
再一次默默的祈禱了一遍，他慢慢的降落到了深空星那千瘡百孔的地麵。
穿著宇航服，冒著被輻射影響到的風險，他首先將登陸飛船之中裝載的一些簡易鋼板——真的隻是簡易鋼板，或者說鐵皮也未嚐不可。反正它們隻是那麽薄薄的一層，不用太用力氣，自己就能輕易的將它們彎折或者擊穿，將它們按照要求草草搭建在了一處空地旁邊。
據高貴的人們所說，這種方式，是為了欺騙敵人們，讓敵人們誤以為它們的打擊富有成效，從而忽略掉太空之中的事情。
既然最終結局是毀滅，古達紮爾對這項工作便也沒有太上心。他隻是草草的將它們搭建了起來，連搭起來的房子明顯歪斜，似乎下一刻就要傾倒都沒有管。
匆匆完成了這項工作，他駕駛登陸飛船快速的向采礦點行去。在那裏，他還要一趟一趟的運輸足足數百噸礦石到基地裏去呢。
據高貴的人們所說，此刻自己所駕駛著的這艘飛船，其製造技術便來自於科學聖殿之中的科學家們，對文明上古文字破譯的結果。正因如此，它們才如此輕便耐用，製造簡單，且性能極佳。
古達紮爾還偶爾聽到人們對話，從其中一些自己勉強可以聽懂的文字拚湊之中，他大概理解到，正是因為有這種飛船和次人們的大量存在，從星球表麵轉移到太空之中，才並未給文明的恢複與發展帶來太過嚴重的阻礙。
在提心吊膽之中忙碌著，工作著，通訊器之中忽然間傳來了主管的訓斥：“古達紮爾，工作麻利一些，快一點！運不完規定的數量，晚上食物減半！”
他條件反射一般回複了一個“是”，之後工作速度再度加快了幾分。不過在通訊掛斷之前，他隱約聽到了主管似乎在和其餘人閑聊的一些話語。
主管是一名高貴的“人”，他的話語，自己並不能完全聽懂。不過仍舊有幾個單詞被自己聽明白了，且拚湊之後，大致可以猜測出一些意思。
“首席科學官那裏關於上古文字的破譯似乎有了意外的重大發現，大總統說我們很快就能製造出戰略級的武器，一舉扭轉現在的不利局麵！到時候，咱們就可以無所顧忌的發展了！”
在這之後，通訊就切斷了。
古達紮爾心中滿是羨慕。
“首席科學官！那一定是如同天神一般的人物！我要是能有他十分之一，不，百分之一的智慧就好了！說不定我就能獲取到和艾爾麗的交配機會，嚐試一下自然交配是什麽滋味了。說不定我們還能像是‘人’們一樣，能自然孕育一個孩子……”
但這一點幻想很快便被繁重的勞動趕到了腦後。望著麵前大塊大塊的礦石，古達紮爾最終默默的歎了口氣。
“希望人們能早一點擊敗敵人吧。到時候能重回星球表麵，我們次人的待遇也能略微好一點，至少能吃個七成飽了……”
……
塞德娜星。人類市政府大樓戰備防禦室，趙長星和委員、官員們俱都神色凝重。
“現在我們有充足的證據表明，深空文明掌握了某一種極為高效的，在星球表麵與太空之間快速運輸物資的方式。這種方式極大可能是通過飛船來實現的，因為它們並沒有太空電梯可以使用。
這意味著，首先，將發展基地全部從星球表麵轉移到太空，對深空文明的影響並沒有我們當初預料的那麽大，對它們文明發展進度的影響同樣沒有那麽大。
其次，這種不借助太空電梯，便可以在星球表麵與太空之間快速完成物資運輸的方式，意味著極其危險的飛船技術發展潛力。原因很簡單，戰鬥飛船與民用飛船並不存在明顯的界限。它們既然可以製造如此高效的民用飛船，那麽未來，它們製造的軍用飛船一定同樣高效。
綜上所述，深空文明對我們文明的威脅程度再度極大提升。我們必須要展開新一輪的有效打擊，如此，才能切實延緩它們的成長速度。”
得出這個結論是很顯然的。在座所有人，包括趙長星在內，對這個結論都沒有異議。但關鍵問題在於，如何展開新一輪的有效打擊？
平均每年一次的氫彈打擊有存在的必要性，且在未來也必須持續進行。但現在，情況的發展已經證明這種手段並不足夠。
可是，氫彈已經是現階段人類所能拿出的威力最強大，最有效的攻擊手段了。除了氫彈，別的還能有什麽手段？
目標畢竟是在太空，而不是星球表麵。一顆星球的運動狀態是十分難以改變的，現階段的人類文明和深空文明都不可能做到。它就像是一個固定靶一般，隻會老老實實的呆在那裏等待著人們的打擊。
但太空基地不同。它們可以十分方便的移動，其目標相比起一顆星球來說小了無數倍。這就意味著它們可以較為簡單的躲避或者抵禦星際導彈的進攻。
搭載氫彈的星際導彈這種進攻方式，對付星球好用，對付太空基地卻不好用。
“新的攻擊手段，新的攻擊手段……”
與會眾人同時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因為距離的遙遠，在當前階段，雙方對對方俱都沒有什麽太好的打擊方法。星際導彈幾乎可以說是唯一具備實用性的方式了。
可是要在六千多萬公裏的尺度上，通過星際導彈去打擊一個太空基地而不是星球，這也太不現實了。
“我們其實有辦法的。”
便在這個時候，一名嘴巴周邊有著細密胡茬，看著有些木訥，略顯年輕的戰爭委員會委員站了起來，目光堅定的望著趙長星。
趙長星知道，他名叫武青宏，去年才剛剛獲得趙長星及其餘人的認可，加入到了戰爭委員會之中，成為了文明的高層。而之所以能讓他得到趙長星等人的認可，主要是因為他在太空戰爭理論方麵的一些研究。
他認為，在相當長一段時間的，以飛船為基本單位的太空戰爭之中，首要原則應該是“避免己方受到進攻”，而不是“提升己方飛船的抗打擊能力”。因為依照當前情況分析，星際戰爭的一個顯著特點便是矛與盾的不平衡。
進攻端越來越強，防禦端卻跟不上進度。比如，厚度高達一米的特種合金裝甲，也會被一枚質量僅有1克的電磁炮彈丸輕易擊穿。在這種情況下，繼續增加飛船護甲厚度是不現實的，唯一的辦法，便是避免被擊中。
他以嚴密的邏輯，詳細而準確的數據闡述了自己的觀點，獲得了眾人的一致認可。而這，也為軍工廠後續設計戰鬥飛船提供了大局框架，提供了理論方向，讓人們在設計飛船的過程之中完全摒棄了笨重的的設計，轉而以較強的動力、較為輕便的船身、較為全麵的情報支持係統為優先，可謂影響深遠。
這篇論文，也讓他躋身戰爭委員會委員之列。
現在，看到武青宏站起身來，趙長星臉上也忍不住出現了期待之色。
“說說你的辦法。”
當他不緊不慢，以一種充滿自信的語調講述了自己的方案之後，人們對視了一眼，甚至有人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這種簡單的方案，我之前怎麽就沒有想到。”
“確實，這種方案大有希望啊。”
麵對人們的誇獎，武青宏略顯羞澀：“我隻是喜歡胡思亂想罷了。”
“好了。”趙長星敲了敲桌子，所有人便一同安靜了下來：“目前來看，武委員提出的方案還是有很大的可行性的。不過這種事情還是要講究嚴謹。先去測試一下吧，如果真的可行，那就讓深空文明再驚喜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