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你可勁折騰便是,不必心疼……
  金嵌藍寶石仙鶴紋香爐裏,香霧嫋嫋。

  妖王幽箬一雙嫵媚的金瞳再三掃過鍾離灝脖間那幾道牙印,眼底笑意就沒散過。

  鍾離灝端坐在側,拳頭鬆開又握緊,最後還是忍不住出聲,“母親還沒看夠?”

  幽箬輕輕笑了,“沒想到那小姑娘瞧著乖怯怯的,chuáng笫之間倒玩得夠野。”

  鍾離灝眉心一跳,語氣肅然,“母親慎言。兒臣已說過,昨日情況特殊。”

  幽箬淡淡的哦了聲,懶洋洋道,“知道了,不就與你戲言兩句,還真是不禁逗。”

  鍾離灝抿唇不語,指腹有一下沒一下刮著冰涼的杯壁。

  “你也別不耐煩,我今日來不是為了你,完全是衝她而來。待見過她,我便回妖界了。”

  幽箬冷冷淡淡打量著這熟悉又陌生的宮殿,妖瞳內一片清冷,嗤道,“你當我願意在冥界久留?”

  鍾離灝不接話。

  母子倆其實並無多少話可聊,當年幽箬與老冥王濃情蜜意,有了身孕。孩子剛生下來時,也闔家美滿過一段時日。可後來夫妻倆激情褪去,神與妖的諸多觀念不合,都是倔脾氣,誰也不服誰,隔三差五便吵鬧爭執,甚至還大打出手,鬧得冥界是jī飛狗跳。

  後來彼此也覺得鬧多了沒意思,一個回了九重天,一個回了妖界,把個兒子丟在冥界,叫他自學成才,執掌冥界。

  且說當下,幽箬端著茶慢慢喝,鍾離灝坐在一側默不作聲。偌大的宮殿內,重新陷入靜謐。

  直到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才給這死氣沉沉的殿宇注入一絲活氣。

  “兩位殿下,王妃娘娘到了。”殿外的侍女稟報著。

  幽箬將手中茶盞放下,臉龐重新籠上笑意,“快請進來。”

  不一會兒,一襲淺藍色折枝花紋衣裙的陸雲煙就走了進來。

  時隔大半年,再次相見,陸雲煙對自己這位婆母,還是有些畏懼的。

  尤其是殿內的氣氛有些詭異,好似母子倆才吵過架一般?

  她在幽箬和鍾離灝跟前站定,施施然行了個禮,“拜見幽箬姑姑,拜見殿下。”

  幽箬微笑,“不必多禮。”

  又從頭到腳打量了陸雲煙一遍,誇讚道,“許久沒見,你出落得更水靈了,瞧這皮膚紅潤細膩的,仿佛一捏就能出水。”

  “多謝姑姑誇獎。”陸雲煙客氣的笑,開始商業互chuī,“姑姑才是風華絕代,豔光bī人。”

  沒有女人不喜歡被誇獎,哪怕隻是客套之詞,幽箬也笑得燦爛,“你這小嘴甜的,我喜歡。”

  她略一頷首,示意陸雲煙坐下說話。

  陸雲煙掃了眼殿內的空位,最後走到鍾離灝左手邊坐下。

  見她坐定,幽箬開門見山道,“我今日過來,一是賀喜,二是送禮。”

  陸雲煙疑惑看向她。

  幽箬笑吟吟瞟過她的臉,“你既與鍾離已成行大禮,我這個當婆母的自要賀喜。且上回就答應送你個見麵禮,一直耽擱著,正好今日補上。”

  見麵禮?陸雲煙頓時想到那條小銀蛇,臉上表情有些僵凝,“姑姑太客氣了。”

  幽箬笑道,“你先看看禮物,再說我客氣不遲。”

  說罷,她一揮手,陸雲煙身旁的茶幾上就多了一個雕工jīng細的紫檀木盒。

  幽箬說,“打開看看。”

  陸雲煙有些遲疑,對上鍾離灝平靜沉穩的目光後,心下才稍定,伸手打開那個木盒。

  盒蓋才揭起,便見一道爍爍金光亮起,而盒內墨色軟段上正靜靜躺著一枚玲瓏jīng致的手鐲。淡淡的雨過天青色,清透瑩潤,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這個禮物,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正常不少。

  陸雲煙暗暗鬆了口氣。

  剛想道謝,又聽幽箬歎道,“上次送你那條可避開世間奇毒的小銀蛇,未曾料到你會害怕。而我這個人懶散慣了,最煩繁文縟節,也不擅應酬來往,實在不知該送什麽禮好。挑來挑去,最後才選中這枚錦衣鐲,想著小姑娘嘛總是愛漂亮的,送這個應當不會出錯。雲煙,你戴上試試看?”

