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為什麽在看著你的時候,心底無法像是平靜的湖麵不起波瀾,為什麽在和你說話的時候,總忍不住像是小女孩一樣牙尖嘴利和你鬥嘴,為什麽站在你身邊的時候,總想著逃離,而逃離了的時候,卻開始懷念,為什麽看著你寂寥的背影,我就會覺得無法控製的心酸湧上喉間。。

  也許我還愛著你,不,也許我隻是愛著透過你背影的時光,也許,我隻是愛著過去那個卑微的愛著你的我自己。

  靜知緩緩的伏在桌案上,她壓抑著自己的哭聲,卻無法控製自己的眼淚,她曾恨過自己的脆弱和渺小,沒有依靠的女人,沒有資格脆弱,可是她卻還是會在夜裏哭,會控製不住的從夢中哭醒。

  連不到兩歲的小包子都知道,知道她總是一個人偷偷的哭。

  她為什麽會這樣?她心裏究竟,還在痛苦或期盼著什麽?

  靜知怔怔的站起來,她走到梳妝台前,拉開了最下層的抽屜,裏麵躺著兩個小盒子,紅色的盒子裏,是她和紹軒的情侶鑽戒,而另一個檀香木的盒子裏,放著一把梳子。

  娶她就那樣站在那裏,肩膀無法控製的開始聳動起來,離開紹軒的時候,她從他手上取下了鑽戒,離開紹霆的時候,她鬼使神差的拿走了這把梳子。

  她的心,究竟在想誰,究竟偏向的,又是誰?

  加州。

  這裏的陽光一如既往的美好,棕櫚樹的葉子在風中沙沙的響,海像是睡著了一樣沒有聲音。

  坐在窗前的那個身姿頎長秀挺的男人,他眼睛上纏著厚厚的白色繃帶,有一個長著茂盛胡子的外國大夫正小心翼翼的一圈一圈拆著繃帶。

  窗簾很厚很暗的顏色,遮擋住了外麵的陽光。

  那個大夫用英語對孟震宗說道:“三少爺的眼睛失明了兩年多,這一次不知道能不能重見光明,希望上帝保佑,要他可以重新看到美麗的加州。”

  “弗朗大夫這些天實在是辛苦您了,上帝會保佑紹軒的。”孟老爺子喃喃開口。

  這段時間明顯的有些老態畢現,他一邊擔心幼子的身.體,一邊卻又擔心國內的境況,明天他該飛回,不知等在那裏的,又是什麽樣一番血雨腥風,在老.二身上花費了太多的心思,到頭來,卻隻是一場空,他已經失望透頂,幸好,老大心思再深,野心再大,也是他的親生兒子,孟氏落在親生兒子的手裏,總比看著他們兄弟相爭讓別人漁翁得利好得多,他已經老了,管不了太多了,他隻想在自己家族的王國裏,壽終正寢,好留著臉去見祖宗!

  最後一圈繃帶被解.開,孟紹軒下意識的伸手擋了一下眼睛,他感覺有些刺眼。

  弗朗大夫雙眼一亮,慌忙低聲詢問:“三少爺有什麽感覺?您的眼睛失明太久,要慢慢適應光線。”

  房間裏其實已經很暗了,但他還是覺得刺眼,這是一個極好的征兆,他的眼睛已經有感覺了,對光線的刺激也比較敏銳,說不定,再經過一個療程,他就可以重見光明了!

  “眼睛有些痛……感覺,想要流眼淚……”

  孟紹軒心底也漸漸激動,前幾次拆開繃帶的時候,他絲毫感覺都沒有,而這一次,他明顯感覺到了亮光,還明顯感覺眼睛周圍的穴位似乎隱隱的疼,有感覺,總比沒感覺好,這是不是眼睛就要複明的征兆?

  弗朗大夫看了孟震宗一眼,眼中也有了快慰:“這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明天我再安排一次複診,要國家醫學院的眼科教授再給三少爺檢查一次,我看三少爺的眼睛就快康複了!”

