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能戳穿你心髒的人1
  舒然的話是那麽的急切,就像抓到了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對,到了現在這個時刻,隻要有一絲希望,能減輕他罪名的希望都是好的,都是應該爭取的!

  賀謙尋被舒然的神情和舉動怔了一下,被勒住的頸脖有些不舒服,而且舒然靠得這麽近,他都有些呼吸不暢了,隻是在對視上舒然那雙有些發紅的眼睛時,歎息一聲,“舒然,你腦子一向都很聰明,你也該知道,其實這次開庭的重點是他殺了人,經濟犯罪還不至於判死刑,但是殺人,是要償命的,你別告訴我你一個大學教授連這個都不懂?”

  我懂,我怎麽會不懂?我就是因為太懂,太了解才會這麽害怕!

  賀謙尋見舒然總算是肯鬆開了他,這才鬆了口氣,低聲說著:“舒然,你要有個心理準備,聶展雲的殺人方式太殘忍,而且佟媛媛還懷著他的孩子,她的血被放空,就跟淩遲沒什麽區別,雖然是在毫無意識的情況下死去,但是這種方法真的很殘忍,就這殺人手段來量刑,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個死刑,他跑不掉的,他既然自己主動承認了,就已經做好了接受後果的心理準備,你別再做無謂的爭取,聰明人要看清現實。”

  旁邊坐著的舒然卻突然沉默了,賀謙尋說完之後看著她低著頭,被雨水淋濕的頭發有些淩亂,人也顯得疲憊不堪,聽完賀謙尋的話之後,良久才輕輕地哽咽起來,“我知道,我知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但是我就是,我就是看著病床上的展柏,聽著崔阿姨的哭聲,我心裏難受!”

  賀謙尋還是第一次聽見舒然這個好強的女人在自己的麵前說出這樣的話來,很無助,很無奈。

  他是知道曾經的舒然為了能救秦家變賣掉了自己心愛的房子,把能賣的都賣掉了,雖然覺得這女人有點傻,但是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心思的純,她外表看似冰冷,其實隻要是對自己認定了的朋友和家人都會毫不吝嗇地付出自己的全部。

  哪怕自己最後落了個一無所有!

  現在像這樣的人都成奇葩了,不多了!

  邵兆莫的豪車在開出了律師事務所的停車場之後在一個路口停了下來,上了另外一輛早已停在那裏等候的車,一上車,沾上了濕氣的邵兆莫便冷不防地開了口。

  “我有一種預感,普華有百分之七十的概率會主動撤訴!”

  旁邊坐著的尚卿文將手裏的資料合上,淡淡開口,“何以見得?”

  撈出了潛在普華裏的罪魁禍首,就賀謙尋和聶展雲那些曾經過節,當了這麽久墊腳石的賀謙尋會撤訴?

  邵兆莫目光微動,臉色很嚴肅,“從理論上說沒可能,但是從現實上說,如果官司打下來最終結果大不了就是把聶展雲所有的資產拿來抵債,除此之外,還不了的難道還能期待他的母親和弟弟?這樣根本不現實,但是有一個例外就不一樣了,如果有人願意拿出兩千七百萬替他填補上那個空缺,那麽對普華來說,沒有經濟損失,賀謙尋也不至於會跟聶展雲拚個你死我活,隻要錢拿回來了,誰還會在乎誰的死活,再說了,也留了個人情!對他沒有壞處!”

  “誰的人情?”尚卿文轉過了臉,目光微暗!

  邵兆莫遲疑了一會兒,動了動唇角,“舒然!”

  賀謙尋的凱迪拉克豪車直接把舒然送到了D大的教師公寓,舒然下車時,被坐在車裏的賀謙尋叫住,舒然停下腳步,便見賀謙尋趴在車窗口看著她。

  舒然看了他一眼,語氣淡淡,“想好了嗎?”

  這一路賀謙尋都沒少說話,對舒然而言,以前那個被自己說得四肢發達頭腦簡單而且又容易發脾氣的賀家二少今天倒是說話頭頭是理,此時趴在車窗口的賀謙尋微歎一聲,“如果我去問聶展雲,他一定會選擇坐牢而不是選擇用掉這兩千七百多萬!”

  “但是錢難買時間!”舒然反駁。

  賀謙尋淡淡一笑,“舒然,相信我,你拿那兩千七百多萬可以做很多事情!”

  舒然目光動了動,“錢沒有了可以再掙,但是命沒有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賀謙尋愣了一下,對,她說的也對,命都沒有了要錢幹什麽?

  “舒然,你知道聶展雲現在還有多少資產嗎?資產幾乎為零,也就說如果你真要替他填補那兩千七百多萬,但是如果他坐實了謀殺的罪名,那麽你那兩千七百多萬會像打水漂一樣沒了蹤影,就你所說的錢沒有了可以掙,但是錢沒了,命也沒了,你就兩頭空了!回去好好想想吧,你那些錢還有更多的用途,比如,救他弟弟!”

  賀謙尋說完深深地看了舒然一眼,叫助理開車離開,車都開遠了,坐在車後排的賀謙尋摸著自己的太陽穴一臉的鬱悶,站在他這受害者的角度,說這話對自己一點利都沒有,連開車的助理都心裏嘀咕了,二少,兩千七百多萬呢,這麽大一筆虧空的款項,老爺子本來就氣得要吐血了,這要是真的能填補回來對你也有好處啊,你倒好,叫人家別送錢來,暈!

