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你怎麽知道這些?
  司嵐說完,聽著水池裏發出來的水聲,水花都濺到岸邊來了,夜靜默得能聽到遠處空曠果林草坪上竄出來的蛐蛐聲,還有更遠的稻田裏的蛙叫聲,連成了一片。

  司嵐手裏的香煙抽了一半,旁邊便響起了尚卿文清淡的聲音,“你自己有什麽想法嗎?”

  司嵐聽了微微一怔,抽煙的動作幅度比剛才更大了一些,籲出一口氣時笑道:“葉家在京都是名門望族,尤其是在軍政關係上,葉箐艾的那個哥哥,聽說是個人物!而她的爺爺甚至是家族裏的任何一個人物都在軍政中舉足輕重的!”

  尚卿文停下手裏的動作,“你的提到的那個人,我應該認識!”尚卿文語氣很輕,似乎是因為站得有些久的緣故,他往旁邊放椅子的地方移了過去,緩緩坐下,伸手揉了一下自己受傷的腿,雖然是能走能站了,但是也不能走得太久站太久,而且坐下去時還忍不住地咳嗽了一聲,撫了撫胸口的位置。

  司嵐伸手把那一包煙都拿在自己手裏,看了他一眼,潤哥兒不準他抽煙,說他胸口受傷的肋骨都還沒有痊愈,雖然是慶幸沒有傷到肺,但咳嗽或是動作幅度大的時候還是會疼,司嵐把煙盒拿在手裏把玩著,笑了一聲,“葉鳴修,葉家長子,葉淮陽最寶貝的長孫,這個名字怕是在那邊沒人不知道的!

  司嵐目光微動,好半響才開口,“男人嘛,娶誰不是娶!”他說著,把手裏的煙頭直接扔進了魚池裏,裏麵的魚以為是又泡餌料來了,張嘴就吞,結果吃著不是又吐了出來。

  尚卿文看了他一眼,“你自己呢?”

  司嵐拍了拍手,聳肩,“沒想法!”

  尚卿文淡淡說道,聲音飄在了夜風裏,“娶一個你不喜歡的,你甘心嗎?”

  兄弟之間很少談及這樣的話題,他們都有屬於自己的隱私,雖然在他們麵前其實都算不上什麽隱私,大家都知道,隻不過是沒有人拿出來談而已,男人們不像女人,會把自己的生活細節都跟好朋友們一起分享,他們在一起分享的方式就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在他們看來,做永遠比說的要來得重要,就像尚卿文受傷這段時間,他們三個再忙都會每天晚上住在這裏,打打鬧鬧的就像回到了小時候,尤其是這兩天,張晨初打遊戲打到半夜,其實哪有不困的道理?無非是不放心尚卿文,半夜起來還會來這邊晃一圈,剛才那個在樓道門口閃過的身影不就是那穿著卡通睡衣的張晨初?

  司嵐表情動了動,轉過臉去看尚卿文,“卿文,其實如果真要說起來,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會比娶一個你愛的更好些!至少我不用去在意對方到底在不在乎!”

  司嵐的話說得意味深長,說完之後站起來扭了一下脖子,用比剛才要活躍的語氣調侃道:“張晨初說要娶個比自己小一輪的,那麽他要找的老婆現在如果快的話還在讀大學,不過好在還不是初中高中。”

  “他也說過,娶一個不愛的,心裏留一個想要愛的,身邊還可以睡很多個逢場作戲的!”尚卿文笑得淡淡的,平靜的目光中就像那魚池中蕩起的水紋,一圈圈地綻開。

  “那麽,你呢?”司嵐轉身看向說話的尚卿文,輕聲問。

  司嵐的這句話卻讓活躍起來的氣氛突然變得沉默了些,其實這兩天,他們都不知道該如何來開解他,舒然走了,留下一份離婚協議,他們三個都事先都把那份協議看過了,舒然沒要求任何的財產分割和賠償,擬定的離婚協議條款也很簡單,隻有那麽一頁紙,簡潔利索快速,末尾落下的親筆簽字也像她轉身走那一刻一樣的幹淨利落又決絕。

  尚卿文的目光還看著水池裏的錦鯉,目光微動時抬頭看向了空曠的天際,輕輕地說著:“我心裏隻放得下一個,愛這一個,就夠了!”

  G市,這邊因為環境原因入比D市那邊的花開得都要慢了兩周,一路上窗戶外麵盡是大片的金色黃,一開窗便能嗅到空氣裏的花粉香。

  “舒老師,今天氣溫二十五,紫外線不弱,你確定你不用防曬霜?啊切”坐在車後排的梁培寧在嗅到那車窗外刮進來的花香氣息時,忍不住地打了個噴嚏,捂著鼻子急忙要求坐在前麵的秘書把車窗關好。

  舒然沒有回答,她就靠坐在椅背上看著窗外的油菜花,又是周末,不遠處的田埂上有一群小朋友帶著畫板在一塊空地上支起了畫架開始野外寫生,越野車從高低不平的路上駛過的時候,她從靠得稍微近一點的路邊那位小姑娘的畫板上看到了那耀眼的色彩。

  她小時候每次回嘉禾,也會選擇在這樣的天氣到野外找個安靜的地方,躺下來,嘴裏叼著一支野草,從躺著的角度看著周邊的花海在陽光下被風吹動左右搖擺的樣子。

  金光燦燦,明亮得看得人心懷都敞開了!

