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番外更不要,毀了你自己
  “司嵐,那個拒絕登機的所謂的某銀行行長已經被你弄下台了,幾個附和者我也查了一下,都是些沒有什麽社會背景的人物,咱就算了吧,行嗎?”張晨初低低籲出了一口氣,為那個倒黴的行長歎了一口氣,你果然是運氣不好,犯衝了,倒黴得衝到司家的人頭上來了!

  兩個半月之前,倫敦的機場發生了一場事故,起因是因為其中的一名旅客攜帶著骨灰盒,一切手續都辦理了,登機的時候被一位旅客發現,這位旅客便以機上有骨灰盒為由拒絕登機,中國人就有這種忌諱,雖然航空公司規定隻要按照要求辦理好手續,做好包裝工作,在不引起旅客反對情緒下,攜帶骨灰盒的旅客是可以登機的,但是很明顯,同機的人有人反對,並且在協調未果的情況下對方便大打出手,骨灰盒被打翻,攜帶骨灰盒的人抱著骨灰盒在機場嚎啕大哭,但最終是因為拒絕登機的人越來越她沒能登上那班飛機。

  那個想要帶骨灰盒回國的旅客就是林雪靜,那個盒子裏裝的就是那個孩子的骨灰!

  她不舍得那個孩子孤苦伶仃地一個人流落在外,她想帶著他回來,可是最終力量單薄,那個孩子的骨灰還留在英國。

  淩晨的墓地是那麽的靜謐,轎車沿著小路停在了目的地,墓碑林立的墓園裏,那孩子的墓碑一點也不起眼,唯一不同的就是在一堆英文墓誌銘的墓碑裏,他的墓碑最特別,這是這邊唯一一個用中文標明死者身份的墓碑。

  墓碑上麵沒有照片,隻有一個名字,林承翼!

  擺放在墓碑前的花已經枯萎了,張晨初看著站在墓碑前的人,他把帶路的人都叫開,走過去借著晨起的薄光肅然地看著那個墓碑,這個墓碑上的字是中文,所以他一下車一眼就看到了。

  這裏還真是安靜啊!

  張晨初心裏悶悶得,他看著站在墓碑前一動不動的男人,目光緊緊地盯著那墓碑上的字眼。

  這個時候說什麽最好,恐怕連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來晚了!

  可是這一句‘來晚了’又是多麽的淒涼!

  張晨初從自己的褲袋子裏掏來掏去掏出幾顆巧克力糖來,走過去擺在那墓碑前的水泥地上,伸手摸了一下墓碑,蹲在那裏便開始用手撕開了一顆糖,“叔叔請你吃糖吧!不過糖不要吃太多,吃多了長蛀牙,就跟那個美洋洋似的,都長蛀牙了,你可別學她啊!”

  張晨初蹲在那邊絮絮叨叨,說著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他不僅剝了糖放在墓碑前麵,自己還剝了一顆扔嘴裏嚼著,嚼著嚼著還說著‘好不好吃,下次給你帶更好吃的來’之類的話,說完還抬臉看著站在一邊靜默不語的男人,扔了一顆過去,“你兒子賞你吃的,快吃快吃!”

  張晨初說著蹲在地上不停地笑,其實他也知道這些話一點都不好笑,隻不過是為了緩解此時的這種氣氛,再不找話說,真的覺得壓抑極了,喉嚨裏哽得發慌,張晨初覺得自己還是應該睡在車裏或是直接睡在飛機裏不來的好。

  隻是讓他詫異的時,司嵐果然將他扔過去的糖放進了嘴裏。

  晨色中,司嵐站在那個墓碑前將嘴裏的那一顆糖慢慢地吃完,唇舌裏的巧克力有些苦澀的味道,嚼著嚼著是越來越苦。

  “有一個人,他從能說話開始最先會喊的人是爸爸,哭了痛了喊的人也是爸爸,做夢時喊著的人也是爸爸,他從懂事開始一直在等,等著他的爸爸出現,等著他的爸爸接他回家”

  當天色轉亮時,他親手打開了棺墩,從裏麵取出了那隻小小的骨灰盒,用手捧起那隻骨灰盒輕輕地用臉靠了一下!

  說

  “爸爸帶你回家!”

  一張黑色的錦布裹住的那隻小小的骨灰盒,隨著錦布地慢慢展開,裏麵的骨灰盒露了出來。

  那是一隻黑色的普普通通的骨灰盒,盒子上沒有任何的裝飾,隻有蓋子開關旁邊的位置旁懸掛著一條紅色線穿著的一隻銀手鐲,手鐲上的三顆小鈴鐺在錦布被揭開時發出一陣聲響。

  叮鈴鈴,叮鈴鈴

  像極了歡快的笑聲,清脆的,悅耳的

  好像在以這種方式告訴他們,我回來了!

  林雪靜手裏端著的杯子落了地,杯子落地就碎,砰的一聲,站在臥室門口的她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臉,渾身顫抖著後退一步靠住了門才穩住了自己的身體,她好像看到了那個小子神情歡快地撲向她,仰著頭用他那圓圓的蘿卜頭使勁在她懷裏蹭著,媽媽,我回來了,我回來了!你想我嗎?媽媽你想我嗎?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捂著臉的林雪靜突然鬆開了自己的手,目光變得渙散起來,她的視線在自己的麵前,落在自己的懷裏,她用手開始飛快地擦幹自己的眼淚,邊擦邊自言自語地說著“回來就好!你餓了吧,媽媽給你煮麵吃,你等著,我現在就去煮!你乖乖的別亂跑,知道嗎?”