  舒然在樓下又轉了兩圈,沒有帶傘,雨下的小,她就繞著圈圈在小區裏麵漫無目的的走著,她要讓自己的情緒平複下來才上樓,因為一進門她即將就要麵對著的就是崔阿姨那雙期待的眼睛,她都不敢跟崔阿姨說,現在展柏的醫院也找不到,而聶展雲的案子也快開庭,這些她都不敢說,連她一個正常人都快承受不住的事情,崔阿姨要是知道了會崩潰的!

  小區裏的鋪著砂磚的路麵看起來濕濕的,但踩著卻並不滑,昨晚上的夜雨把路邊栽種的花樹都澆了個遍,樹冠都朝著一個方向,因為D市夏初的風很大,昨晚上一夜的風,吹得樹冠都朝向了一個方向了。

  舒然腳步很慢,走在路的邊緣,有時還要因為避讓路過的電瓶車或是轎車而停下來,靠站在路邊,她抬眼正好看見了一顆銀杏樹樹幹上的蝸牛,雨後的天,樹幹上出現了不少蝸牛,都在往上爬著,舒然的目光停下來,鎖在了那一隻伸長著觸角的小家夥,此時身邊有孩童跑來的腳步聲,也不知道是那個調皮的孩子,手裏拿著的小棍子一不小心在舒然頭頂的樹枝上打了一下,嘩啦啦,一大片的樹葉上墜下涼涼的雨水,把站在樹下的舒然澆了透心涼,那些原本掛在樹葉子上的雨珠子落下來滾進舒然的領口,舒然忍不住地抖了一下身子,好冷啊!

  後知後覺的舒然才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些濕了!

  停在不遠處的那輛轎車裏,坐在車裏的人看著前方站在那邊冷得渾身打顫在風中發抖的女子,她穿得比較少,頭發也有些濕,被樹幹上潑下來的雨珠濺得一身濕,雙手攏著自己的雙臂,風一吹,就冷得一個哆嗦,高挑的身子顯得格外的單薄,她在風中發抖,而坐在車裏的人眉頭也跟著皺緊,手不由得觸摸到了那車門開門的扶手上。

  “對不起阿姨,我不是故意的!”玩鬧的孩子跑過了一圈又折了回去,止住了嬉笑聲,站在舒然跟前一臉的抱歉,把手裏的棍子放了下來,誠懇認錯。

  “沒關係,不要緊!”舒然低頭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孩子,輕輕搖頭,那孩子趕緊從自己的衣袋子裏掏出一條手巾,高舉在手裏,“阿姨,我幫你擦擦臉吧,你臉上還沾著水呢!”

  舒然本想婉拒,但看著孩子那既愧疚又誠懇的表情,便蹲下身來,任由那孩子用手巾輕輕地擦拭著。

  手巾上有淡淡的男士香水氣息,很清淡的氣息,讓舒然有了一絲熟悉的恍惚感,她怔了怔,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小男孩,小男孩擦得很認真,替她擦擦臉,擦擦額角的濕發,小臉上帶著一臉的關心,用像小大人一樣的口氣認真地說著:“別難過了,一切都會好的!”

  不知道是不是這句話來得太是時候還是因為這手巾上的香水氣息讓此時舒然的情緒突然變得脆弱不堪,她的眼眶突然一熱,情不自禁就滾出一行淚水來,把擦臉的小男孩嚇得表情一滯。

  良久之後,那小男孩對著舒然招手告別,舒然站起來擦了擦自己的臉,往自己住的那一層樓走,而那小男孩看著她離開的身影小跑著在不遠處的那輛車車門邊站著,將手裏的那一條白色的手巾遞給了坐在車裏的人。

  “叔叔,給!”

  邵兆莫看著尚卿文默默地接過那條白色的手巾,拿在手裏沉默了很久,他把目光移向了那個路口,舒然消失的那個路口!

  “跟醫院那邊聯係一下!”車窗被自動關上,邵兆莫被尚卿文說出來的話怔得愣了一下,其實他是想提醒一下,這案子還沒有開庭,這麽快,萬一

  不過看著尚卿文剛才伸手放在了車把上,還有他剛才那神情,心裏微歎,你終究是舍不得的!

  但同時,邵兆莫也特別想提醒一下尚卿文,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

  舒然習慣了爬樓梯上樓,父親的這套房子位於十樓上,她才爬到五樓就接到了冉啟東的電話,電話裏冉啟東興奮地告訴她,有一家醫院願意接收展柏,而且那家醫院有配套的醫療設施。

  舒然覺得這是維持這一周以來第一個好消息,就連陰霾的心情也一下子好了起來,她在掛了電話之後一口氣衝上了十樓,站在門口上氣不接下氣,雙手撐在自己的雙膝上,心裏卻在歡躍著,太好了,太好了!

  舒然進門才得知崔阿姨被冉奶奶帶到下麵公園裏去玩了,冉奶奶說總不能讓她一直待在家裏,會憋出病來的,而舒然最擔心的就是崔阿姨會通過一些渠道了解到聶展雲案子的進展,這才是她最擔心的,不過冉奶奶也說了,紙包不住火,她遲早有一天要知道,還不如順其自然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