  耳邊有手心拍出來的聲音,她側臉看了一眼身邊的梁培寧,此人此時正在往自己的臉上塗防曬霜,看樣子是塗了不止一層了。

  “舒老師,你昨天晚上沒睡好嗎?你眼睛有些腫耶!”梁培寧正好側臉看她,見她也轉過了臉,便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並把手裏的防曬霜獻寶似地遞給她。

  舒然沒有接,搖了一下頭表示她不需要,梁培寧正要張口,就被突然轉過臉來的舒然瞪了一眼,大有你再開口說一句我就真不客氣地把你從車上踢下去。

  梁培寧眨了眨眼睛,包著話的嘴巴卻不得不乖乖得閉上,他昨晚上被踹的屁股現在還疼著呢!

  耳邊清靜了一些,舒然在顛簸的車內開始揉自己發脹的太陽穴,梁培寧說得沒錯,她昨晚上沒休息好,不斷地做夢,裹著睡袋的她從床的這頭一直滾到了床那頭,淩晨兩點多她從床上爬起來,就這麽在床頭一直坐到了天亮。

  無法強製自己睡覺,人卻又困得不行,到了早上,整個人都沒什麽精神。

  舒然在淩晨給林雪靜發了微信,沒想到林雪靜也沒睡,兩人便一直用微信聊著,林雪靜讓舒然留意一下如果這樣的狀態持續有一段時間並且心理情緒也越來越把控不住的時候有機會嚐試去看一下心理醫生,當聽到好友這麽說的時候她心裏也很震驚,她隻是才兩天晚上睡不好而已,應該沒有那麽嚴重的!

  舒然把睡不著歸結到了自己身體不太累的原因上,因為人一旦身體很累很累的時候一躺在床上就會很快睡著了。

  而舒然也理解林雪靜為什麽最近也失眠,嗬,因為司嵐訂婚的日子快到了!

  當越野車最終停下來的時候,見那邊有人迎上來了,舒然便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運動裝打開車門下車,身後還有梁培寧的呼聲,“舒老師,你真不要防曬霜啊,女人不用防曬霜也容易長斑的!”

  梁培寧的聲音把過來迎接的人都逗樂了,跟舒然親切握手的文化局局長朝那邊車門看了一眼,打趣地笑道:“喲,小舒,聽說你這次可是把你的貼心小棉襖都帶過來了,看來所言非虛啊,啊,嗬嗬嗬!”

  舒然忍不住地抽嘴角,卻不得不客套地笑著回答,“局長說笑了,這是我們研究所新來的學生,第一次帶出來曆練的,需要學的東西還很多!”

  舒然又跟同行的人聊了一會兒,同行有些人是認識的,有幾個經過大家的介紹也開始聊起了這次的合作事宜,舒然也在秘書的帶領下繞著整個挖掘現場走了一圈,麵積不小,因為這片臨時劃出來的挖掘範圍是在油菜田裏,周邊是大片的油菜田,花香濃鬱到都讓舒然感覺到了一絲的氣悶,而場上還有人不停地打噴嚏,噴嚏聲不斷,舒然停下來看著停車那邊,梁培寧蹲在車邊,手捂著臉不停地打噴嚏。

  “舒教授,看來你的學生對花粉過敏!”

  舒然也覺察到了,繞著挖掘地走了一圈走回來時她走到他麵前,“你跟江秘書去縣城的酒店,不用待在這裏了!”

  “不行!”捂著臉的梁培寧臉都沒抬就大聲反駁,他蹲著捂臉的姿勢有些滑稽了,個子又高,蹲著就是一大塊頭,抬臉上,捂著鼻子,眼睛因為不停打噴嚏而弄得眼淚汪汪的,看起來還萌樣十足,可憐巴巴的樣子。

  舒然從車裏取下自己的行李箱,打開了自己的工具箱,便戴手套邊說道:“行不行不是你說了算!”說完她把箱子提起來看了梁培寧一眼,“馬上給我滾回去!”

  過敏體質的人一旦過敏,事態有小有大,輕著就像他現在這樣噴嚏不斷,要麽就是身上長東西,重者還會出現昏迷,休克,當然這個因人體質而已,她可不想在工作的時候還要顧及身邊這個小麻煩!

  梁培寧看著提著工作箱大步走開的女人,還有她剛才涼冰冰地說的那一聲‘滾回去’,頓時瞪大了眼睛,把用來捂鼻子的紙巾拿開扔在一邊,果然是最毒婦人心啊,好狠心啊,他都這樣了還叫他滾!

  梁培寧突然覺得,被她甩掉的男人真可憐!

  他爬起來,一個重重地噴嚏打出來,卻還是朝舒然那邊跑,“哎哎,舒老師,我是跟著來學習的!”

  舒然:“……”

  “舒老師,你今天晚上就打算睡在這裏嗎?”他聽那位秘書說的,挖掘工作將持續半個月,昨天晚上他們這些來了的都是住在這裏的。

  舒然:“……”

  “那我就更加不能走了,啊切”梁培寧湊了過去,臉朝四周看了看,轉了一圈,捂著鼻子低聲說著,“這裏全是男人啊,老男人,中年男人,年輕男人,全是男人,我更加不能把你留下來了!”

  舒然的眉頭皺了皺,他什麽意思?

  “你就一個女人呢,不安全呢!你看舒老師,我時時刻刻都想著你的!要為你的安全負責呢!”

  舒然嘴角直抽,背過身去開始做自己的事情,心裏卻在低咒,誰要你對我的安全負責了,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