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這個家,我做主
  “我的女兒,你是在心疼我嗎?”

  舒童婭的聲音有些嘶啞,說著這句話時凝著舒然的臉,眼睛裏閃動著瑩潤的光澤。

  舒然的眼睛一紅,別開臉故作鎮定地咬著牙大聲說道:“路是你自己選的,誰要來心疼你?”她說著,身體卻因為情緒的波動而開始顫抖起來,轉身捂著臉就跑出了病房,留在病床上的舒童婭,霎時間淚流滿麵!

  女兒啊,你怎麽跟我一樣,一樣的刀子嘴豆腐心,一樣的麵冷心軟!

  奔出房間的舒然背靠著門口的牆壁,瞥見尚卿文正站在門口,她急忙低著頭把自己紅脹得發疼的雙眼給藏起來,心裏卻忍不住地難受想哭,為什麽每次她最狼狽的時候,都會被他看見,她的所有窘迫和軟弱在他麵前都暴露無遺。

  舒然移開步子想暫時離開一會兒,見尚卿文走過來擋在她麵前,她正要伸手推她一把便聽見走廊上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還有人爭吵的聲音。

  “阮欣,你給站住,聽到沒有!”是秦羽非壓抑的聲音。

  “讓她幫一下忙又怎麽了?現在誰還能幫秦家?秦羽非你給我鬆開!”阮欣的尖叫聲在走廊上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也包括了舒然和尚卿文。

  “阮欣,你給住嘴,你”

  阮欣尖叫著朝這邊奔來,一把推開秦羽非,見到舒然時大叫出聲,“舒然,你不是嫁給尚卿文了嗎?你幫幫秦家吧,秦家快完了!”

  “舒然,你不是嫁給尚卿文了嗎?尚家最不缺的就是錢,你幫幫秦家吧,秦家快完了!”醫院的走廊上,阮欣尖叫的聲音在這般靜謐的空間裏顯得格外的尖銳,聲波震撼地鑽進了舒然的耳朵裏。

  站在病房門口的舒然看著不遠處過道上相互拉扯的兩人,秦羽非終究是男人,力氣上比阮欣要大得多,一把拽住阮欣的手臂往後拉,但阮欣是卯了勁兒地跟他抓扯了起來,還用上了提在手裏的包,情急之下拿起包就朝秦羽非頭上砸過去,秦羽非沒料到她會來了狠勁兒,一時沒躲開被砸了一下頓時急得眼睛漲的通紅,用上了雙手將阮欣給直接拖走,但他終究心軟下不了狠手,兩人抓扯引起了過道上不少人的注意。

  “鬧夠了沒有?”舒然聲音清冷,看著兩個抓扯在一起的男女,眉頭皺得緊緊的,而正準備過來跟舒然談論一下秦侯遠病情的主治醫生站在舒然身邊輕聲提醒了一句這裏是ICU門口,需要家屬保持安靜。

  “對不起然然,你嫂子情緒有些激動,我這就帶她離開!稍後會來醫院!”秦羽非雙手將阮欣給禁錮在懷裏,不給她一點能掙脫的機會,低著頭臉色有些難看,冷沉出聲,“發什麽瘋,跟我走!”

  被禁錮在懷裏的阮欣氣息不穩,臉色是青白紅三色參雜,聽見自己丈夫的話,氣得咬牙切齒掙紮起來,“我發瘋?你為什麽不去找你那個二伯,那混蛋攜款潛逃了,秦家就快完了,你還說我發瘋,你,唔”

  秦羽非用手一把捂住阮欣的嘴,幾乎是連拖帶抱著狼狽不堪地離開了醫院的走廊。

  站在原地的舒然目視著兩人離開的方向,臉色沉了沉,而站在她身邊的尚卿文則不動聲色地看著她,直到從主治醫生再次過來了,詢問舒然是不是病患家屬,舒然略微遲疑,但還是點了點頭,在跟著主治醫生去辦公室的時候,她看著跟在身後一直默不吭聲的尚卿文,止住腳步低聲說道:“我自己去就好了!”

  身後的男人將手隨意地放進褲袋裏,聲音舒緩而起,“我陪你!”

  “舒小姐,請進吧!”走在前麵的主治醫生開口了,舒然也知道醫生時間寶貴,此時也不方便在這個時候跟尚卿文糾結跟不跟來的問題,隻好隨他,她快步走進辦公室的時候,尚卿文也跟了進去。

  “相信舒小姐也對家人的病情有過初步的了解,雖然透明細胞型腎癌是腎癌中惡性程度最低的,但臨床實際中嚐嚐與顆粒細胞癌和梭型細胞癌三型混合並存的,而且通過血液運輸轉移率很高,我們發現病人的癌細胞已經轉移到了肺部,以及肝部,情況,不太樂觀!”醫生靜靜地說完,麵帶難色地看向了舒然。

  坐在椅子上的舒然在聽完醫生的話之後,衣袖中的手不由得抓緊了衣角,唇瓣緊緊地咬著,腦海裏浮現出秦侯遠的樣子,十三年前,她跟這個儒雅的男人第一次見麵就忍不住地在心裏認可了他,不知道是不是出於第六感,她覺得舒童婭跟他在一起一定會幸福,撇開外在的一切條件,這個男人是真的愛著舒童婭,他對舒童婭的細心嗬護不是表麵做作,她看得出來。

  而他對她也是嗬護備至,他們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但他對舒然的好,舒然是時刻都謹記著的,有好長一段,舒然做夢都在想著,如果自己的親生父親就是秦侯遠,該多好?