  “你說的是真的?”孟紹軒一下子激動的站了起來,他甚至還憑著眼前一個模糊的影像找到了弗朗先生的位置。

  “當然是真的,憑我這麽多年的經驗判斷,三少的眼睛複明指日可待了。”

  曾經朝思暮想的事情一旦變成現實,竟覺得猶如夢中一般惶恐不安,孟紹軒怔怔的轉過身子,他伸手輕輕的撫摸自己的眼睛,這一雙眼睛,終於有機會再看到知知,也終於有機會,看到他們的孩子……

  從分別到現在,已經是兩年的光陰,知知她現在在哪裏?是還在被孟紹霆禁錮,還是已經脫離了孟紹霆,在某一個地方等著他?

  “爸爸。”孟紹軒忽然轉身對一邊老淚縱橫的孟震宗開了口。

  弗朗先生已經悄悄退了出去,孟震宗擦了一把眼淚走過去輕輕握了他的手,父子兩人,這兩年來倒是第一次坐在一起。

  孟震宗更是第一次聽到紹軒叫他一聲爸爸。

  他真是覺得老懷甚慰,又親昵的拍拍兒子的手,“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你.媽媽,你.媽媽要是知道了,一定很開心……”

  孟紹軒強忍了眼中的淚意,他忽然摸索著站起來,然後又在孟震宗的麵前直挺挺跪了下來:“爸爸,我求您一件事,請您答應我好不好?”

  孟震宗一時有些怔住了,他這個兒子,向來狂放不羈,自小他又對他管束的寬鬆,要他的性子更是養的無法無天,向來不曾將任何人放在眼中,自小到大,他更是第一次聽他說一個求字。

  但他心中雖然動容,卻還是隱隱明白他想要做什麽,臉色不由得,就難看了起來。

  那個女人,把他家老.二毀了,現在老三竟還對她念念不忘,他孟震宗還沒死呢!要他最心疼的小兒子和那個狐狸精在一起,除非他咽了這口氣!

  “你想要什麽,爸爸都會答應你,但如果你想的還是她,就罷了吧。”

  孟震宗淡淡的說著,別過臉去。

  孟紹軒這兩年來曾軟硬兼施試過無數次,這次更是跪下來逼著自己對他叫了一聲爸爸,卻不料,他的心還是這般狠,兩年多了,他的孩子都兩歲了吧?他還非要他們一家人分開到什麽時候?

  “孟先生,您這一次,答應也好,不答應也罷,我想您不會忘記了,在我剛來加州的時候,我就已經說了,我從此以後不再姓孟,我也不是孟家的三少爺了,既如此,我的事,就再輪不到孟先生插手,從前我眼睛看不到,我想要回去根本不可能,可是現在,我能看到了,我就是爬也要爬回國,回到我妻子和孩子的身邊,您但凡對我有一絲絲的心疼,對我媽有一點點的愧疚,就不要攔著我!”

  “混賬!你還有臉提你.媽媽?你.媽媽若是活著,看你這樣胡鬧,也會活活氣死!傅靜知是什麽玩意兒?啊?她原來是你的二嫂,因為作風不檢點,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我們孟家留不得她,你倒好,被一個這樣的賤.人迷的神魂顛倒,你怎麽對得起你死去的媽媽?現今可安分了幾年,又鬧著要回去,你的前程都不要了?”

  孟紹軒聽到這裏,忍不住冷笑,他幹脆站起來,伸手指了孟震宗,連連冷笑幾聲方才不屑開口:“前程?你以為你口中所謂的前程真的是我想要的?是,你可以為了前程不要我媽媽進門,但我做不到這樣禽.獸不如!靜知已經嫁給我,我們也有了孩子,你若還有一點良心,就不該再這樣逼著我們生生分離,我也告訴你,不管在你們心裏,把她罵成什麽樣,把她當成什麽人,但在我的心裏,她是我的妻子,是我所愛的唯一的女人,這一輩子,誰再想拆散我和靜知,我黎紹軒不在乎父子反目成仇,也不在乎多上幾個敵人,更不在乎,放棄你那所謂的前程!”

  “好,真是好,是我養的好兒子!”孟震宗聽他這樣無法無天的一席話,怒極反笑,他拄了拐杖顫巍巍的站起來,仿佛是瞬間蒼老了十幾歲一樣:“你不在乎父子反目成仇,你不在乎多幾個敵人,真是好,我養的兒子,到頭來卻為了一個女人說出這樣的話,連自己的根都給忘記了!”