  林雪靜就像是沒有看到麵前摔碎的杯子,踩著碎片就往廚房裏走,她臉上的眼淚已經擦幹淨了,朝廚房走的時候差點走錯了方向,走到側臥時急忙又折了回來,低聲說著,“你看媽媽都忙昏頭了,你也不提醒媽媽走錯方向了!”

  客廳裏站著的人看著折回廚房裏開始揭開鍋蓋放水煮麵的女人,水龍頭的水被擰開,水嘩啦啦地湧出來,煤氣灶點燃了,她先從冰箱裏取出了兩隻雞蛋,敲碎了用油煎熟了。

  “寶貝兒,你站遠一點,油星濺過來很疼的!媽媽不需要你幫忙,你呀隻需要等著就好,媽媽很快的”

  “老師說你今天的表現特別的棒,有什麽開心的事情要跟媽媽分享嗎?你在學校沒有調皮吧?”

  廚房裏傳來了她輕輕的笑聲,她把煎好的雞蛋鏟到盤子裏麵,自言自語的說著話,又自己忍不住地笑著,她就像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又或是活在她跟孩子的世界裏,她說著笑著,整個人充滿了活力,她跟孩子講最近家裏發生的趣事,跟孩子說這周末終於有個雙休可以帶他們去海洋公園玩,但要求孩子們必須先把作業完成了才能去。

  站在廚房門口的司嵐聽著她的笑聲,聽著她的自言自語,看著她熟料地把煮好的麵條挑進碗裏,兩隻小碗,每一隻都裝得滿滿的,上麵再鋪上一隻煎好的荷包蛋。

  她忙碌著開始打作料,又細心地攪拌均勻,抬起臉時,她朝廚房門口看,對著站在門口的承嘉笑了笑,“承翼,快來吃,叫哥哥一起來!”說完她神情一頓,目光朝四周看了看,“哥哥呢?哥哥去哪兒了?”

  小承翼低著頭,抬起臉時,眼睛通紅的他擠出一絲笑容來,走過去端起了一碗麵,“媽媽,哥哥在廁所,他說他不喜歡吃麵,他不餓!但是,媽媽,我餓了,我把他的一起吃了,好不好?”

  司嵐看著端起那碗麵朝客廳走去的小承嘉,那孩子眼睛紅腫得就快掉出眼淚出來,端著一碗麵坐在飯桌上,背對著廚房的他伸手飛快地去擦自己的眼睛,擦完之後埋著頭吃了起來。

  “早知道你這麽餓,我該多煮一些!”林雪靜看著坐在桌子上吃麵的小身影,臉上溢出滿足的笑容來,她卻看不到埋頭吃麵的孩子邊吃邊哭,淚水直滾進了麵碗裏,和著麵湯一起一口口地機械地往嘴裏送。

  我努力地想要走出來,可是,我卻走不出來!

  “別吃了!”一隻手伸過來將承嘉麵前的那隻麵碗給移開,看著滿臉淚水的承嘉,伸手將他抱過來,讓孩子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他終於明白承嘉說的無論他怎麽努力都走不出來的真正原因。

  “承翼,是不是麵不合胃口?不好吃嗎?”捧著另外一隻麵碗的女人低聲詢問,司嵐明顯感覺到懷裏的承翼身子發僵,麵對著將目光投遞過來的女人,司嵐看著她,她的眼眶微紅,目光卻渙散著,似乎是因為孩子沒有再吃麵,以為是自己做得不夠好,眼睛裏麵便湧出一抹濃濃的愧疚來。

  “我重新給你做!”林雪靜急忙轉身要奔進廚房重新再煮,被身後的那一道聲音叫住。

  “承翼已經死了,他已經不再了,你以後也不要給他煮麵吃,他吃不到的!”

  轉過身的林雪靜突然身體開始抖了起來,“你胡說,他還活著!”她說完快步地往廚房走,將那一碗沒有動過的麵重新倒進鍋裏,點火,天然氣的旋轉按鈕第一次沒有擰開,她再擰,還是沒有燃,她的手有些慌亂地重複地擰著那個按鈕,連擰幾次都沒有打燃,被身後的司嵐一拉拉住了手往客廳裏拖,她尖叫著反抗,被他連拖帶拽著抱著朝著客廳的方向,她的四肢不受控製地掙紮,就像被人逼著從夢裏拖出來,她不要這樣,她不要這樣

  強行抱著她來到客廳的司嵐一手掰正她的臉,一手指著飯桌上的那隻骨灰盒,“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他已經不在人世了!”

  強行被掰正的那張臉被迫正對著那隻骨灰盒,瞪大著的雙眼眼皮開始劇烈的顫抖,那黑色的骨灰盒,濃鬱的黑色瞬間卷起的黑暗撲麵而來,衝擊著她的視覺神經,將她自己編造著的那個夢給擊得粉碎,那碎掉的夢裏,有孩子手上佩戴著的銀鐲子的清脆鈴聲,有孩子那悅耳的笑聲,有孩子那漸漸跑遠的身影,她追不上,影子越來越遠,笑聲也越來越遠,夢碎的時候什麽都不見了。

  承翼,承翼

  她一直活在自己編造的夢裏,她甚至很享受著這樣的夢,她明知道孩子已經不再了卻還是願意這麽糊塗地活著。

  這就是她的精神支柱,支撐著她活下去的精神支柱!

  但是,他不見了,他被嚇跑了!

  林雪靜的那張臉已經變得扭曲起來,她轉過臉,用手抓著他的衣領,淚眼朦朧的她看著麵前的男人,“把他還給我,你把他還給我”

  有力的臂彎一把將她箍緊,使得她沒有力氣再掙紮,隻能被他箍在懷裏動憚不得地拚命喊著‘把他還給我’的話,她沒有瘋狂到不顧一切的掙紮,而是近似哀求地哭咽,聲聲啜泣著喊著孩子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