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他不在的夜晚
  於思淼大驚,左右看了看,確定是說的她沒錯,“我?!”

  “你反正老去打工,幾家跑不如穩穩當當做一家。這咖啡廳不錯啊,環境好,應該也不會太忙碌,有小池總在,薪水應該也不是問題,是不是?”朝池宇斜睨了一眼,她輕哼一聲。

  怔了下,池宇連忙點頭,“呃,時薪三十……那是太少了,五十吧……五十八也不合適,那就八十,時薪八十,節假日雙倍,怎麽樣?”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於思淼說,“真的八十?”

  “真的八十。”

  “怎麽的,你還嫌少?”裴晚晚一手撐著下巴,睨著她。

  “不不,不少不少!”

  開玩笑,這個價格幹上一個暑假,運氣好,考上大學第一學期的學費都掙齊了,她很高興,“不過,我才惹了姓鄭的,他會不會到這裏來找麻煩?”

  如果連累了咖啡廳,可就不太好了。

  “隻要他敢。”輕嗤一聲,池宇還真沒放在眼裏,什麽阿貓阿狗的小角色,敢來他池家的店裏搗亂。

  看他一臉張揚的樣子,裴晚晚不由得想起那日,他在酒吧外救了自己,被人打到狼狽,哎,少年啊!

  這廂聊得熱絡,沒留意咖啡廳還有一個個的小包廂,都是藤蔓垂下來形成自然的門簾,隔出一個個雅致的小空間,從裏麵,可以隱約看到外麵的景象,但是外麵,是完全看不到裏麵去的。

  “顧隊,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季思柏拍了拍他平放在桌麵上的手,手指緊攥成拳頭,看上去平靜而淡漠,誰知道方才就是這冷靜自製的男人,差點起身出去。

  原本,是來這裏執行任務的,結果目標沒掉到,反倒是看到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

  看那樣子好像還是相親,還敢把咖啡潑在那禿頭男的身上,差點被人打了。

  嘖嘖,晚晚那小丫頭,真的是長大了,也變了不少,性格很潑辣啊!

  斜睨了他一眼,雖然拳頭還握著,可是至少情緒已經平複了下來,眸色又恢複了那萬年冰山。

  端起麵前的咖啡抿了一口,季思柏搖了搖頭,真喝不慣這洋人的玩意兒,苦不苦甜不甜的,吐了吐舌頭,“看來,今天目標不會出現了,打草驚蛇了?”

  “也許是線報錯誤。”頓了頓,他說,“會有這麽大膽子的匪徒,我已經很久沒見過了。”

  “你這次親自上陣,是想結束以後好轉業吧?”他似不經意的提起了這事兒,“老丁不能理解,但我懂,不過,就算我懂,也覺得很突然。”

  “或早或晚,沒什麽突不突然的。”他緩緩的收回了目光。

  季思柏順勢往外看了一眼,果然,小丫頭已經走了。

  “你告訴她了沒有?”

  “任務?”

  “你知道我在說什麽。”

  “高考在即,再等等吧!”

  即便沒說出口,他想,他的心思,她應當是懂的吧。

  “那……”頓了下,季思柏頗有些八卦的湊上去,“許小姐那邊怎麽辦?她對你,可是有著救命之恩啊!”

  “季思柏!”他突然一聲嗬斥,幾乎是條件發射的,季思柏一聲,“到!”

  話一出口,又覺得不對勁,垮下臉說,“拜托老大,執行任務呢!你能不能不這麽一驚一乍的!”

  “你也知道執行任務呢?”他肅然起身,冷聲道,“收隊!”

  得,幾乎沒比這次更輕鬆的任務了,喝了半杯咖啡,看了一場戲,還……調侃了下老大。

  嘖嘖!

  ——

  當晚,裴晚晚很早就吃完飯爬上床,想要早點睡覺。

  她知道,今夜他不回來,心裏好像有點空蕩蕩的,就好像某處缺了點什麽。

  為了防止晚上會覺得無聊,會煩躁,所以,還是早點睡下的好,一早起來,會發現,他不在也不過就是那麽回事,沒什麽大不了的。

  可……

  做不到。

  翻來覆去輾轉反側,燈關了會覺得害怕,開了又發呆想事情。

  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從她遇到顧珩君開始,似乎她的人生,是從遇見他才有了起點,之前的一切,都已經逐漸模糊,逐漸遠去。

  記得他剛將自己接到這裏時,偶爾也會出任務,然後幾日不回來,她便整夜整夜的開著燈,抱著膝蓋在床上做一整晚。

  她怕,怕閉上眼再一睜開,傳來的消息,會如當初的父母一樣,然後會在那個四麵皆是白的地方看到他,她怕生離死別,她怕極了人生這種無常。

  但是她又不肯說,又或者說,不知該怎麽跟他說。

  直到有一天,他是深夜而歸,看到她的房間裏還開著燈,整個人俏白著一張臉,像個毫無生氣的娃娃縮在床的角落裏,才發覺,她竟是如此的害怕孤獨。

  再後來,他出任務的次數越來越少,即便去,也是一兩天即回,直到她上了這高中,然後他賦閑下來做了教導主任,一切都趨於平靜。

  日子在如水般的細潤下,慢慢的,好像所有的傷痕都已經平複,她不再那麽懼怕黑暗,也不害怕一個人睡,她也以為,自己沒什麽怕的了。

  可——

  他不在,這隻是第一夜,就已經開始輾轉難眠了。

  不知第幾次的摸出手機來看時間,還隻是淩晨三點,早呢,這個季節,離天亮還有三四個小時呢,真是難熬啊!

  手機屏幕由亮轉暗,他居然連個消息都沒有,心裏有點悶悶的。

  摸了摸脖子上的小葫蘆,她收到這份生日禮物的時候,那一刻,她覺得他的心裏是有自己的,是特殊的,不一樣的存在,可就在她滿心以為是兩心相悅的時候,他卻又好像要將她推開一樣,讓她分辨不清了。

  睡不著索性爬起來,坐到飄窗台上,往外看去。

  外麵黑漆漆的一片,一點風都沒有,但是幹冷幹冷的,窗戶上都蒙了一層水霧氣。

  隔著這層霧氣,外麵的一切都是朦朦朧朧的,樹影隱隱綽綽,卻絲毫不見他的痕跡。

  偏了偏頭,伸出一根食指,在窗戶上隨意的劃著,待到她覺得指尖冰涼,手指頭凍得有些麻木了,才收回手,看到窗戶上,寫了滿滿的“顧珩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