  再理性的女人到了這個時候都會變得感性起來,舒然被醫生的那句‘不容樂觀’震得心裏微顫,一時間眼眶都紅了,在麵對醫生時,居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醫生,請跟我們談談下一步的治療方案!”

  沉穩的聲音傳進了舒然的耳朵,坐在椅子上的她感覺到身邊有人影已經坐了過來,直接坐在了她身邊,大手輕輕覆蓋在舒然那緊揪著衣角不放的手背,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背,對著她露出一個淡淡的安撫笑容,轉過臉去麵色沉穩地看著醫生,靜靜地說道:“這個家由我做主,請您跟我詳細談談他的治療方案!”

  醫院底樓,被秦羽非強行拖拽離開的阮欣氣息不穩地被拉著險些摔倒在地,她蹲著身體不肯走,雙手死死地拽著秦羽非的手,大聲叫到:“你給我停下!”

  秦羽非似乎也動了氣,站定腳步不等阮欣從地上站起來,內心的怒氣激得他臉色發青,看著周邊過往的人,氣息微喘著沉聲說道:“阮欣,注意你的言行舉止,你現在還是秦家的兒媳婦!”

  蹲在地上的阮欣不停地喘著氣,忍不住地嗤笑一聲,“秦羽非,我說錯了嗎?你這個秦家的兒子都沒有我這樣積極?到底是你的秦家還是我的秦家?”

  秦羽非眉頭緊皺,鬆開緊抓著妻子的手,麵色冷沉地低喝一聲,“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誰能斷定秦家就沒有出路了?我現在正在想辦法,你別添亂行不行?”

  阮欣從地上站起來,紅著眼睛瞪向了秦羽非,“你能想什麽辦法?你要是能想到辦法,爸爸也不會急得再次舊病複發!”

  “夠了!”秦羽非情緒也被激了起來,低吼出這句話之後大口地喘了口氣,拉著阮欣的手就往外走,“這件事不要再提起,你聽到沒有?”

  被拖拽過去的阮欣冷笑著看著被激怒的秦羽非,不提起?求人而已,求誰不是一樣的求,秦羽非,你傻子啊

  “橘子有些酸,不吃了!”病床上躺坐著的舒童婭說著,便對著舒然拿過去的橘瓣搖了搖頭,“你知道我不喜歡吃酸的東西的,你存心是欺負我對吧?”

  坐在病床邊的舒然將手裏的橘子收回來放進了自己的嘴裏,咬了一口,酸得直皺眉,酸,果然是酸,她把吃進去的又吐出來,她也不喜歡吃酸的!

  “舒女士,你現在感覺頭還暈嗎?”進來的護士笑著問道,舒童婭摸了摸自己的頭,搖搖頭,等護士收整了一下病房出去之後,病房裏麵就剩下了母女兩個人了,舒童婭抬眼看了一眼舒然,略微蒼白的臉笑了笑,“舒然,你知道嗎?每當我看到你的時候,我就有種恐懼感,你的存在提醒了我,我真的老了!”

  舒然將手裏的橘子皮往垃圾桶裏一扔,冷言回應,“你不老,最好能活個千年老妖出來!”

  舒童婭的眉頭一挑,用描畫著精致彩繪圖案的長指甲摸著自己的臉頰,漫不經心地說著,“老實說,你做好友應該比做女兒強!”

  “你還真是抬舉我了!”舒然抬眼看了她一眼,伸手把被子掀過去蓋住她伸出來的手,起身,“你要是沒事的話就趕緊收拾一下回家去住,這裏可比不上秦家的豪宅!”

  舒然說著就要往病房門外走,聽見身後響起了舒童婭低低的聲音,“然然,你有什麽想知道的,現在就問吧!”

  她們是母女,母女連心,她舒童婭自認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但是她畢竟比女兒大了十七歲,曆盡千帆,女兒在她麵前,其實就是偶爾會耍耍小性子的孩子,她的察言觀色早已看出了女兒心裏的疑問。

  舒然停下了腳步,猶豫了片刻轉身看向了舒童婭,“秦氏怎麽了?”

  舒童婭靜靜地看著站在不遠處的女兒,“然然,我不想你攙和秦家的事情!”

  “但你剛才說了,有什麽想知道的,可以問,我既然問了,你也應該信守承諾地回答我!”

  舒童婭表情微怔,暗歎自己的言語疏忽,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聲說道:“秦氏的資金鏈出現了一些小問題!”

  舒然凝眉,“僅此而已?”

  舒童婭看著舒然那謹慎的表情,輕笑了一聲,“我記得小時候的你對數字很不敏感,你跟我這樣學會計的人說這些不覺得有些不適應?”

  舒然眼神一動,“那你也應該聽說過學曆史考古的人因為工作的習慣特別注意一些細節問題,眼睛都跟針尖一樣的銳細,能發現常人很難發現的問題!”

  舒童婭被舒然的話說得愣了一下,眼神微動時,良久之後才歎息出聲,“阮欣那個女人說的沒錯,秦氏確實出現了大問題!”

  秦氏雖不像其他家族性企業重要崗位都是自己人,但在幾個重要部門裏都有人參與,而這次攜款潛逃的人就是秦侯遠的表親兄弟。

  舒童婭在說道這件事情的時候臉色很沉鬱,“你秦叔叔也正是因為這個而急得進了醫院!”

  “他到底帶走了多少錢?”舒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