  “是。”

  陸雲煙拿起那枚鐲子,往腕間套去。

  那鐲子有靈性,自動變大,待她套上後,又縮小為合適的尺寸。

  陸雲煙都看傻了,這鐲子竟然能自動變大小,果然妖王送的東西不能以尋常物品視之。

  然而,這錦衣鐲的神奇遠遠不止於此。

  幽箬淺啜一口茶水,悠悠解釋,“這鐲內是個芥子空間,裏頭無論是綾羅綢緞,還是布帛棉麻,各式衣裳應有盡有,隻要你腦中所想,皆能從鐲內取用。”

  奇跡暖暖的衣櫃?!

  陸雲煙低頭看向自己腕間那枚玉鐲,這麽神奇的嗎?

  似是看出她的驚詫,幽箬輕笑道,“你或可試試?”

  陸雲煙想了想,眼角餘光瞥見鍾離灝身上的黑袍,於是集中jīng神默念:我也想要他一樣的黑色袍服。

  念頭才起,便見手中鐲子驀得瑩瑩發亮。

  陸雲煙似有所感,分出神識探入手鐲,很快,手邊就多了一套疊得整齊的黑色衣袍。

  雖材質麵料與鍾離灝身上那套有些區別,但款式、顏色、花紋幾乎一樣。

  陸雲煙摩挲著手中的衣服,眼中滿是驚訝,“竟然真變出來了!”

  幽箬被她這話逗樂了,美豔的臉龐染上笑意,“我還能騙你不成。”

  得了這麽個神奇的寶貝,陸雲煙心裏自是無比歡喜,畢竟哪個女生能拒絕一個隨心變化的衣帽間呢!錦衣鐲在手,以後再也不愁沒新衣服穿了!

  她連忙起身,真心實意拜謝,“多謝姑姑。”

  幽箬見她麵色歡喜之色發自內心,紅唇揚起,“看來我這禮是送對了。”

  說著,她又期待的看了眼陸雲煙的肚子,“何時你也能送我一禮?”

  陸雲煙神色發窘,一時不知道該如何答,隻得一邊裝傻一邊將求救的目光投向鍾離灝。

  察覺到她的視線,鍾離灝直起腰背,擰眉看向幽箬,“母親,人見到了,禮也送到了,兒臣送你出去?”

  陸雲煙:“……”

  叫你解圍,不是叫你直接開口趕人啊!

  她斜覷著幽箬的臉色,見她一副見怪不怪、渾不在意的模樣,心裏暗暗鬆口氣,看她這副樣子,向來這些年沒少被鍾離灝這個逆子懟過。

  幽箬輕歎了聲,“罷罷罷,你既要送客,我也知些趣。”

  她站起身往外走,經過陸雲煙身邊時,腳步略一停,側眸看她,“修為,漲了不少?”

  她問話的語氣是正經的,可那雙含笑的美眸注視而來,總叫陸雲煙覺得別有深意,尷尬地擠出個笑,“是有所進益。”

  幽箬朝她眨眨眼,忽而附耳,湊到她耳畔低語,“我這兒子跟他老子一個德行,慣會假正經。男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你可勁折騰便是,不必心疼。”

  她身上有細膩端雅的清香,陸雲煙嗅著這香氣,腦子還沒琢磨透她的話,幽箬就扶了扶烏鴉鴉的鬢發,搖曳生姿地朝外走去。

  鍾離灝起身相送。

  陸雲煙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也忙跟上前。

  待走到殿門前,幽箬意味深長的看了鍾離灝一眼,“就你這性子,雲煙能受得了你,也是你運道好。”

