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渾水
  秋綰看見他眼中濃濃的失望之色,心中酸澀,輕輕道:“楚公子,現在是秋天了,夜裏涼,小姐她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啊。”

  見楚雲生毫無反應,秋綰嘴角邊帶上了一絲苦笑,勸慰道:“若是小姐來日回來,看見公子又病了,肯定要生氣的。

  再者說,小姐一回來肯定想吃公子做的菜。

  若是公子受了風寒,可怎麽給小姐做菜呀。”

  楚雲生微不可見地點點頭,道:“秋綰姑娘所言甚是。”

  他攏了攏肩膀上的衣服站了起來,又微微回身,“秋綰姑娘也回去吧,別在這裏坐著了。”

  秋綰抬頭,臉上有些激動,“多謝公子關懷,奴婢這就回去。”

  若是葉青蘿在此,肯定要說他們實在不必擔心。

  她雖然被囚禁在薑苑之中,可是吃穿用度卻不比在皇宮的時候差。

  困了就睡,醒了就起。

  餓了有精致的菜肴和點心,渴了有上好的清茶。

  “嗯……這茶葉真的很像。”

  葉青蘿對著茶杯嗅了嗅,沉醉地問:“這是什麽茶?

  我以前從未喝過。”

  她在皇宮得寵的時候,皇帝也賞了她不少茶葉,卻沒有見過一種像這個茶葉一般醇厚,入口不澀,回味清甜。

  葉青蘿身為囚犯,很有囚犯的自覺。

  每日就在這一畝三分地裏溜溜,不出院子一步。

  薑予之派來監視她的兩個女子對她的乖覺很是滿意,差事輕鬆,這兩日與她混的熟了,也願意與她說話解悶。

  “姑娘,這個茶葉叫清予茶,是我們那裏的特產呢。”

  一女子答道。

  “清予茶?”

  葉青蘿好奇,“是不是薑予之自己起的名字?”

  涉及到薑予之,兩個女子便搖頭不答了。

  葉青蘿也不逼她們,嘟囔道:“難道這茶是他種的?

  連個茶葉也要取自己的名字,還真是自戀啊。”

  “姑娘不可……”一女子麵色驚慌地想要阻止她。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免得讓他以為你們冒犯了他。”

  葉青蘿晃晃頭,很是無奈。

  事已至此,她心中也隱隱明白薑予之不是大梁人,且不是普通人。

  無論他戴麵具也好,穿著普通也好,他身上的威嚴和貴氣是隱藏不了的。

  若說他身上的儒雅之氣與楚雲生相似,可楚雲生一眼望去便讓人覺得幹幹淨淨,薑予之更像一隻狐狸,總是給葉青蘿一種笑裏藏刀的感覺。

  薑予之身上的氣息,葉青蘿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隻見過兩人可以與之相比,一個是手握重權的楚淩洲,一個是身處高位的大梁皇帝。

  即便是葉瑞澤當了那麽久的太子,他身上也沒有這種威嚴之勢。

  這幾日葉青蘿暗中觀察,發現他的手下很是畏懼於他,這讓葉青蘿心中警惕,恐怕薑予之不像表現上那麽雲淡風輕,所以她也格外老實,除了裝作不經意之間套一下兩個侍女的話,就是乖乖待在屋中不讓人煩惱。

  不知道薑予之那天聽了她的話有沒有去故事局,葉青蘿心想。

  那天薑予之出了薑苑之後就沒有再過來。

  她是故意在薑予之麵前提起故事局的,薑予之似乎對她很是好奇,她故作隨意地引了他去。

  萬溪澈身為大梁最鼎盛的商家之女,所見所聞恐怕比她這個皇家公主都多。

  薑予之若是在故事局晃一圈,肯定會引起萬溪澈的注意。

  臨安王府內。

  “王爺,屬下趁院中無人,已經進去查探過,並沒有發現其他異常。”

  一個暗衛對楚淩洲行禮道。

  “霍宗那裏可有動靜?”

  楚淩洲皺眉。

  “王子並未出府。”

  暗衛答道。

  楚淩洲在心中琢磨了一會兒,便又聽到那暗衛為難地說:“王爺,昨天您命人跟著故事局出來的那人,屬下……跟丟了。”

  楚淩洲略皺了眉,心中卻不是很驚訝,卻更肯定對那人的猜測。

  “無事,下去吧。”

  楚淩洲揮了揮手。

  他起身走到地圖麵前,看著燕國的國土,麵色凝重。

  但是再想起葉青蘿的安全,楚淩洲倒不擔心了。

  燕國拿了她去,肯定是另有他用,暫時不會傷害葉青蘿。

  現在隻等著他安排在南方的探子回信,隻要找到證據,他就能進宮稟報皇上。

  現在隻是有了一些蛛絲馬跡,結合他心中的猜測,還不能作為呈堂證供。

  楚淩洲派人去給楚雲生送了個暗信,讓他暫時不要擔心。

  “王子,我們今日要去赴約嗎?”

  霍宗的一個侍從看霍宗坐在房中,手中不斷把玩著那封密信,在一旁小心地問。

  “再想想。”

  霍宗慢慢地展開手中的密信,將內容又看了一遍。

  忽然起身,拿起來桌子上的火折子,將密信點燃。

  “王子……”

  霍宗看著那密信燃燒成灰燼,道:“此事,誰也不能告訴,隻當不知道。”

  他在房中踱了兩步,“本王誠然喜歡那五公主,可還沒到為她豁出一切的程度。

  五公主到現在已經失蹤了一個月,我若出手豈不惹大梁皇帝懷疑?

  現在五公主失蹤,三公主就要嫁過來。”

  他想到葉清華,臉上閃現過一絲鄙夷:“三公主是嫡公主,又深得皇帝和皇後的疼愛,娶她也好,將來萬一和大梁發生什麽衝突,本王也好轄製。”

  想起來葉青蘿,霍宗有些不甘心地歎了一聲,隨即眼神堅定起來。

  “現在番邦還不能和大梁為敵。”

  侍從看著地上的灰燼,道:“可是,信上說燕國會相助我們。”

  霍宗搖搖頭,“來之前,父王曾經告訴我,燕國的皇帝尤其詭計多端,還不如大梁的皇帝更有可信度,我們不能相信他。

  現在他拿著五公主誘惑於我,隻是為了拉攏我們番邦一起對付大梁。

  什麽許給我們十座城池!”

  霍宗眼神譏諷:“等大梁亡國了,我們番邦隻是個邊陲小國,還不是他說滅就滅!”

  “況且,如果本王和他做了交易,帶回了五公主,萬一他找人向大梁舉報,本王才是渾身張滿嘴都說不清楚了。”

  霍宗雖然性格狂傲,可也不是傻子,在心中來回盤算了一番,還是決定不趟這趟渾水。

  “那五公主?”

  “咱們隻當做不知道。”

  霍宗下定決心,“五公主生死有命,全看她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