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你,不夠資格
  尚卿文笑了笑,讓關陽打車回去,他則徑直坐進了車裏,把外套往旁邊一放,將車座椅放低了一些,拿起旁邊的煙盒抽出一支香煙點燃了,安靜地躺了下來。

  雪下得小,經過鏟雪車輕掃過的路邊還算幹淨,隻不過越到了晚上氣溫越低,地上結了冰開車駕駛就更加要小心!

  他旁邊的車窗並沒有關,將拿著香煙的手直接擱在窗口,用手指彈了彈煙灰,呼出一口白氣來,側臉朝副駕駛的座位看了一眼,昨天晚上他就睡在這裏,而她就坐在此時自己坐的座位上,她把外套搭在他身上,靠過來時撲麵而來的淡淡香水香氣讓他一時都失了神,他再次吐出一口煙霧來,霧氣中他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將煙頭一扔便發動了車!

  裹在被褥裏的舒然開始渾身都熱了起來,緊接著便是一身都像被泡進了水裏,黏吱吱的把身上的衣服都浸濕了個透,但最難受的就是頭部,暈,很暈,但卻又不能直接暈得失去意識!

  舒然知道自己對那個藥過敏,但她卻不得不冒險吃下去,上一次是暈倒在路上被人送進了醫院,她這次便選了晚上,如果要暈倒她也能睡在家裏,結果這次卻跟上次不同,上次隻是暈,但這次她渾身都難受!

  但又說不出具體是身體的哪一個部位難受,隻是覺得渾身都不舒服,她從床這頭一直輾轉到床那邊,最後直接從床上滾了下來。

  她想打電話給林雪靜,想要問問做護士長的魏媽媽現在她應該怎麽辦?可是她從床上滾下來之後就沒有力氣爬上床找手機了,而床頭的座機離自己也變得遙遠起來,她難受的在地上開始翻滾,心裏卻想到了母親,若是此時她在,一定會臭罵她一頓,但是在此刻,她卻想到了如果有她在,該多好!

  尚卿文的奔馳轎車停在了星座國際的四樓停車庫,他下車看了看時間表,現在這個時候也不算晚,摸著褲袋裏的那把房門鑰匙,他眉頭微微一挑,這個時候,她是不是睡著了?

  他輕車熟路地步入電梯,到了門口時猶豫了一陣子但還是先按了門鈴,隻不過沒人回應,他掏出鑰匙打開了門,房間裏的燈都亮著。

  舒然有個習慣,無論她在哪裏睡覺,屋子裏的所有燈都是開著的。

  尚卿文剛踏進門就覺察到了一絲異常,他連鞋都沒換,直接朝臥室走去,推開臥室的門時看到眼前的一幕讓一向冷靜的他都忍不住地脫口而出,“然然!”

  滾在地上頭發亂得已經遮住了臉的女子是她嗎?他大步走了進去,伸手將她抱了起來,

  是誰?誰來了嗎?

  誰還會在這個時候想起她?她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耳邊響起了焦急的呼喚聲,她朝那個聲音發出的方向靠了過去,淚水更加凶猛地奪眶而出。

  他摸著她額頭上那異常的體溫,鬆開手,剛才手挨過的手心竟然都是汗!而那張被頭發掩蓋了的小臉露出來時,臉上的淚水沾了他一手!

  尚卿文沒再多想,用自己的大衣裹著她就奪門而出

  急診室門外。

  穿著白衣大褂的女醫生走了出來,見到了門口站著的人,不等對方開口,就挑眉將對方打量了一遍,“你是病人的先生?”她剛才大致看了一遍他填寫的資料。

  尚卿文輕輕點頭。

  女醫生的聲音突然變得嚴厲起來,“作為丈夫,你難道不知道你太太對避孕藥過敏?”

  作為丈夫,你難道不知道你太太對避孕藥過敏?

  女醫生犀利的言語還回蕩在他的耳畔,屋子裏安靜無聲,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目光好似停駐在了窗口的粉色窗簾上,一動不動地凝著,他的姿勢看似閑散慵懶,但背脊卻顯得有些僵硬,他保持著這個姿勢也有好長一段時間了,在一陣綿長而深沉的呼吸緩緩沉下去時,他的目光也終於動了動。

  病床上的舒然原本雪白的臉部肌膚上有連成片的紅腫的紅斑,雖然在藥效下已經比來的時候要好了很多,但跟平時比起來簡直是判若兩人,她睡著了,但是即便是睡著了她的臉上依然會時不時地流露出一絲難受的表情,額頭的眉宇也時不時地皺起,難以忍受時會用手抓緊了床上的被單,但緊咬著的唇瓣至始至終都沒有難受得喊出聲來。

  尚卿文看著她在睡夢中都緊鎖不散的眉,呼吸聲慢慢地沉下去,此時身後響起一陣輕緩的腳步聲,有護士前來換藥,手裏拿著袋裝液體的藥物走進來時朝坐在那邊的男人看了一眼,輕聲說著:“先生,這是第二袋,還有兩袋就結束了,大概還需要一個半小時,不過醫生建議還是留院觀察,明天還要再輸一次,所以,如果您有什麽需要就請到護士站找護士!”