  陸雲煙:“……”並不,她也受不了。

  鍾離灝壓低眉眼,拱手而立,“兒臣恭送母親。”

  “行了,走了。”幽箬揚了揚眉,朝陸雲煙輕笑,“若在冥界待不住,隨時來我妖界玩。”

  話音才落,她便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殿前。

  陸雲煙怔怔站在原地,腦中一會兒想著幽箬叫她去妖界玩,一會兒又想著她那句別心疼男人,可勁折騰之類的話。

  她說的可勁折騰,難道是提醒自己努力跟鍾離灝雙修,不要心疼的榨gān他?

  呃,這樣理解對嗎?

  鍾離灝一轉身,就看到她柳眉緊蹙,冥思苦想的模樣,不禁出聲問,“母親走之前與你說了什麽?”

  陸雲煙回神,對上眼前這張俊顏,嗓音發緊,“沒、沒什麽。”

  鍾離灝眯起黑眸,帶著幾分探究望向她。

  陸雲煙悄悄地掐緊掌心,盡量讓自己的目光顯得無辜且坦然。

  少傾,鍾離灝淡淡道,“無事便罷。”

  他單手負在身後,走進殿內。

  陸雲煙抬起眼皮,看向冥界那永遠掛著一輪月亮的漆黑天空,略微出了會兒神,才轉身離去。

  ……

  冥界沒有白天夜晚之分,陸雲煙實在覺得疲累了,才爬上chuáng,閉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鍾離灝來到寢殿,看到chuáng帷間那老實裹成的一團,才恍然記起,她如今是留在冥界了。

  他已獨眠上千年,冷不丁chuáng上多個人,還真有些不適應。

  行至chuáng榻邊,看著她閉著眼睛安然熟睡的模樣,他臉上的表情也不自覺緩和。

  緩緩在chuáng邊坐下,像是盯著一樣很有趣的物件般,他靜靜打量著她。

  從她蓬鬆濃密的烏發,到根根分明的睫毛,小巧的鼻梁,飽滿的嫣紅色唇瓣,上唇正中有小小的唇珠,微微鼓起的花蕊般,可愛又嬌嫩,誘著人采擷似的。

  “你倒是睡得香。”

  他聽到自己這樣說了一句,語氣輕柔地不像話。

  chuáng上熟睡之人像是感應到他這句話,方才還安穩的睡相稍稍變了,黛眉蹙起,嘴裏也囁喏著什麽。

  他認真聽了一陣,隻斷斷續續,聽到含糊幾個字——

  “師姐”、“回去”。

  鍾離灝臉色微沉。

  他起身想走,才直起腰,又坐了回來,黑眸不悅地盯著跟前這張小臉,半晌,伸出手,一把捏住她的臉頰。

  “人間就有那麽好?”

  他嗓音低沉,“那從來都不是你的家,也不會是你的歸宿。”

  熟睡的少女似是被這觸碰給驚擾了,眉頭皺的更深,嘴唇也不自覺撅起來。

  那原本捏住臉頰的長指鬆開,遊移到那微鼓的紅唇,又按在那顆小小的唇珠上。

  軟軟的,柔柔的,觸感溫熱。

  幾乎一瞬間喚起昨夜的記憶,唇齒相依,耳鬢廝磨時的那份親昵與快意。

  她失去意識、熱情主動的索求,於他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極樂。

  與她親吻的感覺,並不賴。

  男人的喉頭滾了滾,黑眸靜靜凝視著那壓在指腹下的紅唇,忽然有些渴。

  他緩緩彎下腰,低頭朝她靠近。

  彼此距離在拉近,她身上那清甜誘人的香味也而湧入鼻尖。

  她的香味,歡好時,愈發濃鬱。

  昨夜那馥鬱的香,充斥了整個chuáng帷,侵浸他們的每一寸肌膚。

  高挺的鼻梁蹭過少女的鼻尖,他眼裏染了欲,隻想親她,都沒注意到少女輕顫的睫。

  就在倆人唇瓣還差微毫距離時,那雙緊閉的眼陡然睜開,瀲灩水眸裏明晃晃倒著他的影,她問,“殿下,你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