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柏怔怔的看著沈麓眠，心中無數情緒翻湧。

  感動，歡喜，愧疚，自責？

  他不知道該如何分辨。

  隻覺得那洶湧又複雜的情緒，宛如潮水，已經將他淹沒。

  縱然心中早有感覺，可親耳聽到沈麓眠說出肯定的話語，感受還是不同的。

  他緊緊地攥著拳頭，聲音發顫，“我自然知道，他們並未嫌棄我……”

  “可是，你自己嫌棄你自己。”

  沈麓眠接過話茬兒，說出了顧長柏未曾說出口的話。

  她無語道：“我真是搞不懂，你們一個個的嫌棄什麽。”

  顧長柏是這樣，孫婉淳也是這樣。

  還有蘇希珩，亦是如此。

  一個個的遇到困難就退縮，算什麽好漢？

  又能有什麽用？

  沈麓眠的字典裏，就沒有“退縮”這兩個字。

  她能成為戰神，就是靠著自己的堅持跟韌勁兒。

  都說不撞南牆不回頭。

  她就是到了南牆，也不會回頭。

  而是要把那堵牆，撞出一個窟窿！

  我命由我不由天！

  “不要自以為是的幫被人做選擇，你認為的好，對對方而言，未必是好的。”

  沈麓眠道：“行了，趕緊上車吧，有這功夫回去看書去。”

  周遭除了他們的馬車，再也不見其他的代步工具。

  這天寒地凍的，顧長柏隻怕是一路走過來的。

  這傻小子，也是真的不容易。

  顧長柏也不想在這種事情上犯傻執拗。

  再走回去，確實是費時又費力，不如去讀書。

  而且，會試臨近，若是染了風寒，隻會更麻煩。

  他索性上了楚景宸跟沈麓眠的馬車，讓他們送自己回了寧安侯府。

  寧安侯府的熱鬧，雖然遠不及宸王府，卻也是四處張燈結彩。

  比較起來，顧長柏母子三人居住的小院兒，便冷清許多。

  不過，顧長柏沒有說的是，這已經是他們母子三人待遇最好的新年了。

  若不是之前楚景宸跟沈麓眠幫著他們出頭，他們的日子，會更加難捱。

  沈麓眠去給顧長柏的母親診了脈。

  楚景宸跟顧長柏則是去了書房，詳談接下來的事情。

  休沐結束之後，便是會試了。

  即便是宸王府不嫌棄他，這一次會試，顧長柏也誌在必得！

  ……

  大年初一，皇宮之中如舊設宴。

  皇上跟皇後，必然要出席。

  就連先前被關入天牢的趙翼誠，也因為新年被放了出來。

  不過，經此一事，趙翼誠大受打擊。

  不僅盛寵不在，身體也差了許多。

  一身華服套在身上，搖搖晃晃的，都撐不起來。

  那蒼白又泛著青色的臉，看起來病殃殃的樣子，實在是不討喜。

  皇上看著他，就直皺眉頭。

  環視四周，突然問道：“老二呢？”

  這宴會廳內，本該屬於趙安晏的位子，空空如也。

  趙安晏早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離席，已然不見蹤影。

  皇上心中更加不滿。

  他的這幾個孩子，就沒有一個能讓他滿意跟省心！

  江寒楓上前解圍道：“奴才依稀聽到，二皇子說梅園的梅花開的正好，要親自折梅花來給皇上賞玩。”

  “嗬，他倒是有心了。”

  皇上麵色稍霽，倒是沒有再追究，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江寒楓的唇角噙著一抹淺笑，躬身為皇上倒了一杯酒。

  可那雙桃花眼之中，卻沒有半分笑意。

  那溫和謙卑的視線之下，是一汪寒潭，深不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