  尚卿文輕輕點頭,小護士換了藥,又仔細看了看舒然臉上的紅斑,還抬起她的手撩開了衣袖看了看,確定紅斑在慢慢地消退,便在記錄本上記錄了一下時間。

  護士臨走時查看了一下病房裏的空調溫度,告訴尚卿文,VIP病房裏有專人一對一的看護,二十四小時提供熱水,還備有一次性的清潔用具,之後還送來了一床專供家屬休息的羽絨棉被。

  護士一離開,病房裏又恢複了安靜,坐在床邊的尚卿文起身將粉色的窗簾輕輕拉了起來,窗外氣溫極低,窗戶上已經被蒙上了一層白霧,他把窗簾拉好緩步折回到床邊,垂眸看著床上的舒然,良久發出一聲低低的歎息。

  他看見她的手剛才動的時候將輸液管壓在了手心下麵,他伸手去給她移開,觸摸到她的手,發現手是異常的冰涼,他坐了下來,伸手拉過了被褥將她的手給放了進去,她的體質異常,晚上是尤其的冷,他看了看空調顯示的溫度,已經二十七度了。

  尚卿文將輸液管慢慢理順,看著自己被手指甲抓傷的手背,眉頭微微一挑,剛才要紮針的時候,她可是費了一通的掙紮,他想不通一個已經處在昏迷狀態下的人會在這種情況下還有力氣反抗,以至於他開始還沒注意,被她胡亂掙紮的手給抓傷了手背。

  她潛意識裏拒絕別人的觸碰,當那一枚細針總算安置在了她的手背上時,護士剛鬆了口氣,被停止了掙紮的她突然揚起手一陣亂舞著,細針被扯掉,手背上的鮮血直冒,護士最後不得不讓作為家屬的尚卿文用上了蠻力,天知道緊箍著她的那隻手時,她的反抗情緒有多激烈?

  尚卿文現在回想起來都心有餘悸,他還記得那名護士長離開時伸手抹汗時說的那句揶揄的話語,“怎麽跟個孩子一樣?”

  嗬,孩子?

  尚卿文朝病床上的女子看了一眼,眼神裏透著無奈!

  她不就是個孩子麽?

  文昌路的德冠五星級酒店,經理辦公室的門被敲響,敲門的人似乎很著急,連續敲了好幾下,終於聽見裏麵傳來聲音時,門外的人推門進來,見到坐在辦公室裏的男人時,先愣了一下,然後又看向了同樣坐在沙發上的於暖心,麵色焦急地說道:“經理,門外還有狗仔隊在蹲守,連後門也有!”

  正坐在沙發上鎖眉不展的賀謙尋目光沉了沉,“我來的時候是很小心,怎麽又被人跟上了?”他看了那名進來報信的助理,語氣不太好地低喝,“出去!”

  助理接受到於暖心的眼神示意,便退了出去,於暖心靠近了他,摸著他因為用力扯動領帶而抓皺了的襯衣領口,用手輕輕地為他撫平了,柔聲說道:“怎麽了?遇到不開心的事情了?”

  賀謙尋目光一沉,眼睛眯了眯,“不開心的事情太多,不順的事情也太多!”他說著,皺了皺眉,似乎在遇到舒然經曆了那場荒唐的隱婚鬧劇之後,他的運氣就越來越不好,越來越背了!

  爺爺的話可不是開玩笑的,他這剛上台的總經理不到兩個月就給下了下來,看熱鬧的二叔賀明可是憋足了勁兒地想笑出來,連姐姐今天都打電話叱責他的荒唐,他哪裏荒唐了?難道要他做爺爺手裏的傀儡?

  “人在高位被指手畫腳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謙尋,或許爺爺隻是一句玩笑話!”於暖心輕聲說著,但垂下眼眸時,眉心卻忍不住地蹙了蹙。

  賀謙尋冷笑一聲,重重呼吸出聲時朝於暖心看了一眼,“那些報道是怎麽回事?”他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地步,外麵是鋪天蓋地地卷起了他賀二少要娶妻的消息,也正因為這件事,他被爺爺所遷怒。

  於暖心聲音低了下去,抬起眼,眼睛裏有著湧出的水波,“難道你就沒想過要娶我?還是你真的對那個舒然”

  賀謙尋眉頭皺了皺,伸手攬著她的肩膀,情緒雖有些煩躁但還是極力壓製著喟歎一聲,聽到於暖心的後半句話,詫異地笑出了聲,“你說舒然?哈”

  於暖心趁機說道:“難道不是嗎?”

  賀謙尋笑的表情有些誇張,笑完之後說道:“她那鬼脾氣恐怕沒幾個男人能受得了!不過”賀謙尋的眉頭微微一蹙,剛才還笑容滿麵,一瞬間就變得有些冷了。

  “不過什麽?”於暖心好奇地看著他,賀謙尋臉色恢複了正常,“我說過隻是不是時候而已!這隻是個時間問題!現在爺爺讓聶展雲坐了我的位置,我要是這個時候再提出來要跟你結婚,你看看我爺爺會不會一棍子打死我?”

  “你是說聶展雲他”於暖心一愣,把注意力也轉移到了聶展雲的身上,賀謙尋轉臉來看她,“你認識他?”

  於暖心臉上浮現出來的驚愕很快被掩飾了下去,急忙搖頭,“我是不認識,不過前段時間外麵不是在傳嗎?說佟小姐的未婚夫的事情,是那個聶展雲嗎?因為傳得比較厲害,所以也聽說了一些,我隻是在想能得到你爺爺賞識的人應該不是個普通人,隻是,沒想到會是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