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說吧。”

  太上皇開口，神情有些疲倦。

  楚景宸眉頭深鎖，猶豫片刻，還是起身。

  隻是，沈麓眠盯著太上皇，卻覺得不對勁。

  “太上皇，可否讓我給您診診脈？”

  從進門的時候，沈麓眠就覺得太上皇的臉色有問題。

  隻是剛才太上皇在下棋，她不便打擾。

  太上皇側眸看著沈麓眠，唇角微微的勾了起來，對著沈麓眠伸出了手。

  沈麓眠立刻將手指搭在太上皇的手腕上。

  須臾之間，臉色大變。

  “太上皇中毒了。”

  她低聲開口，卻見太上皇聽到她這話，沒有絲毫的意外。

  太上皇收回手，看著楚景宸笑道：“孤日子不多了，有些事情，自然要早做安排。”

  “如今這殘局，是孤造成的，自然也該由孤來打破。”

  楚景宸心中一緊。

  這話，在他剛到長壽宮的時候，太上皇便說過。

  當時的棋盤上的殘局，便是暗指如今的朝局嗎？

  “宸王，你是孤選中的破局之人。”

  楚景宸沒有言語，心中卻是百轉千回。

  沈麓眠蹙眉道：“不至於安排後事。”

  “這毒，我能解。”

  如今太上皇中的毒，並非劇毒，不會立刻要人性命。

  但是這種毒藥，能大量消耗人的精力，將人的身體掏空。

  真到毒發身亡的那一刻，眾人也隻會覺得，太上皇是年紀大了，身體出了問題。

  如今太上皇已經行將就木，隱隱的有油盡燈枯之兆。

  放在如今的時代，確實是難以挽回。

  但是末世科技發達，不說別的，用營養液跟能量磚，就能繼續維持太上皇身體的運轉。

  好好調理著，太上皇再活上個幾年，不是問題。

  太上皇聞言，卻對著沈麓眠搖了搖頭。

  “孤年紀大了，活著委實是有些礙眼了。”

  沈麓眠擰眉。

  太上皇說的什麽屁話？

  礙著別人的眼了，就該去死嗎？

  而且，如果真覺得自己礙眼，幹嘛不一頭撞死？

  還非要等到毒性徹底發作嗎？

  沈麓眠的心裏，怒火翻湧，很想懟。

  楚景宸卻握住了沈麓眠的手，無聲安撫她的情緒。

  他看著太上皇直接道：“是皇上嗎？”

  能覺得太上皇礙眼的人，也就隻有皇上了。

  太上皇且笑不語。

  可他的眸中，卻劃過了一抹痛色。

  被自己的兒子如此的恨著，換做任何人，都不會好受。

  這件事情，太上皇不欲深談。

  但是，楚景宸能直接點破，不僅證明了他的聰慧，更是膽識過人。

  隻可惜啊。

  這樣優秀的少年，不是自己的兒子。

  太上皇的眼眶，隱隱的有些發熱，又努力的把淚意給忍了回去。

  他看著楚景宸道：“你雖然年輕，卻心思縝密，睿智沉穩，更是有擔當。由你來做破局之人，孤能放心。”

  “而且，你有軟肋。”

  他笑眯眯的看了沈麓眠一眼，聲音都溫柔了幾分。

  “挺好的。有了軟肋，便能有人情味了。”

  失去了軟肋，便是一個徹徹底底的野心家。

  時至今日，對於當年的一些事情，太上皇的心中，也確實是有了幾分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