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不要怕
  這邊有不希望葉青蘿嫁到燕國的,自然就有為此消息而高興的。

  柳依依披散著頭發,已經梳洗過了,隻穿著一身素淨的裏衣坐在房內看著描摹下來的書信,緩緩而笑:“沒想到燕王這麽想不開,要求娶葉青蘿。”

  舞雀拍手:“這樣也好,不論是五公主嫁到了燕國還是嫁給楚雲生,這兩個選項都沒有回旋的餘地,王爺自然也就死心了。”

  “隻是……王爺會不會像上次番邦和親時候一樣,帶著兵隊去……”舞雀看了一眼柳依依微微沉下來的臉色,閉上了嘴。

  柳依依想起來楚淩洲竟然會違抗皇帝的命令私下裏集結兵隊隻是為了葉青蘿的和親之事,心中就惱怒起來。

  “燕國不比番邦小國,燕國的實力可與大梁一較高下,王爺上次敢做劫親的計劃是因為兩國實力懸殊,番邦又沒有多少人在大梁,所以王爺才敢這麽做。

  可這次麵對的是燕國,若是開戰,必定生靈塗炭,將整個南方的百姓都陷於戰火之中。”

  柳依依思襯著,道:“王爺不會拿這個冒險的。”

  舞雀點了點頭:“但願如此。

  奴婢今日聽朝上也隻是傳來了燕王要來訪的消息,並沒有說燕王要求娶五公主,想必王爺還不知道此事。”

  “嗯,王爺忙於閱兵,應該也想不到這麽多。”

  柳依依揉了揉額頭,問:“王爺今日還沒回王府嗎?”

  “沒呢,奴婢剛才還去馬棚中看了一圈,並沒有見到王爺和湯總管的馬回來,可能今日又歇息在京郊大營了。

  時候不早了,郡主還是先睡吧。”

  柳依依點了點頭,熄滅了燈。

  街道上響過一陣馬蹄聲,隻見一個男子身穿盔甲,眉目英俊,路過王府的時候目不斜視,一路向皇城的的方向奔去了。

  “公主,現在都是深秋了,您在外麵坐也不是不可,隻是要再添一件衣裳啊。”

  香雲捧過來一盞琉璃燈放在亭子中的小石桌上,抖開了一件披風蓋在她身上。

  葉青蘿正低著頭看手中的檢閱冊子,可香雲仔細一看卻發現她兩眼虛空無神,顯然是正在發呆中。

  香雲微微皺了眉,自從上午在禦花園裏聽到燕王來大梁的事後葉青蘿就開始時不時地走神。

  “我再坐會兒,你先回去休息吧。”

  葉青蘿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對香雲笑了笑。

  香雲點點頭,但是還是不放心,便遠遠地坐在了宮門口守著。

  葉青蘿見狀知道自己不睡香雲也不會先回去水,隻好起身準備回屋裏躺著。

  一陣夜風忽地吹過,葉青蘿不留神打了個冷戰,亭子中間垂下來的淡紫色的貝殼風鈴此刻清脆地響起了來,在發黃的燭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

  葉青蘿不由得起身去摸那片貝殼,隻覺得邊緣都很圓潤,像是被磨過的。

  香雲在一旁坐著,遠遠地看到一個男子的身影走了過去,大吃一驚,連忙站起來向亭子中疾走兩步,仔細一看,卻像是楚淩洲。

  她在葉青蘿身邊這麽久,也察覺到楚淩洲和葉青蘿之間絲絲縷縷的關係,踟躕了一下,站在原地張望著。

  “你是身體太好了?

  大半夜的不睡覺在這裏吹風!”

  一道低聲的男聲在葉青蘿身後響起,嚇得她猛地一哆嗦,手上的貝殼彈開了去,撞上其它幾片貝殼又是一陣清響。

  葉青蘿呆呆地看著他,“你、你怎麽在這兒?”

  深秋的夜裏已經起了白霜,楚淩洲一路疾行,從偏遠的京郊大營一路趕來位於中心的皇城,耗費了一個半時辰,此刻鐵製的盔甲上還落著一層淡淡的白霜,眉眼上也落了一些,隻是被肌膚的溫度化成了細細的水珠。

  楚淩洲皺著眉把她身上的披風裹得嚴嚴實實的,道:“我來看看你。”

  葉青蘿打量著他的神色,驚詫道:“你是從京郊大營來的?”

  楚淩洲不答話,在一旁坐下。

  葉青蘿心中湧起一陣複雜的滋味,有感動,有震驚,還有不知如何應對的慌張。

  她瞥見香雲正站在不遠處,向她招了招手,道;“去,給王爺倒熱茶來。”

  盔甲上的白霜漸漸融化成小小的露珠,葉青蘿望進他關切的眼睛,心裏不知怎麽一痛,歎道:“這麽晚了,你何必跑來呢。

  有沒有什麽要緊的事。”

  楚淩洲定定地看著她:“若不要緊,你怎麽這麽晚了還不睡覺?”

  葉青蘿愣了一下,揚了揚手中的冊子:“我……我在看秋獵時的活動準備的怎麽樣了。”

  楚淩洲望過去,對她揚了揚眉,低沉的聲音裏帶了一絲戲謔:“你確定你是在看冊子?”

  葉青蘿不明所以地低下頭,一看臉上大窘,不知道什麽時候連冊子都是拿反了的。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

  楚淩洲看著她,眼前的女孩子瑩白的肌膚吹彈可破,此刻正為自己的謊話而懊惱羞澀,臉上帶著淡淡的紅暈,格外動人。

  他的聲音也不由自主地柔和下來,道:“你不用怕,也不用擔心。

  沒事的。”

  葉青蘿有被看透心思後的窘迫和羞澀,臉上一紅,本想逞能回一句‘我不怕,也不擔心’,可她抬頭對上那一雙透著溫柔之色眸光,嘴上的話便說不出去了。

  她咬咬唇,在宮外那兩個月並非過得不開心,與他和楚雲生,秋綰一起說說笑笑的日子是她最幸福最懷念的,可是那次被薑予之帶走,被靈嵐在地下的牢房中折磨的記憶今日隨著薑予之來訪的消息卷土重來。

  她被楚淩洲救出之後從沒有提起過那次的事情有多麽痛苦,不隻是身體上的傷痛。

  那些天在薑園中忐忑的等待,整整一晚在牢房中徹夜的折磨,她不是不希望有人去救她,而是……不知道應該去等誰,依靠誰。

  今日薑予之要重來大梁,那些痛苦和無望一直占據著她的心理,她其實很怕,若是這次再遇到什麽變故,她該怎麽辦。

  她望向他,隻聽得他說,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